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今夜的贺枫瞧上去并没有那种冰冷,青暄胆子逐渐大了,“大人,您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回去,是为了见夫人嘛?”
她又解释:“奴婢私底下听过其他人说起过夫人。大人是个很好的人,想必夫人也一定很好。”
粟赫靠近沙漠,早晚温差大。白日里却是很热。贺枫此时吹着这凉爽的夜风倒是觉得挺惬意的,“怎么说呢!她不是那种普通的女子,有时候性子比较急躁,有时候也比较粗鲁,可是我看着心里眼里都生出欢喜来。”
认识她之前贺枫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倾心这样一个女子。他饱读圣贤书,从小规规矩矩的,他以为日后要娶的夫人定然也是这样一个家族里出来的。
他不讨厌这种条条框框,但也谈不上喜欢,不过将将可以忍受的地步。谁知道这时候会出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沈思弦,她闯入他的生命,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惊讶。
“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遇见她之后麻烦的事情却很多,但我不觉得讨厌,我挺喜欢为她收拾事情的。”沈思弦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但他是,一动一静,他们可以很好的弥补对方的不足。
有的时候循规蹈矩固然安全,可是人活一世日日都过得一样,未免太无趣了。
这是贺枫头一次跟青暄说这么多话。青暄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浅,“夫人一定是个美人吧!”
他想了想,“比她美得有很多,可是她在我心里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那些人美得不过是皮相,沈思弦纵然不如她们,可是她们骨子里也没有沈思弦的那种味道。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能够叫他疯狂。
青暄倒是越发好奇了,贺枫这样的人物,便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是能配得。
那么究竟他口中说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让大齐最优秀的男子也一往情深?
此时的沈思弦却却是没有那么惬意的。她剑指非柏,“速战速决,不要拖沓了。”
“我正有此意,今夜我要拿下你的人头!”非柏吼了一声,刀光一闪朝着沈思弦过去。
她也笔直的冲过去,一刀一剑相交,碰撞出零星的火星子来。谁也没有要手软的意思。这是关于一个将军的尊严。
沈思弦身子往后一仰,非柏顺势往前一划,她额前的一缕碎发便顷刻被削断。
宋雷霆大喊了一声,“将军小心!”
她紧抿着唇,右脚蹬在地上,左手执剑狠狠刺过去。非柏要避开,她却一脚踩在他肩头,逼着他无路可退。
刀重,耍起来身姿不linghuo。沈思弦利用了这一点,她在非柏强硬要转身的时候落下来,从他背后一剑刺过去。
耳边是剑刺破血肉发出的声音,血滴答滴答的往下坠,她眼神冰冷,“非柏,你赢不了我的。”
他低头看心口的那把剑,仿佛忘记疼痛一样。非柏握着剑,沈思弦狠狠一抽,那个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血。
非柏捂着心口艰难的转过身,沈思弦神色复杂的瞧着他,“你若是此刻降了,我可以不杀你。”
可是她却知道,非柏是绝对不会降的。这是一个将军的信仰,宁可战死沙场,也绝对不会投降的。
非柏半跪在地上,他吐出一大口鲜血,表情狰狞,“沈思弦,即使我死,我也要将你们困在山上。”他用尽力气吹响了一声口哨。
“不好!”沈思弦顷刻就变了神色,她转头对着宋雷霆道:“赶紧撤!”
宋雷霆还不明就里,下一瞬间后山就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那嚎声如此响亮,沈思弦几乎都能想到那狼群发疯一把冲下来的场景了。
非柏强撑着笑,“南蛮在驯兽方面是行家,这狼群是从小训练的。它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十分忠心。沈思弦,你说你们有可能全身而退吗?”
他失血过多,说完这句话后合上眼睛昏死过去了。沈思弦也顾不得去管他了,她正色道:“不要管去别的人了,烧光了他们的粮草,回头再把密道炸了,南蛮这一次也是够呛。我们赶紧撤!”
然而狼群来的速度要比他们想的还要快。沈思弦带着人从床板下面撤离,还没有走出密道就望见一片绿莹莹。
宋雷霆站在她身侧,“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吃过狼肉吗?”沈思弦忽然道:“我曾经吃过,不大好吃呢!又酸又硬,不过咱们今日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她握紧了剑,“告诉后面的人,千万要当心!”
然而她话音才落下,队伍末尾听来一声惨叫。沈思弦举着火把回头,那个人被一匹狼拖走了,正好是一口要在颈子那里,顿时血如泉涌,没用多久就死的透透。
宋雷霆面色发白,“将军,我们今夜会不会死在这里?”
沈思弦问他,“你娶妻了没有?”
宋雷霆摇摇头,“还未曾。”
“那还是留着性命回去娶妻生子吧!”沈思弦勾起唇角,“不要掉以轻心,它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同你们见到的那些狼都不一样。”
为首的那批有着灰白色毛的狼应该就是头狼,它眼神犀利,龇着牙,两只眼睛泛着绿光。它一直看着沈思弦,随时都是要进攻的样子。
沈思弦不甘示弱,她抽出剑,“来吧。”她还就不信了她会死在这些畜生手上。
话音才落那头狼就速度如风般的扑过来,沈思弦眼疾手快的让开身子,一剑要去刺它的腿。谁知这畜生极为聪明,好像早就料到沈思弦会这么做,竟然矮身躲过了。
一人一狼对峙的十分激烈,但很快沈思弦就发现不大对劲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慢慢被逼到墙角,而除了正前方的这匹头狼以外,还有另外两匹狼也在分在她左右。
她不敢大意,如果三匹狼同时朝她攻击,只怕她今夜肯定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她没想到这些畜生都是开了灵智的,竟然会如此聪慧。
她握着剑,不敢轻易动手怕惹怒了它们。然而她左侧的那匹狼已经按耐不住了,爪子在地上刨着,不停地发出低吼,它扑向沈思弦。
距离太短,情况太过危急,她根本没有可能拿剑反击。就连她自己也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了然而关键时刻眼前一个伟岸的黑影,他伸手拽过她,一剑划破了那匹狼的脖颈。
他们迅速的往后退,耳边是呼呼风声,沈思弦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眸,“应桀。”
应桀身上穿的不是作战时的铠甲,而是一件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他们冲出包围圈,他把沈思弦先放下,“你受伤了没有?”
她摇摇头,“你不是该在浔城坐镇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挡在她前面。应桀带来了二十人,这二十人是他亲自tiao教出来的,一个人可抵得上是个精兵。有了他们的帮忙,这群狼就好对付的多。
最后一匹母狼被他们逼到死角里,沈思弦看着那母狼圆滚滚的肚子动了恻隐之心,“别杀它!”
应桀也看见了,他摆摆手,让他们让出路。上天有好生之德,杀戮已经是罪孽了,怎可牵连下一代。
沈思弦望着那匹母狼,“你走吧!走的远远的,把你的孩子生下来。”
母狼看懂了她的眼神,也没有再攻击,它跑出密道。在密道口发出悲鸣的哀嚎声,它是在祭奠它死去的同伴。
事不宜迟,他们也赶紧撤离了密道。临走前他们用炸药炸毁了密道,看着石块将洞口完全堵住,沈思弦吐出一口气,“我这又是犯了不少杀孽,满手的鲜血,死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
应桀扭头看她,“走吧!”
他们一路畅通回到了浔城,路上她问他,“你身为主帅,怎么可以涉险?应桀,你太草率了。”他来接应她,她当然心存感激。可是万一出了什么变故,那么大军没了主心骨那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
应桀看看她,终于开口了,“沈思弦,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将军。我且问你,皇上命你过来是做什么的?你倒好,不管不顾的就去敌营做了探子,我是该夸你英勇无敌呢还是说的勇者无畏?”
她不敢跟应桀回嘴,低着头听他训。应桀也是动了气,“往日里你舅父总说你毛毛躁躁,我原先想着你不过是因为年岁不大,莽撞些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你瞧瞧,今夜若不是我,你可能就已经成了那些狼的宵夜了。”
这也实非她本意,沈思弦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法子了。我身为主帅总要以身作则,总不能眼别人来做探子白白丧了命。”
“你倒是有情有义。”应桀冷笑一声,打马走到她前头去。
回到军营之后应桀也不跟她多说一句话,直奔自己帐子去了。沈思弦也只好回到自己营帐里,冰魄一见到她眼泪就掉了,“姑娘,您终于平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