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听闻殷若水是妖魔克星,对仙也有损害?”
“这个凡人是误食丹药才成的仙,属实凡胎,殷若水对仙无用,凡人却是无福消受的!”
“荒谬,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尊因为一个凡胎伤及吾身!”
“属下不敢,属下深知魔尊出世以来从未沾染情事,对女子的心思了解甚少。”石矶面色焦急,声音也带上了些急迫,解释道:“属下这番作为是想让娘娘死心塌地的为尊尚孕育神胎,若那个男人一日还在,娘娘就会念念不忘,要是他死了,娘娘便没有了念想,肯定会以尊上是首的,不会再起歹心,魔尊日后也会安心许多。”
“她生性凉薄,不会因为已死之人挂念。”
“属下明白,娘娘心性不在情爱,但是地精这一手计谋无疑是对娘娘的背叛,要是娘娘知道自己被算计杀了心爱之人,属下想娘娘不会无动于衷的。”
“……”
这一番话,提到的人突然触动九幽。
子桑,那个地精!
如若不是她暗中叛变,自己也不会落得个魂身分离,也不会屈居于他人之身!
思量许久,九幽站起身来,冷声道:“你有计策?”
“顺其自然,不管娘娘给尊上喝什么,尊上喝了就是,属下自会在您左右保您安危。”
这句话九幽是没有听完的,人就消失不见。
耳边传来细微的吱呀声,九幽迅速回神。闻声看去,只见月十七半坐起身,睡乱的衣衫半滑,露出她纤瘦的肩头,寒风袭来,吹皱起她好看的长眉,眉下一双凤眸之中尽是初醒时得茫然和懵懂,全没有清醒时的那般清冷漠然,竟然让他生出一股怜爱之情。
“你回来了。”
月十七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的声音慵懒比较之前清冷的声音更多了一丝软糯,落在九幽耳里,如一根羽毛扰动他心,让他的身体也不受他的控制,直直的朝月十七走过去。
然后坐在塌边伸出手将她滑落的衣衫整理了下,随后指尖抚上她精致的侧颜,温声道:“嗯。你怎么睡到外面了”
九幽的指尖冰冷,冻得月十七一下清醒过来,退下懵懂,又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月十七后仰半分,离九幽远了些,淡淡道:“今日你出门时辰长了些。”
“是啊,这么长时间,你居然没想着逃跑。”
“你与我好,为何要逃”
听了这话,九幽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大的笑话一般,失笑道:“你是说……吾与你好。”
“……”
这话问的让月十七无言,她心里自是清楚她说的并不是九幽,可容若就在这具身体里面,他与自己好,她如何能逃。
月十七垂下眼眸,淡声道:“以往我毒深入骨,你不仅救我还悉心照料,自是与我好”
“你能这样想就是不负吾心。”
九幽站起身,将榻上的人拦腰抱起。
这番动作把月十七吓了一跳,面色冷峻,厉声道:“你干什么。”
“这里呆得够久了,实属无趣,吾带你去一个更有趣的地方。”
说话间,两人身边景象又是一阵变换。四周桃花遍布,芳菲四落,耀耀灼眼。
桃花渊。
这地方青华将它隐秘的很好,没想到九幽居然知道。
“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月十七垂眸低声问。
“这里景色尚好,带你来,自然是来赏景。”
“凡尘俗景,哪里比得上天宫。”
“可你在天宫却没有在这里心安。”九幽放下月十七,径直进了木屋,寻了个地坐下:“这番景色若有酒相称,甚好。”
跟上来的月十七听到这话,隐在长袖中的手暗暗收紧:喝酒,好机会,殷若水虽无色无味,但若是有烈酒相冲,他一定尝试不出。
但是……
月十七想到巧玲珑说的话。
“虽说殷若水对容若哥哥无害,但毕竟受九幽神魂压制侵蚀,若他被驱逐出体,多少会影响容若哥哥魂魄。”
所以,要是容若元魂因此受损,回来又成了个傻子可如何是好。
他可就是傻了也一心念着自己,一心的想要自己嫁他为妻。
明知无果,却还是一意孤行,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月十七想到容若灵识残缺的那段日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看向九幽的眼神也飘忽起来,像是透过了他看向另一个人。
这眼神使得九幽周身寒气更深,声音也冰的骇人:“听闻,这里是你和那战神休憩之处,可有佳酿。”
冰冷的话语拉回拉回月十七的神智,她极快的将自己的那一丝情绪隐在清冷之下,微微颔首,道:
“嗯,我去拿。”
话音一落便退出木屋,去了寒潭取埋于潭边的最后一坛桃花酿。
这是最后一坛了,没想到要用到这种事情上。
月十七打开酒塞,自己浅尝了小口,发现味道还是如最初一般香醇,一时之间她心里竟有些不舍得把这酒拿出去。
但是九幽不弱,自己便没有机会拿内丹,也没有机会将他活擒,唤回那傻子的元魂
“便宜你了。”
月十七盯着酒坛许久,意志决绝的从怀里拿出那一袋银光熠熠的殷若水倒进桃花酿中。
然后提着酒壶慢悠悠的回了木屋。
桃花树下,九幽负手而立,远远地就看到月十七提着酒回来,星眸微微眯起:
你说,你要是知道那地精骗你,为了杀吾,亲手将那男人送上绝路,悲愤之下会不会与吾争执,费尽心思的与吾作对!
有趣,有趣
许是真的看到了一向无悲无喜的月十七雷霆大怒的样子,九幽轻笑了一声。
他笑的阴冷,让月十七后背突发一阵寒意,慢慢上前几步将手中的酒递给九幽:
“就这一壶桃花酿了。”
“即是如此,你便与吾一同畅饮吧。”
九幽说着话,提步进了木屋,盘腿坐在一小桌前,桌上摆着两个小玉杯。
跟在他身后的月十七与他对立而坐,将酒壶放在桌上,却不倒酒,淡漠道:“石矶应该是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不然你也没有心思跟我一起喝酒。”
“确实是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九幽笑道。
月十七点了点头。
“石矶说,仙帝不堪受俘,已经自毁元神逝去,蓬莱仙岛也由幽冥中人接手管辖。”
蓬莱,他们竟然能找到蓬莱。
也是,绝千城受了重伤,施在蓬莱的迷障仙力失去大半,能被找到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绝千城虽是重伤,但神力不弱,石矶一行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片刻就被破获。怎么这么快就被顶替接管。
“可惜了蓬莱岛主不知为何外出,导致他们没有将其抓获,只留下一个孩子,时时叫嚣,甚烦。”
孩子!
莫不是那孩子!
他被抓了!
绝千城是怎么回事,自己出门去了,却不管自己的儿子。
那孩子在他手上,也不知道会作何处置。
“那孩子原身是一只小孔雀,甚是好看,吾将它打回原形,永不得修行,供你玩乐可好。”
永远做一只小兽,不得修行,那怎么行!
他可是要继承百鸟之首的人,怎么能因为九幽,丧失大统。
月十七皱紧眉头,凤眸里一片冰凉:“孩子无辜,你放了他。”
九幽嗤笑一声,道:“不过一只小兽,你激动什么。”
“那孩子唤我一声娘亲,我自然要护他周全。”
“娘亲!”
听到这话,九幽周身气压骤然降低,寒气四溢:“你的孩儿只能是吾与你之所出,唤你娘亲的也只能是吾儿,他有何资格做你的孩儿!”
他怒,任何人都怕,都顺着他,不敢多说,但月十七却是不怕,她的声音比九幽更冷:“你要怎样才肯放他。”
“与吾共饮。”
九幽抬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月十七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将杯子推到她的面前,一双星眸直直的看着她,眸中晦暗不清。让月十七看不清楚他的情绪,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发怒,仅仅只是发怒自己认了个儿子?
他还用那孩子来威胁自己。
而且说是威胁,却只单单让自己与他共饮,不做其他。
他为何要让自己喝这一杯酒,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
九幽语调微扬,骨节分明的大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指尖慢慢摩擦着玉杯边缘:“或者说,这酒有问题,你不敢喝?”
闻言,月十七敛眉,伸手接过他手上的酒杯:“望你不要食言。”
话音刚落,仰头之间,酒杯就见了底。
“平日里你最痛恨胁迫,如今却为了区区一只小兽喝下这一杯酒。”九幽一边给月十七再倒了一杯一边冷笑道:“你还真是有为母风范,不过唤你一声母亲,却真真的为他着想。”
“酒我已经喝了,放了他。”
月十七不惧九幽,继续冷冷的说。
九幽突然一笑,温和至极的说:“你这般着急做什么,这最后一坛酒都还未喝完。”
自己也还未喝下酒,还没能让她亲眼看着心爱之人陨暮,怎么能为了别的事耽搁。
刚刚还冷漠如冰,而后又笑靥如花,现今阴沉似墨。
真是喜怒无常。
此次若让他安然无恙的回去,也不知他会作何打算,是否能信守承诺!
若他不守诺言,真的将那孩子打回原形,永不得修行,便就是自己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