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杰还记得罗懿德给他上的第一堂梦境操控课,就是教的他剑术格斗。
罗懿德在梦境中构筑了一间剑道馆,木质的地板,高高的举架,四周的门窗横梁全都是木质结构,古色古香。
在道馆的中央醒目处挂了一副大大的竖幅,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大字——剑道!
那两个大字笔劲苍穹,意境深远,即使已经过去多年,鸠杰依旧记忆犹新。
罗懿德和鸠杰都是一身宽松的剑道服,每人手中一把木剑,虽是木剑,但颇为沉重,有如钢铁一般。
“鸠杰,这是我交给你操控梦境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你要用心领会。”罗懿德说。
“你要教我什么?剑道吗?”鸠杰问。
“是,也不是,我要交给你的既是剑道,更是操控梦境的方式,这是操控梦境诸般法门的基础,你对它的领悟决定着你未来的上限。”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用你手中的木剑攻击我,没有限制,没有规则,你可以使用一切你能想象出来的手段来打倒我,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我是不会对你手软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鸠杰双手握紧了木剑说。
“来吧。”罗懿德单手握剑,身子挺拔如青松。
鸠杰大喊一声冲了上去,一开始就向罗懿德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上劈、下砍、左突、右刺,每一剑他都用尽了全力,真的是下手毫不留情。
但罗懿德始终轻松应对,单手持剑,只简单的一消一划,就轻易化解了鸠杰的攻势。
待到十几个回合后,鸠杰刚显力竭,罗懿德突然一个转身闪到他背后,一剑狠狠的削去,正打在鸠杰的背上,他顿时整个身子向前扑去,木剑脱手,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背生疼,仿佛脊椎骨被打断了一般。
鸠杰疼的呲牙咧嘴,而罗懿德却面无表情,只冷冷的说:“起来,再来。”
鸠杰忍痛爬起来,抓起木剑又向罗懿德猛扑过去,疯狂劈砍,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但没过几个回合,他又被罗懿德击倒了。
如此反复,到了最后,鸠杰连罗懿德身上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而自己却被打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鸠杰把木剑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赌气的说:“不打了,不打了。”
“为什么不打了?”罗懿德问。
“这还用问?根本打不过啊,你这不是在给我上课,你这分明是借机修理我啊!”
罗懿德不禁莞尔,又问道:“为什么打不过呢?”
“因为你的速度太快了。”鸠杰张口就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的速度会那么快呢?”
“啊?”
罗懿德张开双臂,仰望四周,问道:“在这个空间里,你觉得我们在呼吸吗?”
鸠杰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你觉得我的速度快,但在这个空间里,你觉得我们的力量和速度是由我们身上的肌肉决定的吗?”罗懿德问。
鸠杰听的有些懵,反问:“难道不是吗?”
罗懿德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梦里,我们的形象只不过是潜意识的投影,是一种精神体,以此为基础,你还认为在这里有空气吗?有肌肉吗?我的速度为什么快,是什么决定了这些?在这个空间里,是什么决定了一切?你的力量源泉又是什么?”
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鸠杰皱眉思索片刻,猛地醒悟道:“是里比多!在这里决定一切的是里比多,你的速度快你因为你的里比多强大,且能够正确的运用它!”
罗懿德颔首赞许道:“说的非常好!把剑拿起来,再来!”
鸠杰站起身,从地上捡起木剑,双手紧握,但此刻的感觉与刚才已经明显不同了。
“鸠杰,我问你,你手中握着的是什么?”罗懿德问。
鸠杰嘿嘿一笑,说:“我手中特么的什么也没有。”
“很好,来吧。”
鸠杰双手持剑,一个箭步冲上去又与罗懿德斗了在了一起,但这次他的速度明显变快了,罗懿德几次提升自己的速度想再次击倒鸠杰,但鸠杰马上就能适应他的节奏,两人见招拆招、剑来剑往,一时间竟然斗的难解难分。
两人闪转腾挪、往来穿梭,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化成了两道虚影。
在空旷的道馆中,两人的身影已经快的几不可见,只能听到木剑撞击的“噼啪”之声。
往事历历在目,在心头闪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在梦境迷宫之中,鸠杰被蛇群重重包围,就在蛇群猛扑过来的一瞬间,他突然忘掉了一切紧张与慌乱,心如止水。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利剑,暗暗对自己说:“我眼前根本就没有蛇群,我手中握着的也不是利剑!”
就在铺天盖地的蛇群即将淹没鸠杰的一瞬间,面具男转过了身,缓缓走向石台,因为剩下的事情已经没必要再看了,从他下命令的那刻起,鸠杰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在自己精心设计的群蛇阵中,没有人能够幸存。
然而面具男刚走了两步,猛然间感觉到背后劲风大作,仿佛有些液体溅到了自己身上,那感觉就像突然刮起了腥风血雨。
他猛地回头,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在蛇群的中心,鸠杰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挥舞手中的利剑,剑光闪闪,密集如网,无数道剑光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身周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如潮水般扑上去的蛇群稍一接触就被斩的四分五裂,到处飞溅。
此刻如果从高空俯瞰,鸠杰就像一台高速旋转的绞肉机,无边的蛇群虽然凶猛的不断涌上去,但普一接触就被绞成了肉馅。
剑光凌厉,力道非凡,鸠杰有如剑圣附体,在原地刮起了一场剑刃风暴,无数的花蛇瞬间就被斩的粉身碎骨,然后被剑风远远的扫开,最远的甚至溅到了石台处。
面具男吃惊的张大了嘴,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初级守夜人,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能力,一个人要拥有多么强大的里比多,才能在梦境中掌握如此高深的剑道!
短暂的惊愕过后,面具男渐渐恢复了平静。
就算你剑道再强又能怎样?这个梦境是我设计的,梦境的材质我可以随意改造,花蛇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但你的这种打法又能坚持多久?
面具男心中清楚,鸠杰此刻的剑法虽然威风凌厉,但会急剧消耗他的里比多,暴风骤雨势不能长久,自己用蛇海战术,过不了多久就会生生耗死他。
想到这里,面具男冷冷一笑,单臂高举,口中念念有词,顿时从四周迷宫的高墙后面源源不断的涌出大量花蛇,如无数细流汇如大海,加入到包围鸠杰的蛇群中。
虽然鸠杰一刻不停的奋力斩杀,但蛇群的数量不减反增,不论是数量还是气势都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密集的剑网之中,鸠杰找个空隙向外瞥了一眼,只见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有新的花蛇加入蛇群之中,他心中也很清楚,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要自己稍有不慎,立刻就会被无边的蛇群吞噬。
擒贼先擒王,要想摆脱现在的窘境,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干掉那个躲在蛇群后面、戴面具的家伙!
没有办法,只能赌一次了。
鸠杰心中决心已定,当下深吸一口气,猛地的甩出一片剑花之后,突然收住了剑势,双腿下蹲,身体微躬,整个身子呈一个准备突刺的起手式。
只在这一个稍做停顿的空隙间,已经有多条花蛇突破了剑网,冲到鸠杰身前,张开蛇口便噬咬起来,一时间鸠杰身上多处被花蛇咬伤,四肢和腰间更是缠绕挂住了无数花蛇。
不远处的面具男见了轻轻一笑,心道:“终于力竭了吗,在这无边的蛇群之中,那种垂死挣扎完全就是徒劳啊。”
正在这时,只听被蛇群重重围困的鸠杰突然一声怒喝,他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灌注在双腿上,奋力一蹬,整个身子如一发出膛的炮弹,在重重的围困的蛇群中突围而出,以雷霆万钧的势头向面具男射来。
面具男大吃一惊,只眨眼间鸠杰已经冲到了近前,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鸠杰人在空中,在冲到面具男面前的一刹那,腰膂用力,整个身子借着前冲的势头在空中急速的逆时针旋转起来,他双手握剑,前冲的惯性和高速旋转的力道全都集中在手中的剑刃上,猛地向面具男斩去!
这一剑重如泰山压顶,势如滚滚奔雷,那一道耀眼的光华劈下,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都斩为齑粉!
面具男反应倒也迅速,他见这一下已经避无可避,立刻抬手一招,一条花蛇瞬间飞如他手中,立时化为一柄利剑。
面具男也同样双手握剑,迎着面前那一道如闪电般的白芒,挥舞剑锋以硬碰硬。
“锵!”的一声巨响,金铁交鸣,震耳欲聋。
同时,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飞速向四周散去,整个梦境迷宫仿佛都为之颤了几颤。
鸠杰翻身落地,还未站稳便迅速在身周搅起一片剑花,将咬在自己身上的花蛇纷纷斩落。
而面具男则朗朗跄跄的后腿几步,不可思议的、怔怔的看着手中断剑,同时一条巨大的剑伤从他身上闪现,从左侧肩膀开始横跨整个胸前,几乎将他斜斜的斩为两段。
胸前伤口处的鲜血喷涌而出,面具男身子摇晃,几欲跌倒,颓败的如风中的柳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