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枫头疼,他没想到沈思弦情绪会这么激动。他自然是相信她的,可他总得问问事情发展的过程啊!他尽量柔声,“思弦,你别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
“表哥,我的腿好像扭伤了。”石清烟半坐起来,拉着贺枫的衣摆,“你也别怪姐姐了,清烟她并非故意的。只是姐姐,清烟自小同表哥一同长大,感情本来就要好。姐姐要我离表哥远一些,这样的事情清烟如何答应。还望姐姐见谅,不要为难清烟。”
石清烟本来就生的羸弱,这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沈思弦自己看了都觉得心疼,她冷笑一声,挣脱开来,“石清烟你给我听好了,我娘就生了我一个。便是能叫我姐姐的,也不过就是沈樱一个。你算是我哪门子的妹妹,莫不是你一心想着要给贺枫做妾,所以这就提前喊上了?”
“沈思弦!”这话越说越不像话,贺枫也怒了。他低头慢慢扶起石清烟,“可要紧?”
石清烟摇摇头,靠着贺枫,面色苍白,真是一个美人。贺枫呵斥的时候沈思弦的心就凉了,她欲要发作,那头沈樱听到动静已经冲出来了。
沈樱一看到这个架势,虽说来龙去脉也不明白,但她同沈思弦自然是穿一条裤子的。当下就挡在沈思弦面前,“石清烟,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什么一起出来逛逛,你分明就是挖这坑等着思弦跳是不是?”
石清烟摇头,眼里包着一包泪,“阿樱,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本来同思弦姐姐好好地,我之所以喊你们出来是想为上一次得罪她的事情道个歉。思弦姐姐大约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她以为我同表哥有什么,这才起了冲突。”
“放屁!”沈樱脸都气红了,“石清烟,你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吗?思弦会跟你这种小人计较,莫说是她了,便是我也不把你当做什么,少在这里瞎胡诌!”
石清烟不说话了,靠着贺枫只是哭。康欣忻这时候却冒出来打圆场,“都是一齐的姐妹,做什么弄得这般难看。便是清烟有什么不对,思弦也不该动手的。想来思弦也不是故意的,这里赔个道歉就完了。”
“你给我滚!”沈樱更生气了。
沈思弦看着贺枫,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拉住沈樱,“我们走吧!”然后走出去三步之后她停下来回过头,“石清烟,你想要道歉,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你亲爹见了我都不敢这么算计我,你倒是本事。”
“兴许是我对着你太和颜悦色了,都叫你忘了我的外号叫什么。想当年老子杀敌的时候你还在闺阁里绣花呢!老子若真是要针对你,直接在这儿把你杀了,连埋都不用埋,直接丢下山谷。”
石清烟听得瑟瑟发抖,贺枫的面色越更难看了。他捏紧了手,“思弦,你别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沈思弦哼了一声,眼神冰冷的可怕,“我知道你们做文官的看不起我们武官。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武官也看不起你们这些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穷讲究。石清烟,你若是真喜欢你这表哥我让给你就是。犯不着花心思算计我,你当他是个宝,可他在我心里不过是根草。”
这话实在是太伤人了,沈樱都听不下去了了。她在后头一直用手指顶沈思弦,后者回头瞪了她一眼,沈樱再不敢动作了。
贺枫气的浑身发抖,“在你心里便是这样看我的?”
人一旦生气起来,是什么理智都没有了。沈思弦从小便是这样,一旦动怒就开始口不择言,什么伤心捡什么来说。她说完之后其实就有点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得回来?
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且放心,我不会阻碍你们的。回头我就同皇上说,让他收回成命。我沈思弦便是嫁不出去,也绝不会高攀你们澄郡王府!”她从兜里掏出那柄匕首来,直接丢到贺枫面前,“贺大人的礼,只怕我是受不起了。”
一席话说完她头也没回,带着沈樱就走了。
石清烟这会子连哭也不哭了,因为贺枫的面色实在难看至极。她长这么大,勉强能够说自己还算了解贺枫。也从未见过他这般面容,眼神死死盯着沈思弦离去的背影,有爱有恨,更多的居然是痛!
回到厢房里,沈樱大气不敢吱一声。沈思弦脱了大氅丢在一边,气呼呼的往塌上一坐,“哑巴了?先前看你不是很能说吗?”
“那也没有你能说啊!”沈樱小声嗫嚅,“思弦,你那话太伤人心了。谁听了都要气的半死。”
沈思弦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同贺枫委实不是什么良配。不过这么一件小事他便不信我,日后成婚了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徐健和她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已经有一个悲剧存在了,她决不能做第二个。
“我就是这个孤家寡人的命!”沈思弦闭上眼睛,说不上来为什么。这行心里头也是难受的,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想必贺枫肯定不好受,可是她也不觉得痛快。
这觉得这一口气憋在这里,闷的慌!
王妃本来实在厢房里听经的,贴身的嬷嬷来报说石清烟受伤了。她这侄女是她哥哥的宝贝,她当然要去看一看。
结果出去便瞧见贺枫走在前头,后头的石清烟被一个婢女扶着。王妃迎上去,“这是怎么了?”
贺枫一言不发,石清烟也是含着眼泪,十分孱弱。王妃便问婢女,那婢女支支吾吾,将事情说的不全。不过王妃大抵也是听出来了,“是沈思弦害你受伤的?”
石清烟看看贺枫,又迅速低下头,“姑姑莫要问了。思弦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是清烟唐突了。”
一个是自小看着长大的侄女,一个是才见过面的沈思弦。王妃马上就站了队,“这沈思弦果真是粗鲁!这还没进门便是这模样,日后娶回来呢指不定要怎么作妖,是不是还要爬到我这个做婆婆的头上?”
贺枫听得腻烦,他不是傻子,思弦再如何生气,他都不会让她白白背了锅。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石清烟身上,石清烟心虚不敢看他。
贺枫道:“既然表妹伤着了,想来寺中的师傅也是会些岐黄之术的。不如请师傅来看一看,这脚伤的可严重。”
不过是推了一下,况且这其中作秀的成分巨大,石清烟哪里就真的受伤了。自然也是不肯让大师来瞧的,“不用了,师傅虽说是方外之人,但到底也是外男。清烟一介女子,脚这种地方如何能给外人看?”
“不如咱们立刻下山回去吧!”王妃却是担心了,“这可耽误不得,万一落下了什么病根,以后可是要后悔的。”
贺枫冷笑,“还要再装下去吗?清烟,咱们好说歹说都是一起长大的,你那点心思你以为你瞒得过我?思弦心性单纯,不代表她是傻子,也不代表我也是个是非不分的。”
石清烟白了脸,“表哥,我知道你心中只有思弦姐姐,是表妹的不是,不该去招惹思弦姐姐的。”
王妃一听就生气了,对着贺枫道:“你怎么帮着外人呢?那沈思弦杀人不眨眼,本来就没什么规矩。她能懂什么,肯定是蛮着来,你表妹最是天真单纯,被欺负了还帮你说话,你倒好还一心护着那女子!”
“事实怎么样我心中自有判断,娘若一定要听她的一面之词,不如喊个师傅来,看看清烟是否真的受伤了。”多说无益,贺枫也烦了,“我同思弦的婚事不会有变,若是娘看不过去,婚后我申请外放,左右不在娘跟前就是了”
王妃气的差点晕过去,外放那是什么概念?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远离了京城,外头再好也不上家里,她生了个好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开始威胁起她了!
贺枫不屑再多看石清烟一眼,他不是不相信沈思弦,只是思弦的心眼到底不如石清烟的。他原先的意思是想当着沈思弦的面把事情问清楚,好帮她说话,结果那个小女人根本不配合。
“表哥!”石清烟见他要走,忍不住开口,“表哥,她到底哪里好?”
贺枫停下来,不曾回头,“她在我心里哪里都好。”
石清烟的连煞白,她身子一软,差点没站稳。贺枫已经走远了,她咬着唇,泪珠一颗颗往下砸。
拜康欣忻所赐,康氏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少不得要把她们审问一番,康氏坐在上头,“思弦,我说你什么好!那石清烟是王妃的亲侄女,同王妃情分非比寻常,这样一来王妃肯定是信她的,你要如何是好?”
“王妃怎么想我管不着,这门婚事我是一定要退了的。”沈思弦面色平常,语调也很平静,“澄郡王府家大业大,我只是一个粗鲁的女子,我高攀不起。”
康氏扶着额头,无比伤脑筋。原先看着两个孩子两才女貌的,十分匹配。这才一会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康欣忻站在边上还想插嘴几句,沈思弦这会是面子里子都不想给她了,“康表妹还是省省吧!左右这是我的事情,同你并没有半分瓜葛,也就不劳烦你伤神了。”
康欣忻被她说的脸色通红,“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我自然是要为你忧心的。”
这话说的好不走心,沈樱第一个站起来说道:“你便是顾念姐妹之情为何还要串通那石清烟来陷害思弦?康欣忻,往日里你混账也就罢了,她石清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帮你进宫还是能帮你找一个好夫婿,沈磊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这话一出康氏都惊呆了,沈樱这会子也气的不行,也不藏着了,“娘,恐怕您还不知道吧!康表姐真是好孝顺,想着我这样的性子大约是不适合进宫,于是想着由她代替我去参选。你到底是没白养她一场,旁的人是断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