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乐央闻得恶心,听任朝阳的意思,那个孩子没有了吧?乐央突然鼻子一阵酸楚,眼眶瞬间湿润,她觉得她应该是最不在乎孩子的那个人,不然之前怎么会亲自去医院想要打掉他呢?可是现在听到他不在了,最伤心的好像是自己。
仅仅陪伴了乐央三个月,乐央好像还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也在梦里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模样,一定会像任简骅那样帅气那样聪明,只要哪里都不像自己就好,毕竟自己又笨又丑的,乐央还想过等他出生以后就把他和小耶放在一起,让小耶陪着他一起长大,不过乐央知道任简骅一定不会让小耶接近他的。
明明有过这样多的幻想,说没就没了,当初乐央不想要他的时候他都那么坚强的活了下来,怎么好不容易可以安心接受他的存在,就要走呢?
“乐央,你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下去买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高晓蓉心里万般愧疚,之前乐央说出去逛逛只是想吃点喝点东西,再去看个电影什么的,没想过要买衣服的,她说服装城的人流量太大了,可能不安全,但是高晓蓉就自以为是的带着乐央去了,乐央反倒没什么感觉,便也顺着高晓蓉了,高晓蓉现在连安慰乐央的勇气都没有,她跟乐央说话的时候眼眶也是湿湿的。
乐央摇摇头,把头扭向一边,她不想让他们看到现在自己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流泪的瞬间,乐央谁都不埋怨,只能怨自己没有这个福气,之前千方百计想要丢掉这个孩子,可能是他知道乐央这个做母亲的不想要他,识趣的自己离开了吧?
最混蛋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乐央这样想着。
“你们去忙吧,我想睡会儿。”乐央想要支开他们,再好好的哭一场,当着别人的面,她做不到。
“乐央!”任简骅从医院外赶来,他接到任朝阳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从公司往医院赶了,可是在高架上足足堵了他一个小时,当时他都想扔下车直接跑来的,奈何过于远,下了高架也不见得会有车,任朝阳在电话里劝他别着急,医院里有他,任简骅这才放心下来,这不,一下车就跑着赶来了。
听到任简骅的声音的那一刻,乐央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用被子把头蒙上,不想说话,也没脸见任简骅。
“都是你,明明知道她怀孕还要到人多的地方,她没有脑子你也没有脑子吗?”任简骅看见乐央那个状态,顿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转身将矛头转向高晓蓉,乐央做事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越是对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可以将就,即便是怀孕了还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像个孩子,还需要别人监督,虽然任简骅知道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毕竟是他告诉的乐央高晓蓉今天公休,他原本是抱着怕乐央在家里闲得无聊,让她叫上高晓蓉一块出去散散步,谁知道两个人都没有分寸。
现在任简骅完全想象得到两个人在逛街的时候有多疯,越想越气,任简骅双手抓着高晓蓉的领子吼道。
这件事高晓蓉知道是自己的责任,再加上任简骅是她的上司,心虚之余又出于尊重,便也没有还嘴。
“够了!不是高晓蓉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乐央猛然坐起来,小腹传来阵痛,乐央汗都出来了,捂着小腹倒吸一口冷气,只是不想让高晓蓉平白无故挨任简骅的骂。
“你给我闭嘴!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能长大,难道你脖子上面长得那么大的是瘤子吗?难道不知道在人多的地方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高吗?”任简骅已经疯了,他满心期待着自己的儿子出生,却仍旧是黄粱一梦,现在他除了抱怨没有任何的想法了。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能怎么样?难道再给乐央塞一个回去?”任朝阳双手放在任简骅的手上,试图把他的手从高晓蓉的衣领上拉开,可是任简骅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不肯松手,“放手!”任朝阳怒声呵斥,唬住了任简骅,他这才松开手。
这大概是任简骅第一次看见任朝阳发脾气吧,从小任朝阳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不会大声对别人说话,天生的好好先生,各种事情都不会触怒他,而现在却突然发了火,任简骅不禁愣怔。
“任总带蓉蓉先出去吧。”乐央见情势有些难以控制,便央求任朝阳道。
刚才任简骅已经把高晓蓉吓到了,再加上突然发怒的任朝阳,高晓蓉久久都没能缓过神,愣愣的杵在原地,任朝阳便扶着她出去了。
“还疼吗?”任简骅坐在了乐央病床边,他承认刚才是他情绪失控了,他实在难以想象两个女人出去逛街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再加上刚才堵车已经让他心情烦躁了,一来二去,把气就都撒在了高晓蓉和乐央身上,还是任朝阳的那句吼声把任简骅瞬间叫清醒了,方才知道自己过分了。
“我儿子没有了……”乐央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一头扎进了任简骅的怀里,从抽泣到嚎啕大哭。
假如任简骅一直那样凶着也还好,乐央还能忍住心里的委屈,可是突然任简骅温柔了,乐央瞬间就泪崩了,想起任简骅曾经说要给他们的孩子取一个文艺的名字,要让孩子学街舞,要孩子上贵族学院,一定把他打造成全世界最优秀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好像变成了幻想,乐央并不打算再与任简骅有孩子,她曾经下定过决心的,这个孩子能不能出生,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乐央不会再怀第二次。
真是一思成谶啊,明明之前对这个孩子没有抱多大希望的,真正失去了,竟然是这种感觉。
“以后还会有的,会有的。”任简骅轻轻的拍着乐央的背,像是在安慰乐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