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猿的这一阵怒吼冲击力极大,整个桥面被破坏的残破不堪,连钢筋水泥都被碾压成渣子冲走,如果是血肉之躯正面硬抗后果可想而知。
好在有食梦貘挡在鸠杰身前,为他抵消了绝大部分的冲击,不然他此刻要么被冲到了河里,要么已经一命呜呼了。
巨猿的声浪冲击波虽然破坏力惊人,但暴风骤雨势不能持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片刻便停下了。
虽然此时桥上的风依旧很大,但跟刚才相比已经温柔的如同温情少女了。
鸠杰站直了身体,环顾四周,他所在的这半截大桥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桥两边的护栏早就不见了,水泥桥面上坑坑洼洼,很多钢筋突起,简直就是一片钢铁荆棘。
他回头看去,断桥的另一面倒还好些,因为离得远,冲击波传到那边已经大为减弱了,桥面上的破坏并没有这边严重,只是聚集在断桥边的人群如同被大风压倒的稻杆,横七竖八倒下一大片。
看到如此情景,鸠杰心中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梦灵食梦貘,刚才那一下一定凶多吉少了,即使最幸运的情况也得被吹到河里去,这个大桥距离河面少说也得有70米,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着冲击波的结束,食梦貘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它的鼻子缓缓下垂,胸腹起伏,仿佛要呕吐一般。
刚才那么强大的冲击波硬生生的被食梦貘拦了下来,虽然鸠杰很震惊,但更多则是担心,生怕那强烈的破坏力对它造成损伤。
“喂,你没事吧?”鸠杰关心的问。
食梦貘坐在地上,两只前爪揉了揉肚子,突然打了一个饱嗝。
鸠杰:“……”
“好爽啊,”食梦貘一脸陶醉的说:“好久没吃的这么爽了,还好它及时停了,不然得撑死我。”
鸠杰见食梦貘没事也就放下心来,他抬头向前方看去,见巨猿暂时并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正在原地喘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必刚才发出那么猛烈的冲击波对它本身也是一种很大的负担和消耗,它也需要暂时休息调整一会儿。
虽然暂时风平浪静,但鸠杰心中却始终不踏实,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刚才那一击很可能并没有伤到万俟子,他此刻一定正藏在什么地方盯着自己。
鸠杰向刚才劈斩万俟子的地方看去,万俟子的尸体早就被刚才的冲击波不知道冲到哪去了,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没有任何鸠杰想要找的东西。
此时鸠杰背后是大桥的断口,前面是一只强力的梦灵巨猿挡路,而那个万俟子又不知躲藏在什么地方,可偏偏自己的感知能力一般,根本无法将对方找出来。
最后,鸠杰无奈,只能求助于食梦貘。
“喂,刚才那个万俟子没死对吧?”鸠杰问道。
食梦貘坐在地上,一副吃饱喝足,欲仙欲死的样子说:“当然没死,不然那头大猩猩怎么可能还这么精神。”
“那家伙哪去了?能把他找出来吗?”
“这个有点困难,没看到我吃的有点撑吗,得让我先缓缓,而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强项并不是感知,不要总拿这种事烦我。”
“只要那家伙还藏在暗处,对我们就一直是个威胁,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他找出来吗?”
“不觉得,我觉得对你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食梦貘转头瞥了鸠杰一眼,问道:“你刚才拼死拼活救出来的那个女人呢?”
“我靠!”鸠杰听到这话顿时一声尖叫。
他赶忙打量四周,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影,刚才在那么强大的冲击波横扫之下,连焊死在桥面上的护栏都刮飞了,更何况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恐怕她此时要么挂了,要么早已经被刮到河里去了。
刚才情况发生的太突然,鸠杰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管她?
此刻想起来顿时无比郁闷,为了救这个女人先是被一群疯子像狗撵兔子般跑了半天;然后又是孤注一掷,拼了老命断桥;可最后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非但人没救成,自己也陷在这了。
鸠杰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断桥,又看了看前面的巨猿,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半截唐刀,觉得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
其实按照刚才交手的经过推断,与巨猿相比,在敏捷度上鸠杰是占着上风的,虽然他拿巨猿没办法,但巨猿想抓到他也不容易,这个大桥的桥面很宽广,有足够的周旋空间,如果鸠杰想硬冲过去,他相信那头巨猿是拦不住自己的。
但问题是自己冲过去之后呢?即使离开了这座桥,谁又敢保证前面那个空荡荡的死寂城市就安全呢?
万俟子既然没死,此刻就一定是在暗中观察自己,他对这里很熟悉,而自己却对这里一无所知,对方在暗,自己在明,如果自己贸然冲进大桥前面的城市,会不会遭到对方的暗算呢?
当下最明智的决定就是赶快离开这个梦境,但这里的安全防卫措施比一般的梦境王国还要强,想立刻离开这里并没有那么容易。
鸠杰思来想去,突然发现当前的情势麻烦无比,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
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你妹的,有点让人绝望啊。”
食梦貘听了,瞥了鸠杰一眼,问道:“绝望什么?”
鸠杰挠挠头,无奈的说道:“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留下有危险,想走又走不成,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进来,你偏偏不听,现在傻眼了吧?活该!”食梦貘幸灾乐祸的说。
“你说这个还有个屁用啊,现在想想办法才是正经。”
食梦貘回头看了一眼断桥那边的人群,说:“主人,你不觉得这个梦境很奇怪吗?”
“废话,当然觉得奇怪,这个梦境奇怪的地方多了,你指哪个?”
“进来这段时间,我发现这个梦境不仅里比多纯度极高,而且空间非常广泛稳定,就像刚才那个摸什么棋子说的一样,但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构筑起来的,先抛开这个梦境的复杂程度不说,单单是需要的里比多存量就非常巨大,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十个人,甚至是上百人都未必能够。”
鸠杰听了眉头一挑,已经明白了它的意思,接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梦境是由多人组成的。”
“很有这个可能。”食梦貘点头说。
“这怎么可能?多人共享梦境倒是可以,但是多人共通筑梦,尤其是这么庞大梦境还从来没听说过,这需要多人明确的分工和默契的配合,人数越多难度就越大,即使是几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守夜人凑到一起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梦境,这得需要多少配合默契又精通筑梦的人,期间的难度简直不敢想象。”
“这样做的确难度很大,但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吗?”
鸠杰想了想,无言以对,正如食梦貘所说,虽然刚才的那个推断有不合理的地方,但除了它还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食梦貘望着断桥那头的人群,难得语调沉稳的说:“主人,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梦境的构筑一定跟那些人有莫大的关系,说不定……”
鸠杰听了一惊,已经猜到了食梦貘话中的意思,他脱口说道:“你是说……但……这……这怎么可能?太扯了吧!”
“为什么不可能呢?”食梦貘反问:“一个人的眼界和见识决定了他的世界观,有些看似不可能的天方夜谭只是因为我们的知识和思想受到了局限,通常我们大惊小怪的原因都是因为无知啊,就像1000年前的人突然看到电视的反应一样。”
鸠杰想了想,觉得食梦貘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是听它这话的意思,好像还是在借机挖苦自己啊,这家伙一有机会就损自己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
“主人,如果你对我的这个推断将信将疑的话,我们可以验证一下。”食梦貘说。
“怎么验证?”
食梦貘又人立起来,伸出一只前爪,指着断桥那边的人群说:“杀一个人看看。”
“什么?杀一个人?”
“是的,杀一个人,”食梦貘点头说:“如果我猜的没错,杀一个人这个梦境马上就会有反应,怎么样?要不要验证一下?”
“但是,如果……”
正在鸠杰犹豫不决的时候,大桥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阿猿,是你把这里搞成这个样子的吗?”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在呼啸的大风中清晰的传进了鸠杰的耳朵,把鸠杰和食梦貘都吓了一跳。
一人一貘赶忙转头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见在巨猿的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人身材挺拔,蒙着面,身上的一件黑色斗篷在大风中不断的翻转摇曳。
虽然那黑衣人与鸠杰尚有一段距离,但鸠杰一眼就认出,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不就是之前侵入自己的梦境王国、蛊惑自己来沈城的人吗!
食梦貘也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梦灵认人更准,因为人的外貌装束可以变,但他的里比多的气味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主人,如果那个黑衣人是我们的敌人的话,我觉得你……”
“你觉得我什么?”
食梦貘一屁股坐到地上,丧气的说:“我觉得……你可以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