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紫一行人在死寂的城市中向北缓缓而行,众人呈箭头队形,史天紫在头前正中,左翼在左,鸠杰在右,青子衿在史天紫身后,步隼则留在青子衿身后,青子衿是队伍中唯一的女性,而且还是感知型守夜人,所以众人将她安排在最安全的位置保护起来。
众人行进中始终保持着警惕,仔细观察着四周。
鸠杰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城市,突然问史天紫:“史叔,你以前来过沈城吗?”
“来过几次,你问这个干嘛?”史天紫反问。
“史叔,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跟沈城很像?”
史天紫听了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其他人见史天紫停下了也都跟着暂时停步。
史天紫转头观察了一阵,点头说:“的确有点像,就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对应的是中医药大学附近吧?”
鸠杰颔首说:“是的,你也发觉了,这很奇怪啊,魃愬们费尽心机弄出来的这个梦境为什么要以沈城作为模板呢?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我猜不会是巧合,至于对方的目的,我们早晚会查清楚的。”
史天紫说完继续前行,其他人也都随之跟上。
众人又向前走了约一刻钟,在即将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在队伍中心的青子衿突然说:“大家小心了,就在前面。”
众人听了顿时都提高了警惕,所有人都明白青子衿的意思,知道在前方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史天紫头前带路,首先拐过街角,众人纷纷跟上,眼前的街道豁然开朗,是一条南北往来八排的机动车道,同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一样,宽阔的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行人和车辆,但在前方300米开外正有一个庞大的人群背对着他们缓缓前行,渐行渐远。
众人虽然都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见到眼前的情景还是多少有些吃惊。
虽然只能看到那庞大人群的背影,但他们那蹒跚的脚步和怪异的行走姿势,依旧让史天紫众人见了感到头皮发麻,心生凉意。
史天紫转头问鸠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群?”
虽然看不到人群的正脸,但那种异样的里比多是不会变的。
鸠杰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他们。之前孙兰就是从这群人中救出来的,他们很可能就是这段时间以来,沈城失踪的人。”
“既然如此,走,过去看看。”史天紫说。
这时,旁边的左翼却有些迟疑,说:“史叔,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暂时跟他们保持距离啊,对方那么多人,万一他们发疯了冲过来怎么办?起码得留点缓冲的余地啊。”
“没那个必要,有我在你怕什么。”
史天紫说着,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滞,停下了脚步,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怎么了?”左翼不解的问。
正在这时,队伍中间的青子衿突然喊道:“史叔,小心上面!”
就在青子衿的话喊出的同时,史天紫抬手一扬,手中金光一闪,一道无形的气罩瞬间将众人罩住,同时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天而降正撞在那刚刚展开的金色气罩上。
“轰!”的一声巨响,烟尘漫天,整个街道都随之晃了几晃。
待尘埃落定,史天紫收了气罩,问众人道:“都没事吧?”
众人纷纷回应,表示都没有事。
事实上,刚才的冲击虽然猛烈,但那金色气罩却完全挡住了冲击,根本就没有波及到气罩内,气罩外方圆10米的街道和设施都破损严重,但气罩内却毫发无伤。
这时,前方一个声音传来:“不愧是老一辈的守夜人,不论是感知、反应、临场应变、筑梦能力、快速幻化都属上乘,看来这么多年,岁月对你的腐蚀并不严重啊。”
众人循声看去,见前方的街道正中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布衣布裤,蒙着面;他后面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年轻人,抱着肩膀,嘴角挂着笑,笑吟吟的看着众人,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这两个人鸠杰认得,正是之前遇到的黑衣人和万俟子。
史天紫瞥了眼眼前这人,对众人悄声说:“你们先站在这里别动,如果情况有变马上逃走,不要管我。”
说完,他越众而出,独自向前走了几步。
左翼见史天紫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向步隼低声嘀咕道:“史叔谨慎过头了吧,至于他说的那样吗?”
青子衿则插口说:“我觉得没有,那个黑衣人的里比多很强,看来不好对付。”
“有多强?比史叔还强?”左翼问。
“具体多强我说不清楚,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里比多,而且极具压迫性,起码我接触过的守夜人之中没人能比过他。”
步隼、左翼,鸠杰几人听了不由得都是一惊。
这时,史天紫站在距离那黑衣人10米的距离,高声说:“刚才那一手叫平地惊雷吧?”
黑衣人笑道:“不错,是平地惊雷,梦境操控者的老把戏,相信你也会吧。”
“惭愧了,我可不会,据我所知,现在会这一手的人可不多了,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史天紫说。
“平地惊雷都不会?”黑衣人笑道:“史天紫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增涨的就只有年纪和勾心斗角的政治手腕吗?”
史天紫瞳孔微微收缩,说道:“本来到这里之前,我心中还抱着万一的侥幸,但是没想到,原来真的是你。”
“哦?这么说你认出我了?”黑衣人笑道。
“当然,这有什么难的,你可以遮挡自己的面容却无法隐藏自己的里比多,怎么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难道这点我还看不出来吗?”
“的确,我们确实算是老朋友了,既然如此,很多事情我们之间也就不用废话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史天紫问。
“这个你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的。”
“不论你要干什么,看在那个人的份儿上,我劝你别把鸠杰扯进来。”
“把鸠杰扯进来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而且鸠杰一直就在漩涡的中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不是吗?”
“你对鸠杰到底做了什么?”史天紫有些动怒的问。
黑衣人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个交易而已,公平公正。”
说着,黑衣人视线越过史天紫,对后面的鸠杰喊道:“鸠杰,你果然守信用,真的把他们都带来了,既然这样,我们的交易就算成交了!”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齐齐变色,步隼、左翼、青子衿全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鸠杰,身子微微挪动,不由自主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鸠杰则脸色难看,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摆明了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这下我特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史天紫毕竟见多识广,他并没有像步隼等人有那么大的反应,心中立刻就意识到了黑衣人的用心。
史天紫长叹一声,摇摇头说:“你对鸠杰这么执着,看来你对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啊。”
黑衣人收敛起笑容,说:“公道自在人心,时间和隐瞒是带不走一切的。”
说着,黑衣人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黑瓶。
史天紫见了大吃一惊,急忙回头喊道:“你们赶快逃!越远越好!”
就在他喊话的同时,黑衣人手腕一翻,黑瓶瓶口向下,滴出了一只黑虫,落在地上,同时黑衣人轻声说:“已经晚了。”
那只黑虫刚刚落地便化成一滴黑水融进地面,同时黑色的面积猛地向前扩张,速度极快,有如一张突然张开的黑色大网,覆盖面积极广。
史天紫反应敏锐,在地面黑色迅速蔓延过来的一瞬间,他双脚用力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高高跃到空中,那在地面飞速扩张的黑色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底蔓延开去。
但步隼、左翼、鸠杰几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听到史天紫的喊声稍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飞速蔓延的黑色物质已经掠过他们的脚底,一整个街道都瞬间被染成黑色,几个人仿佛突然站在了波澜不惊的黑色湖面上。
身处其中,鸠杰突然感觉全身动弹不得,心中暗叫不妙。
那神奇的黑色物质扩的快、收的也快,就在它飞速蔓延了整个街道的一瞬间,扩张的速度戛然而止,只稍微停顿了一瞬间便开始飞速的收缩,有如倒叙播放的镜头,黑色物质瞬间收拢变小,最后只变成一个极小的黑点消失不见了,而鸠杰等人也同时消失了。
兔起鹘落,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只眨眼间的功夫,鸠杰等人便被那先扩展再收缩的黑色物质吞噬掉了。
史天紫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脸色难看之极。
黑衣人身后的万俟子见到这一幕,笑吟吟的说:“头儿,还是你厉害,什么狗屁的守夜人,在你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啊。”
黑衣人盯着面前的史天紫,头也不回的说:“人群已经走远了,你看好他们,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好的,头儿,你们老朋友叙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万俟子小跑几步,追赶渐行渐远的人群去了。
史天紫打量黑衣人片刻,冷哼一声,说:“黑书,黑瓶,黑法阵,看来这几年你没闲着啊。”
“当然,人生苦短,光阴如金,岂能轻易浪费?”
“但是刚才你把鸠杰也卷进去了,你就不怕他有什么危险?”
“没关系,下面有我的人,他们自有分寸,这你不用操心。倒是我们,多年不见,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叙叙旧吧。”
史天紫听了轻笑道:“没问题,但是这里既然只剩下我们,你还有必要遮挡真容吗?”
“说的也是,的确没这个必要了。”
黑衣人说着,轻轻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史天紫见了眉头一挑,叹道:“果然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