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一灭,我便猛地站起身来,却腿一软,整个身体要往地上摔下去一样。
却被一双大手迅速抱住,怀抱的温暖隔着衣服传在我的身上,我仰头一看,意料之中的男人。
他从我坐在这里的时候,便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我,想必是知道我需要冷静,所以并未打扰我。而此刻一看,他竟然憔悴了这么多,眼中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下去。
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整个人被他抱紧走向门口刚出来的医生面前,低沉的声音说道:“医生,沈沉他怎么样了?”
我满脸期待的看着医生,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令我安心的话语。
可医生却眉头微蹙道:“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最重的伤伤在脑部,所以需要观察,只要熬过今夜,便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希望病人有求生欲望。”
我一愣,整个身体僵硬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动弹,便见沈沉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头上紧紧的绑着纱布,面无血色,整个人像是在沉睡一般,格外的安静。
可我的心却冷如死灰。
我跟在沈沉的病床后,一步一步走的那般坚信,而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崩掉,一滴滴的砸在沈沉的身上。
医生给沈沉输上液后,便离开,空荡的房间就剩下病床上的沈沉,还有我与季子言。
我坐在沈沉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错过他睁眼的瞬间。
季子言慢慢的蹲在我的面前,格外怜惜的用手划过我的脸庞,声音略带颤音:“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我却在心疼你。”
我慢慢直视眼前的男人,用手碰了碰他的脸,似乎有些生疏了,声音淡淡道:“打伤沈沉的人呢?现在在哪里?”
季子言一愣道:“全部都被警察抓起来了。”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那就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好,相信我,我能让他们走进警察局,躺着出来。”季子言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我就算心在软,也不会为这群人而心软,所以很是冷漠道:“好,那幕后之人,他们说了嘛?”
“说了。”
季子言刚说完,我便开口道:“是林子语吧,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她最想杀了我,这样她便是胜者了。”
季子言没有反驳,便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我没有说话,但是却没有再看季子言一眼,而是重新将目光投注在了沈沉的身上。
而季子言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在我耳边道:“你要守着他,我不强求你离开去休息,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
我没有吭声,只听见季子言沉重的脚步声离开,继而开门关门声音响起。
在他离开的瞬间,我才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双手中,整个人的精神像是被抽离了一般。
我其实是埋怨季子言的,他明明说可以保护我的,也会保护我的,可是。
他为了那所谓的让林子语彻底认输,将股份交出来,一直等待最好时机,却赔上了沈沉,让我怎么去弥补。
我上前抓过沈沉的手,感觉着他的温度,就好似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一夜无眠,天刚一亮,医生便走了进来,想必是看见我满脸憔悴的模样,有些震惊道:“你一晚都守在这里?”
我感觉瞬间头痛袭来,整个人也有点飘飘的感觉,但还是佯装无所谓的说道:“我还好。”
可我刚说完,整个身体便猛地慌了一下,要不是医生及时扶着,我就会从凳子上摔下去,而就听见医生震怒的声音:“你看看你头上的伤,你这是不要命了吗?要不是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我没有发现的时候死在在这里。”
我没时间想是谁找来的医生,只是很执拗的看着他道:“医生,你不是说沈沉熬过这一晚,就会平安了吗?你快看看。”
医生想必也是无奈了,摇了摇头,侧过我的身体检查了一下沈沉的现状,继而点头道:“伤患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现在还很虚弱,要是不出意外,明天应该会醒过来。”
我看着医生都有了重影,而他话音刚一落,我感觉肩头上的重担,便松快了许多,继而昏死了过去。
睡的很沉很沉。
当我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睁眼,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
“醒了,喝水吗?”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微微侧头,就见樱樱正泪眼蒙蒙的坐在我的身旁,我想张嘴,却感觉喉咙干涩的很,樱樱见状,慢慢扶我坐起,将水喂我喝下。
我感觉舒服了很多,往窗外一望,发现已经黑了天,连忙问道:“沈沉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昏迷中,但是医生说,没事,会好起来的。”樱樱心疼的将我的头发绑在耳后说道。
我唇角慢慢勾起道:“没事就好,我去看看他。”
可刚有起身的动作,却被樱樱一把按在床上道:“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你伤在头部,很危险的,医生说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我知道自己的伤势,绝没有樱樱说的那般严重,但是我知道她为我好,所以也没有挣扎而是道:“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我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而就听樱樱道:“是季子言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我就知道能把樱樱叫过来的,也只有季子言了,所以便没有再回答。
而樱樱却逼问道:“你好像有心事?不单单是因为沈沉。”
我一愣,看向樱樱,想说的话就要在嘴边的时候,却摇了摇头道:“没有,我现在只担心沈沉,有罪孽感罢了,要不是我沈沉也不会那样。”
樱樱只怕也猜出来幕后之人是谁了,所以并没有问,而是道:“你出事的那天,林子语也出事了,季子言将视频其中一个片段曝光在了网上,将你给抹掉了,片段也格外模糊,但是这件事情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林子语受到了威胁,所以才破罐子破摔,找人解决你。”
我不知道这个插曲,但是那天林子语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并没有赴约后,季子言说过会策划让林子语彻底投降的事情。
想必便是这个吧。
我依旧没有回答樱樱的话,无论这个计划的最后受益人是谁,都伤害到了沈沉,这一点我怎么也弥补不了,而樱樱便接着道:“你是不是在埋怨季子言?埋怨自己?”
我抬头看了一眼樱樱后,继而敛下眼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樱樱心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内疚,但是这件事和你和季子言都没有关系,这是个意外。而且门口也站了一个要赎罪的人,你见不见?”
我一愣,有些费解:“谁要赎罪?”
樱樱起身将门打开,我就见夏正从门口走进来,这个人很是沮丧颓废,站立在我床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忙道:“你这是做什么?”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
就听夏正道:“苏小姐,你就别怪季少爷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天,季少爷明明叮嘱我,要让我保护好你,林子语极有可能破罐子破摔伤害到你,可是我却接到公司出了状况,便率先离开,若是不是我离开,你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堂堂的七尺男儿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我心中只觉得咯噔一下,原来一切竟是这个样子,轻声道:“不怪你。”
“你既然都不怪夏正了,那还怪季子言吗?”樱樱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我一愣,淡淡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而樱樱便对夏正道:“三辛需要休息,你若是真觉得愧疚,就好好去旁边病房守着沈沉,有任何事情及时通知我们。”
夏正忙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好,一定。”说完,便迅速离开病房。
樱樱接着看向我道:“夏正在你房门前站了一天,因为心中有愧疚,你说他都如此,那季子言呢?”
我知道樱樱想说什么,无非是让我不要钻牛角尖,学会原谅,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一句:“他呢?”
“听林泊璟说,从昨晚起季子言便在警察局里和公司来回安排,一夜都没睡,就是要给你和沈沉讨回个公道。”
“那结果呢?”
“那几个伤人的,应该是出不来了,至于林子语,最迟明天,她会一无所有。”樱樱何曾不恨,所以说出的话咬牙切齿。
我却比想象中平淡道:“我知道了。”
说完,我便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像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一样。
就听樱樱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你不问问季子言睡没睡觉?吃没吃饭?会不会累着?”
“他是个大人,不需要我的关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变的这般冷淡,就好似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