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他伸手截住叶斯羽的动作。
叶斯羽动作一顿,看着那只捏在她手腕上的大手,碗里的中药因为他的动作荡动了一下,差点洒出来。
睫毛微颤,她没有抬头,手上的力道太过强劲,将她牢牢禁锢,好似禁锢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人。
“慕愠彦,放手!”她来不及说的话,被席天逸抢了先。
慕愠彦眼尾上挑,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丝毫没有要放手的征兆。
“你连药都不让她喝?”席天逸语速加快,话语当中已染上了怒意。
药?!
他这才发现,空气四周有药的苦涩味,方才怒火太重,根本无法顾及其他。视线下移,转到她手中握着的碗里,黑漆漆的一碗液体,气味浓重。
“你病了?”他瓮声瓮气的问。
叶斯羽动作滞了滞,薄冷的眸子凝着他,面色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慕愠彦好似被重重锤击了一下,握着她的那双手悄然松开。
募的,她的手恢复了自由,将药往嘴里送去。
一口气喝了半碗药,叶斯羽柳眉微微蹙起,嘴里苦的发麻。她抿了抿唇,拼命的灌下去。
直到喝完。
席天逸立马接过她手里的碗,拿到厨房,动作十分自然。
再从厨房出来时,气氛依旧浓重,映入眼帘的两人。叶斯羽低垂的头,静默的坐在位置上,她的身旁,慕愠彦的视线紧锁着她……
“我先回去了。”
席天逸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不太合适。在餐桌一旁站定,和他们告别。
*
席天逸离开后,唯一维持两人联系的纽带已经不在。
剩下,长久的沉默。
沉寂的空间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羸弱。
终于,叶斯羽从座位上离开,在灼人的视线下,缓慢的向前走。
她走到房门前,手放在门把上,刚刚把门拧开。
砰的一声。
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将她的身体扭转,叶斯羽背部狠狠的撞在门板上。
她紧蹙起黛眉,还未来得及呼痛,面前压下一片黑影,声音在骤然间被夺去……
慕愠彦像一只猎豹,迅猛的压着她,他重重的吻上叶斯羽的菱唇,不,确切来说,是撕咬,此刻的斯羽,在他眼里就是猎物。
他瞳孔之中,印着光芒,怒气与势在必得相融在一块儿。
“唔。”
叶斯羽唔咽着,张嘴就喊。
她这一举动,成功的让慕愠彦的灵舌钻进了她嘴里,攻略城池。
强大的身板更加向前,叶斯羽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直到门板紧挨着她的后背,没有一丝缝隙可留。
呼吸加紧,唇舌被他牵引着,嘴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叫做‘慕愠彦’男人的气味。
叶斯羽想要逃开,他的气势逼紧,她发现自己压根动弹不了,急切下,她开始不停摇晃着头,借此来躲避他的疯狂。
她的确那么做了!
结果换回的是他更为强势的掠夺,她的动作似乎惹恼了男人,慕愠彦曲起手掌,将她的头固定在双手之间,动不了分毫。
灼热又强势的啃咬着她的舌头。星星点点的火熔在他黑如曜石的瞳孔中。
男人气急了。
叶斯羽这次回来,变化太多,快得让他来不及适应。
他可以无视叶斯羽对他的散发的冷意,却无法忍受他在别的男人面前展着笑意,不把他当回事儿!
每个男人,在对待自己的女人时,都是强势的,叶斯羽从嫁给他的那刻起,身上就已经贴上‘慕愠彦’的标签。占有欲宣誓着,不管爱与不爱,只要他一天占着‘慕愠彦’的标签,就由不得她说不。
叶斯羽没得到解脱,急促的呼吸,空气越来越稀薄,脑袋渐渐处于迷蒙状态。
她只能不停的加长呼吸……
贴合的两俱身体,几乎没有距离,她的呼吸间,满是他的气味。
骤然间,她神情像是清醒过来,容颜被憋得红润。
叶斯羽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后当机立断的微张着嘴,狠狠的向下咬。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慕愠彦身形一僵,胸口突然升腾出报复的快感,她加紧力道,牙齿向下压去,上下之间,托住他的舌头。
慕愠彦凛冽怒气的目光以畏惧不了她分毫。
叶斯羽才知道,咬舌自尽这一说法确确实实存在!
嘴里渐渐有了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淌在她的舌尖,越来越多。
舌苔上残留的苦涩药味混合着血液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叶斯羽的神经。
心脏倏的抽紧,她终于启唇,松开口。
慕愠彦看她放松了力道,抽出被咬伤的舌头。
舌上剧烈的痛感,麻木他的神经,慕愠彦动作缓慢,仿佛被咬伤的那个不是他,等舌头离开,他的嘴角已经染上了红色的血迹。鲜艳分明!
步伐往后退开了几步。
那印染上的血迹,瞬间落入叶斯羽的眼中。
她嘴角勾着一抹惨笑。讪讪的合上嘴唇。
慕愠彦啊!他一定不知道,她在吸进她身上的味道是,嗅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这种气味,叶斯羽只闻过一次,记忆犹新,那是加护病房无菌病服的气味。
叶斯羽没想到,他们居然去了同一个地方——医院。
只不过,他是去探望人的,而她,是一个病人……疼痛,让她的意识强烈,她在伤害慕愠彦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叶斯羽从贴紧的门板上离开,后背因为刚才过大的撞击,隐隐有些痛。
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不到一尺,近距离的是表面,远距离的是现实。
“慕愠彦。”斯羽开口喊她,声音平和,不带一丝的冷意。
这一刻的呼喊,让慕愠彦有了错觉,好似曾经那个叶斯羽又回来了。
他抬眼看她,眼中还带着些深谙。
“我有事要说!”叶斯羽眉目清浅的对上他曜石一般的眸子。
……
他不说话,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多大的表情。
“你之前说的手术请你往后推几天。”叶斯羽陈述着。
他脸上表情依旧,分辨不出他的心意。
她接着陈述,口吻都变得公式化,“我发烧了,我想,你应该不想要看到,手术时发生意外吧!”
这最后一句话,好像出了效果。慕愠彦终是凝了他一眼。
——“嗯。”
呼!
叶斯羽呼出一口浊气,身体轻松的似一颗巨石终于落地。
而后,她发现,慕愠彦归然不动。他此刻的状态,连带着叶斯羽根本无法将门关上。
上前,唇瓣再次张开,“嘴角有血,去洗洗吧!”她说着,转身欲走。身后的手,又被牵制住。叶斯羽的脚步顿在原地,身后带着邪冷的声音传开,慕愠彦说,“叶斯羽,你真狠!”
语毕,她的手被放开,在空中滑落。背对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虚渺。
叶斯羽失去了力气,他说,她真狠。
狠?
慕愠彦,我不及你的十分之一,怎么比得过你的狠!噬骨的狠!
*
叶斯羽这次的感冒很严重,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那天下雨着了凉,或许也一并带出了之前拖好的感冒。她每天按时喝中药,这段时间喝的中药堪比从前。
中药很苦,可她甘之如饴。
慕愠彦如他自己答应一般,没有再向她提过手术的事,巧的是,从那晚开始,他们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偏偏没有碰过面。
接连几天的上午,叶斯羽都会去医院吊盐水,而后回来自己熬药煮饭,一来一去,一天就过去了大半。
不记得是第几天,晌午,叶斯羽挂完药水和往常一样从医院出来。
医院大门口,疏散的人流,人数并不多。
叶斯羽觉得,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两个自己并不想见的人,也算是难得的事。
她对面的人在她怔愣的时间也看到了她。
脚步滞了下,他们向她走过来。她站在原地,知道既然遇上了,就逃不过。
“斯羽。”
楚文楠站在她身前一尺的距离喊她,她的身旁,站着席天卓,叶斯羽淡淡的望着他们。
楚文楠手腕上提着一只包,傲冷的贵妇范,身后,席天卓面色微冷,狠绝的目光射向她,毒如猝冰。
“楚姨”。
“能聊聊吗?”楚文楠清冷的开口。而后,未等她的回答,径自往某处走。
叶斯羽容颜淡定,越过席天卓狠冷的目光,跟上楚文楠。
医院花园。
楚文楠坐在小亭的石板凳上,手包被她放置在石板桌上,双手交叉。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叶斯羽静然的走着。明城,在下了几天连绵不断的雨后,在今天,终于放晴了。通往花园的石径小路,石板依旧是潮湿的,细闻,空气中,雨水混着泥土的清香,闻进鼻子里,心境都清明了不少。
走近亭子,她在楚文楠对面的石板凳上坐下。双手自然的放在石板桌上。
“病了?”楚文楠一眼就发现了她手上粘着的止血贴。
敛下眉眼,叶斯羽看着手背上还未被她揭下的止血贴,血早已止住,本来早该揭下的,方才她被某些事耽搁了,一时竟忘了。
想着,她张手撕开止血贴,白嫩的手背上,残留着颗颗点点的小针孔,隐约还可见淡淡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