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鸠杰看到红书五章之后,已经渐渐掌握了更多的操控梦境的技巧,尤其是在构筑梦境上。
守夜人的筑梦技巧除了用在构筑自己的梦境王国以外,还有多种用途,其中,利用做梦者的记忆在梦境中重现现实中发生的场景就是其中之一。
鸠杰利用魏威的记忆,为他营造了一个梦境,正是孙兰失踪当晚两人分开时的情景。
人的梦境是一个很奇特的东西,通常都是一边发现、一边创造,鸠杰只是为魏威起了一个头,之后梦境中的一切都是魏威根据自己的记忆顺其自然构造出来的。
通常情况下,守夜人几乎不以现实为蓝本构筑梦境,这样容易让他们混淆梦境与现实;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会破例,比如探查某个人头脑深处的记忆的时候。
鸠杰将魏威催发梦境不久,便进入了他的梦境。
对于普通的做梦者而言,梦境是边发现边创造的,所以一开始,魏威的这个梦境空间并不大,只是他目力所及的范围,随着他不断的移动,梦境空间才不断的扩充,以满足他的活动范围。
因为这个梦境空间很有限,所以鸠杰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离魏威很近,就在他身后10米的距离。
这是寒冬中的夜色校园,在昏黄路灯下的林荫小道上,魏威和孙兰并肩而行,她挽着他的胳膊,举止亲密。
鸠杰独自一人在后面慢慢跟着他们,时刻留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并没有让食梦貘出来,因为现在的梦境空间太小,它贸然出来可能会导致梦秤严重向左倾斜,如果不小心过了临界点,可能会破坏这个梦境,让魏威提前醒来。
没过多久,魏威和孙兰便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两人停下脚步,面对面站着,低声说着一些话,不时低笑几声,气氛温馨融洽。
鸠杰在两人10米外也停下脚步,转头打量四周,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宿舍楼附件的路灯很亮,再加上宿舍楼各个房间灯光的映射,这个位置的光线很好,即使在黑夜之中,依旧能将周围的景物完全看清楚。
鸠杰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由于这里离宿舍楼的一楼大门不远,经常有女生进进出出,但沈城的冬天异常寒冷,再加上此时已经入夜,所以周围的人并不多,即使有一些路过的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不想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多逗留。
鸠杰观察片刻,突然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厚厚羽绒服,戴着灰色的针织帽,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冻的哆哆嗦嗦,仿佛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目光一直盯着魏威和孙兰。
魏威和孙兰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便分开了。
魏威站在原地目送着孙兰离开,就当孙兰走向宿舍大门口的时候,那个等在路灯下的男子也突然动了,他径直走向孙兰,在她走到宿舍大门之前,两人擦肩而过,而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那个男子的嘴唇明显翕动了几下,像是说了一句话。
这个细节被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鸠杰敏锐的捕捉到了,鸠杰心中一动,疑心顿起。
根据鸠杰之前的猜疑,那晚孙兰之所以有那么离奇的举动一定是被人催眠、埋了意识炸弹,而如果真是这样,那在孙兰的意识被控制之前,一定有一个触发器,从案发的时间节点上来看,刚才那个陌生男子的行为相当可疑,说不定他就是幕后的黑手!
这时,魏威目送着孙兰快要进入宿舍楼的时候,也转身走开了。
而鸠杰则加快脚步赶上了那名可疑男子,他一把抓住那人肩头,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身子一滞,身体僵硬的回过头,在夜色中,鸠杰只看到了一张面目模糊的脸。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鸠杰又问。
那人不答,双目中寒光一闪,猛地挥拳向鸠杰打来。
在梦境之中,鸠杰的反应异常敏捷,就在对方挥拳的一瞬间,他抬手一挡,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腰膂用力,一个过肩摔把对方狠狠的摔到地上,鸠杰就势骑在他身上,喝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张面目模糊的脸上根本看不清样貌,只有一双眼睛闪烁这阴冷的寒光。
鸠杰和那可疑男子的打斗引起了周围过路同学的注意,渐渐有同学围拢过来,表情麻木的盯着鸠杰看,眼神中满是恶意。
在寒风中的夜晚,又被这样一群人满眼怨恨的盯视,即使是在梦境之中,鸠杰也觉得不寒而栗。
正在这时,食梦貘突然出现在鸠杰身边,责备道:“主人,你在搞什么?”
“你不该问我,你该问问他们,”鸠杰用头点了一下周围的人,说:“他们在搞什么?”
“他们都是梦境中的投影,本能的会对侵入的外来意识产生敌对情绪,这没什么奇怪的,”食梦貘说:“倒是你,主人,你在搞什么鬼?”
鸠杰骑在可疑男子身上,双手按住他,说:“这个人很可疑,我只想知道他的身份。”
“你可真是白痴啊,主人,”食梦貘鄙视的说:“这个梦境是你根据魏威的记忆催发出来的,这个人只是魏威记忆中的投影,如果魏威本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你又怎么能问出来?”
鸠杰听了一愣,随即恍然道:“我靠,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再来一次了。你应该问问魏威,只有他能给你答案。”食梦貘说。
“那好吧,我们就再来一次。”鸠杰说。
他话音刚落,食梦貘便一甩长长的鼻子,昂起头,如长鲸吸水般,将整个梦境吸到嘴里,全部吞噬掉了。
一个旧的梦境刚刚结束,一个新的梦境便又开始了。
鸠杰如法炮制,又让魏威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所有的情形都跟上次一样,魏威和孙兰漫步在校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鸠杰则一路上悄悄的跟在身后。
到了宿舍楼下,魏威和孙兰停下叙话;鸠杰站在不远处,仔细观察四周,果然又在路灯下发现那名穿着深蓝色羽绒服、戴着灰色针织帽的可疑男子。
过了片刻,魏威和孙兰分开,他刚走了两步,鸠杰便快步上前,来到魏威面前说:“等一等。”
魏威一愣,一眼就认出了鸠杰,诧异的说:“鸠杰,你怎么在这里?”
人在梦境之中,左脑的一部分逻辑功能会被屏蔽,即使发生了再荒诞的事情也不会觉得不妥,只有当醒来的时候回想才会发觉不对劲儿。所以对于鸠杰的突然出现,魏威只是微微吃惊,并没有任何怀疑。
“现在先别说这个,我有件事问你。”
说着,鸠杰一只手搭在魏威的肩头,将他转过身子,鸠杰指着渐渐走远的那个可疑男子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魏威顺着鸠杰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反问道:“你是说穿蓝色羽绒服那个人?”
“是的。”
“不认识。”魏威摇头说。
“那你以前在学校里见过他吗?或者说,对这个外貌的人有什么印象吗?”
魏威想了想,说:“有点模糊的印象,以前在食堂里好像见过这个人。”
鸠杰听了大喜,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只要这个人是学校里的学生,找起来就不难了。”
“你在说什么?”魏威皱眉问道。
“没什么,你可以消失了。”鸠杰说。
魏威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喂,快出来吧,到这里就够了!”鸠杰抬头喊道。
随着喊声出口,鸠杰身边的空间一阵不稳定的波动,食梦貘随即出现在他身边。
“你确定到这里就够了?”食梦貘问。
“是的,”鸠杰说:“梦境中能做的暂时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得去现实世界中找了。这个梦境已经没用了,吃掉它吧。”
“最好别有下一次了,主人,这个梦境的里比多浓度太低,简直难吃死了。”
说完,食梦貘甩开鼻子,再一次将这个梦境吞噬。
漫漫长夜,转眼间便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魏威早早的就醒了,而鸠杰还在呼呼大睡。
由于昨晚的梦境都被食梦貘吃掉了,魏威一早醒来已经完全不记得昨晚做过的梦了。
他简单的洗漱一番,然后推了推依旧大睡的鸠杰,把他叫醒。
昨天晚上,鸠杰先是构筑自己的梦境王国,后来又探查魏威的梦境,等一切结束之后,早已经是后半夜了,所以他睡的时间并不多,早上醒来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
“喂,鸠杰,醒醒,别睡了,”魏威推着鸠杰说:“昨天晚上那个街区的寻人启事我还没贴完,我们今天先去那边吧。”
鸠杰吃力的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说:“今天不用去贴什么寻人启事了……”
“喂,昨天你不是说要陪我找人吗?”魏威不满的说。
“当然,我的意思是说,我有新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