恶心……
她的话犹如一把利刃，凌迟着他一遍又一遍。
他让她感觉到恶心了吗？
那昨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慕愠彦想要解释，告诉她，他没醉，他知道昨晚和她在一起的人是她，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可……再多的话，说给她听，她怕是也不会再信了，尤其是，在知道他当初对她做的那些事后。
他伸出手，想要碰她，手还未触及到她，就被她闪身躲开了。
慕愠彦顿了顿，讪讪的放下手，“不用收拾了。”
叶斯羽沉默了几秒，继而问道，“不收拾，再等慕总和我再行鱼水之欢吗，很抱歉，我觉得恶心。”
……
慕愠彦松出一口气，强压下心口那股痛意，“我不碰你！”
叶斯羽睥睨着他，笑了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从现在开始，你睡主卧，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进去。”
……她依旧继续的收拾。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叶斯羽停下动作，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是尖锐的，犀利的，慕愠彦哑口无言。
良久……
叶斯羽终于终止了她的动作，她扭头，对着他，笑容更甚，“既然……慕总乐意这样，我也盛情难却，你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等城南的项目一完工，我们之前的合约也就完成了，到时候，你乐意睡哪儿就睡哪儿。”
慕愠彦深深的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曜石般的黑眸闪过一丝沉痛，她到走，都不忘提醒他，她有多想远离他。
……
深夜。
凌晨2点，书房。
黑如幕布的环境里，偶有一点光亮，隐隐灼灼的闪烁着。
男人的指尖夹着一只烟，火苗窸窸窣窣的燃着，随着他手里的动作，那双眸子在黑暗中异常的黑亮。
慕愠彦没有在次卧睡，从叶斯羽离去后，过了不久，他就听见隔壁传来的关门声，他缓了缓，径自来了书房。
没有开灯，他让自己处在一个沉黑的空间里，只有身后的窗户还半开着，晚风从外面飘进来，吹着他的后背，凉至一片。
他的身体向往仰，靠在椅背上，一双眸子细细的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的烟蒂渐渐的燃尽，火苗落在他指甲盖上。慕愠彦弹了弹指甲。有太多东西，他似乎没理清，就让他随之过去了，还一过就是三年，这三年，他到底在做什么？
慕愠彦沉思着，久久，才将燃尽的烟蒂暗灭在烟灰缸内。
……
隔日一早，叶斯羽从主卧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慕愠彦刚从书房出来。
叶斯羽淡淡的凝了他一眼，仿佛对他从书房出来毫不意外，根本不在意，她阔步走向厨房。如往常般，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
自从昨天杰森向她提了那番话，叶斯羽对于自己的身体，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怠慢了，的确，之前她一忙起来，好几次，早饭都顾不上吃。她开了冰箱，打算给自己简便的做点什么。
忽的，放在冰箱门把上的手，被温暖的热度覆上，叶斯羽转眸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慕总，要吃点什么？”
她没忘记，她们的合约仍在继续，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履行合约了，不过，现下她有时间，就该履行下去。
慕愠彦看着她一脸的淡漠，似乎已经习惯，“你出去，我来。”
叶斯羽看着他，愣了几秒，须臾，走出厨房。
她不会为难自己，尤其是在选择为难自己和慕愠彦之间，她当然选择后者，既然他想做，那么，她何乐而不为。
叶斯羽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看了随后几天日程表的安排。
不知过了多久，慕愠彦终于准备好了早餐，她在他的呼唤下，在餐桌上坐下。
厨房，慕愠彦似乎在关火，几秒后，他端着锅走了出来。锅是盖着的，所以，叶斯羽看不到他到底做了什么。
慕愠彦终于把锅放下，掀开锅盖，将里面的东西盛了一碗递给叶斯羽。
叶斯羽看着面前的食物，怔愣几秒后，笑了，“慕愠彦，你这是在讨好我？”
她睨着他，指着碗里的粥，“我记得，你早餐一直只吃西式的。”
慕愠彦替自己盛了一碗，挑眉一笑，“原来你还记得我的习惯啊！”
叶斯羽脸色稍冷。
“燕麦粥养胃，你多喝点。”
叶斯羽捏着勺子的手紧了几分，只一会儿，便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用餐。
她尝了一口，唇齿间，是燕麦粥淡淡的香味，混合着牛奶香，叶斯羽抿着唇，他在这粥里加了牛奶，可……他对牛奶向来不感冒，所以，他早餐从来只喝咖啡。
叶斯羽很快的扫去心间升腾起的奇异感觉，埋下头，机械的吃着。
搁在一旁的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她拿过，看了一眼，接通。
“喂，染染。”
电话是乔染打来的。
叶斯羽喊着，闻言，慕愠彦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
“嗯。”
“……”
“嗯，我知道。”
“……”
“好，拜拜。”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简短的几句对话，叶斯羽便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叶斯羽继续吃早餐。
“乔染打来的？”
叶斯羽喝了一口粥，睨着他，她原本不想回答，可染染在他公司工作，他想要知道很简单，叶斯羽不想他去骚扰乔染，冷淡的‘嗯’了一声。
“她找你什么事？”
“慕愠彦，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
“我担心你。”
“担心我？叶斯羽冷笑了一下，“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是乔染，你认为她会害我？”
慕愠彦抿唇不语。
“慕愠彦。孰好孰坏，我还分得清，谁对我虚情假意，谁对我是真心相待，我自然知道。”她身边亲近的人不多，能亲近的，都是她真心以待的人，“染染是我在明城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朋友，所以，收起你这些虚假的担心。”
叶斯羽说完，放下勺子，离开了餐厅。
其实乔染打电话并没说什么大事，只是说周日她有些事，把时间推晚了两个小时。
*
慕氏。
慕愠彦到公司，已经9点。
他径自往办公室里走去。
“慕总，这是上个季度的报表资料。”乔染紧随着他进来。随即说道。
“先不急。”慕愠彦不急不缓的开口，“乔染，你来‘慕氏’也很久了。”
“……是……”乔染望着他，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慕愠彦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之前，无论是不是在公司，他都是随着她的职位变化而喊她。
“快四年了。”
慕愠彦淡淡的点头，“想不到都这么久了。当初，你和她一起进‘慕氏’，只有你，坚持了下来。”
乔染当然知道慕愠彦口中的这个‘她’是指谁。
她微微迟疑了下，“慕总过奖了，斯羽一直都比我优秀，她只是没有尽全力而已。”
慕愠彦眼神略微暗了暗，乔染这话，他没有异议，从她回来第一次来找他谈合作时，慕愠彦就清楚，她的能力，能想到维护自己的权益，又从中得到利益，更重要的是，为了‘郁荣’今后的发展，她居然能放下他们之间的恩怨，主动过来找他，这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出叶斯羽的能力。
他敛着思绪，黑眸一转，视线停在乔染的脸上，“你和她，认识好多年了。”
“是，很多年。”
慕愠彦勾唇笑了，“那你觉得，我还有追回她的可能吗？”
乔染一听，张着嘴，望着他，十分的惊讶。虽然早就知道慕总对斯羽的感情，但，就这样直白的问她，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乔染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慕总，你……”
“但说无妨。”
乔染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斯羽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她，明显变了很多。”
……
“她一直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谁对她好，她一定会加倍的对待，只是……”
剩下的话，乔染没有继续，慕愠彦也了解。
“只是，如果她被谁彻底的伤了心，那么，再想挽回她的真心以待，就十分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对吗？”
乔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慕愠彦凉凉一笑，“看来，我想挽回她，是很难了……你呢？”
“慕总，你……你说什么？”乔染抖了抖嘴。她这才发现，慕愠彦视线一直盯在她的脸上，目光犀利的足以将她看穿。
慕愠彦望着她，音色岑冷，“你应该听的懂我的意思。她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辜负她的信任？”
乔染整个脸变得煞白，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
“你……你都知道了？”她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又似乎终于得到了解脱，“是。是我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是我对不起她！”
乔染不知道慕愠彦是从何得知的，她缓下声音，有些梗咽，“三年前，她第一次离开明城的时候，来过‘慕氏’。
慕愠彦心下一片了然，他猜想的果然没错，他想了一夜，所有事的源头，并不是从叶斯羽离开说起，而是乔染。
“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