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枫,我先追上去,你同应桀解释后再追上来!”沈思弦怕贺寒会出事,他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万一路上出了事情那就糟糕了。
贺枫点头,让她注意安全。沈思弦跨上马,猛地一抽马鞭,快速追上去。夜里风大,她却追的满头大汗,背上的衣服都湿了,贺寒却仍旧看不到人影。
沈思弦急得不行,夜里赶路最危险了。而且这一带还有山匪出没。贺寒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万一真的碰上了,肯定讨不了好果子吃。
情之一事果真是害死人。沈思弦想到就糟心,她加快了速度,“贺寒!”她的叫声在风中被吹散,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马不停蹄的跑了很久,终于在一座山下的一棵老槐树下看见了贺寒的马。那马并没有被拴住,可是周围却不见贺寒的踪影。
沈思弦急忙跳下马,贺寒的马认得她,紧着她不肯放。还拽着她的衣袖往前头走,马儿是通人性的,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所以一定是贺寒出事了!沈思弦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她打量着眼前这座茂密的山。从外表上看这山并没有什么不同,沈思弦只好折回来观察现场。
现场有轻微打斗的痕迹,她还在树底下捡到了贺寒腰上的玉佩。大晚上的,究竟是谁会把贺寒带走?
除了山匪她想不出旁人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沈思弦一拍脑袋,她起身双手叉腰,开始思考怎么救人了。现在是晚上,她又不熟悉地形,贸然上去不光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是等到天亮的话,贺寒会不会就被杀了?
她有些犹豫不决,思索良久她还是决定等贺枫来了之后再说。她牵着两匹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了一个隐蔽的林子待着,沿途她一直给贺枫留了记号,也不愁他找不过来。
天亮的时候贺枫终于赶来了,她靠着树干都快睡着了。还好现在都快到夏季了,也不至于冻死人,沈思弦伸了个懒腰,“你来了啊!”
他温柔的蹲下身子,沈思弦靠在他怀中,“你来晚了,贺寒不见了。”
贺枫蹙眉,“他人呢?”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山匪带上山了。”沈思弦干坐了一晚上,腰都挺不直了,她扶着贺枫慢慢起来,“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已经被山匪给杀了。”
“放肆!”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突如其来传到耳朵里。
沈思弦和贺枫同时往前看,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色,生的倒是不错,就是瞧着太冷了一些。
“贺寒的暗卫?”沈思弦挡在贺枫面前,“身为暗卫你没有保护好你主子,现在还觉得是我放肆瞎说了?”
“沈姑娘,多有得罪,是贺一的错。”那暗卫单膝跪地,“王爷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一时半会情绪不稳定。京城里的暗卫也不敢把这个消息送归来,就是怕王爷撑不住。”
沈思弦叹叹气,“说起来也是我鲁莽,要不是我告诉他这一切,他也不会出事。”
贺枫安慰她,“这同你没关系。以王爷的武功,未必打不过这些山匪。肯定是他一时气火攻心了,这才着了道。不过我觉得王爷现在应该是活着的,他自保的能力定然还是有的。”
沈思弦也不敢打包票,她让暗卫先偷偷上山看一眼情况。她和贺枫留在原地,她倚靠着贺枫,“我不知道贺寒原来对霍璇用情至深。”
“大约有些人是把感情放在心里的,不说不代表不爱。”贺枫唏嘘不已,“他同皇后娘娘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霍璇死了,沈思弦也很伤心。可是她更担心的是沈樱,“贺寒挚爱霍璇,只是可怜了阿樱。她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进宫,最终能换来什么呢?”
他日贺寒成功,沈樱能得到的又能是什么?不过是成为他众多女人的其中之一,守着一座宫殿,日复一日的等着他大驾光临。这样的岁月太难熬了,沈樱的一辈子却已经注定了。
“我来之前在宫里遇上了沈樱,她很担心你。”贺枫轻轻道:“思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沈樱她自己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道,她就要咬着牙走下去,我们谁都帮不了她。”
道理谁都明白,只是真正要做起来实在太难了。沈思弦现在才觉得生命的可贵,一朝一夕都是上苍的恩赐,唯有珍惜才是最应该做的。
“贺枫,若是以后我比你先走了,你会不会很难过?”她这样想是很有道理的,这么多年她身上累积了一身的伤病,现在年轻看不出来,日后老了定然全都出来了。
她一定会走在他前头的。
“我说过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贺枫摸摸她的发顶,“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就等等我,容我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
她咧开嘴一笑,心满意足的埋在他怀中,“不要,我不要你来找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代替我继续看这世间的美好,不要着急,我会在下面一直等着你。”
真心相爱的人,可以同生,但绝舍不得一起共死。无论哪一个人不在了,都会希望对方能够继续好好活在这世上,看花开花落,等云卷云舒。
即使会有分离,但是有一天也会再相遇的。
“所以贺寒一定会再和霍璇重遇的。”沈思弦信誓旦旦的说,“多年之后他们重逢,相视一笑,又是一段新的开始。”
时间过去的很慢,沈思弦靠着贺枫又睡了一脚贺一才回来。他依旧半跪在地,“沈姑娘,我家王爷被关在山上的铁牢里。”
“这么说,还真的有山匪。”沈思弦拍拍手站起来,“真有意思,敢对一个王爷下手。正好,我也好久没有动过筋骨了。”自从她受伤后周围的人看的一直很紧,不允许她随意动粗,她养了好久手都要废了。
“贺一,上山的路你熟吗?”
贺一点点头,“一开始绕了点远路,他们的宅子藏得很隐蔽。”
他们决定要上山,不过在此之前沈思弦还要做点准备工作。她让贺一想办法弄来三套比较粗狂的衣服,这是对面山头的土匪窝里偷来的。
她穿着还凑合,可是贺枫和贺一两个穿了就显得不伦不类了。沈思弦叹叹气,“所以说生的太好了也未必是好事。”
贺枫一身书卷气,就算穿的像个土匪骨子里还是透出一种高雅的风尚来。至于贺一,杀气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
她踢踢脚下的两坛子酒,让两个男人抱起来,“走,我们去会会这帮小土匪。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长了几个眼睛,几条胳膊,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抓人。”
光明正大的上山势必会惊动那些土匪。不过沈思弦也不在乎,她就是要叫这些人知道,才到半山腰他们就被人拦下了。
“你们,哪条道上的?”为首一个男子一脸络腮胡子,扛着一把大刀,不怀好意的打量三个人。
“我们是对面清风寨的,我们债主今日成亲,普天同庆,所以叫我过来给你们寨主送两坛子酒聊表心意。”沈思弦一本正经的胡诌。
“清风寨的寨主成亲,我们怎么不知道?上个月咱们还同清风寨一起喝酒来着,没听过这事啊!”那络腮胡子显然是不相信。
沈思弦单手叉腰,一点也不含糊,“这不就这个月的功夫,我们下山带回来一个女人。那长的叫一个闭月羞花,咱们寨主可不就动了心,但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咱们虽然是土匪但也得按规矩来吧!”
络腮胡子听了感觉有那么点事,他点点头,“那成,你跟我进来吧!”
他们跟在后头,沈思弦调皮的跟贺枫做了个鬼脸,后者无可奈何,只有贺一始终摆着一张脸,一手按在剑上随时都要砍人的模样。
上山的道路很复杂,七拐八弯的走了好久他们才看到了寨子。他们一进去,本来还在说话的土匪都把目光对准了他们,沈思弦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脸上笑眯眯的。等走到最里面,上头摆着一张铺着虎皮的凳子,上头坐着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一脸的麻子,眼神却透着凶光。
“你是清风寨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老大就是老大,就没有小喽啰那么好糊弄。沈思弦咳嗽了一声,“清风寨少说也有百号人,寨主总不能谁都见过吧!”
“你说你们寨主成亲了?那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们周围几个寨,好叫我们去喝喜酒?”
“寨主你有所不知。我们那新夫人在山下是个清白人家的小姐,人有些拿乔。成亲要求我们寨主样样不能少,这因为有些突然,所以才没有通知其他寨主。况且我们夫人也不喜欢太多人,这不才叫我过来送酒嘛!”沈思弦抓抓头,十分的憨厚。
土匪头子冷笑一声,“瞎折腾。”他勉强算是相信了,眼神示意了一下,命人把酒接过来,“回去告诉你们寨主,说我恭贺他新婚了,回头再一起吃酒!”
她嘴上答应着眼睛却四处瞟,这个山头看似懒散,但其实人还不少。要是硬闯也不知道能有几分胜算,看样子这个土匪头子是不准备留他们多待一会了。
他们出来以后故意放慢脚步,沈思弦挪到贺枫边上,“不能就这么走了。”
贺枫用眼神示意她冷静,然后他自己上前同人寒暄,沈思弦便趁机说要去茅房然后溜了。
贺一之前把铁牢的大概位置跟她说了,沈思弦就开始寻找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也是给她找到了。
贺寒被关的地方比较隐蔽,沈思弦远远就看见一片空地上有十来个铁牢笼,其中一个里就是贺寒。她也没敢靠近,蹲在原地查看了一番地形。
这个山头吧,易守难攻,硬碰硬的可能性确实不大,毕竟他们只有三个人。
那就只剩下偷袭了。她瞅了瞅,拾起一块石头往东面一丢,果然引起了那两个看守人的注意。
趁着他们离开的空挡,沈思弦赶紧过去,“贺寒!”
他纹丝不动,沈思弦还以为他是死了,再凑近一看他睁着眼睛,可是双眼却没有一点焦距,空洞的可怕。
贺寒大抵也是不想活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想想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贺寒,你不是还有狼子野心没有实现吗?”事关人命,沈思弦只能用这个来激励他了。”
“霍璇如果知道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的。就算是要死,也要赶到京城去见她最后一面,你说是不是?”她说完这句话后贺寒的手指微微一动。
沈思弦叹口气,拍拍他的手,“贺寒,振作起来。霍璇她,还在等着你回去。”
他抬起头,眼圈红的厉害,“沈思弦,你明白这种感觉吗?我这一生最想要的都留不住,皇位也好,霍璇也罢,我一样都留不住。”
这话说的太心酸了。沈思弦不忍心再听,“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再坚持一会。到了晚上我就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