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呢?”沈樱凑过去。
沈思弦抽到的是一支大凶,上面只有半句诗,“不信人间有白头。”
“这什么呀!一点都不准!”沈樱立即夺过她手上那支签,“我跟你说这种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一般情况下庙里这种签筒里都是大吉多,因为你想呀要是一直被抽到凶谁还来呀!但是也不能一根凶签都没有,万一叫人瞧出端倪了呢?”
“咱们今日还是来的有些晚了。你瞧,前头那些姑娘都喜滋滋的,想来都把好签晃走了。”沈樱高举着手,“这签不灵,依我看什么第一灵寺,只怕都是徒有虚名的。”
“佛门重地,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不怕。”
两人同时回头,十步开外站着两个男子。说话那个生的有几分风流倜傥,这大冷的冬天竟然还随手带着一把扇子。另外一个男子身量要高一些,裹在一件黑色的大氅中,剑眉星目,端的是俊朗非凡。
沈思弦却是认得这两个人的,说话的那个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卫辰,另一个是当今的九王贺寒。
“见过九王爷。”沈思弦拽着沈樱,不让她开口。
贺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兜了一圈,轻轻颔首,“出门在外,不用这么这般。”
沈思弦张望了一眼,贺寒身边除了一个卫辰,两人身后跟着侍卫,统共也就四个人。这堂堂一个王爷,出行倒是很低调。
“礼不可废。”沈思弦轻声道。
卫辰抖开扇子,“沈将军好兴致,竟然也会来此处求签。不知求的是什么签,我虽不才,但到底还是能帮你解读一二。”
沈樱不高兴了,“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想解签,自己只管去求了签自己解不就成了。做什么要看我们的!”
卫辰还是生平第一回被人怼,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沈樱却是扭过头,“咱们回去吧!”
沈思弦点点头,“思弦先告退了。”
贺寒盯着两人的背影,卫辰终于回过神,“都说沈思弦是个泼辣的女子,我看旁边那位沈将军的千金也是个小辣椒。”
“是你自己自找苦吃。”贺寒收回目光,淡淡道。
卫辰收起折扇,在掌心里一敲,“我今儿算是明白了,什么是重色轻友。说的可不就是你!怎么着,你还真打算求娶沈思弦?你可别忘了,她是有未婚夫的人。”
贺寒是先帝宠妃的独子,先帝在世时很是宠爱这个儿子,一度有让他问鼎宝座的意思。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立太子的诏书还没下来先帝就一命呜呼了。九王终究差了一口气,一个皇,一个王,却是天地悬殊。
“他们还未成亲,你又知道他们一定能在一起了?”贺寒是有私心的。不想当皇帝的王爷不是好王爷,这几年来祁庆帝明里暗里一直在打压他,终有一天祁庆帝会对他下手。
他必须在那之前让自己手中的筹码变得更大一些。同沈家联姻便是第一步,得到了沈思弦的支持,等于拥有了兵权。
卫辰身为贺寒挚友,自然是明白他的狼子野心,也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只是想的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沈思弦没那么好对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到底此处人多口杂,贺寒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那只签沈思弦倒是不曾放在心上。她现在比较担心的还是贺枫,昨夜就那么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沈樱看不下去了,“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喊个人过去问问不就得了。”
她摇摇头,觉得这样做不大妥当。沈樱见她纠结,实在无奈的很,“昨日里还正正经经的说要同人家恩断义绝,这才一个晚上,先是收了婆婆的见面礼,此刻又担心夫君的身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沈思弦恼羞成怒。
沈樱吐吐舌头,转过身趴着睡觉了。等康氏那边忙完之后她们就要下山了,正巧王妃她们也准备下山。不过沈思弦只看到王妃和石清烟,她左右看了看,王妃倒是觉得这姑娘还挺逗。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康氏担心为着昨日的事情王妃心中对沈思弦深恶,也有点担忧。
不过到底还是要说话的,几个小的同王妃见礼,康氏便道:“怎么不见三公子?听说昨夜里公子身体不适,如今可是好些了?”
沈思弦竖起耳朵,听得十分认真。哪里晓得她这般模样全落在了王妃眼中,只听王妃道:“早上府中派人先接他回去了,有些着凉了,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原来只是着凉了,沈思弦松了口气,刚要抬头却发现边上的石清烟恶狠狠的瞪着她。石清烟生的好看,可是冷不丁做这样声色俱厉的模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沈思弦也是唬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别过脸去。倒是石清烟看见她手腕上的镯子,再联想昨夜姑姑同自己说的话,心中的不甘心越发加强。
一行人一起下山,在山脚处遇上了一波人在吵闹。为首的那个夫人穿红戴绿,一点都不想像来拜佛进香的,倒是像去庙会逛街的。
身后跟着的其他几个女眷生的模样还好,但是眉眼神情却是不大讨喜。沈思弦听了几句,原来是她们是嫌弃爬山太累了,所以想着要这些挑夫送她们上去,可是又嫌弃价钱贵了,说什么挑夫不知轻重会弄疼了她们。
左右不干她们的事情,听过也算了。走出去后王妃直摇头,“好歹也是出了贵人的家里,这些个女眷这般模样,委实叫人看轻。”
康氏也附和,“那杜美人最近颇为受宠,家中却是这个光景。”
杜美人?沈思弦凝神,这不就是霍璇说的有猫腻的那个妃嫔吗?她回头望了一眼,杜美人的娘家人还在山脚喋喋不休,她听说杜美人的父亲是翰林院的,按理说书香门第不该是这样的啊!
“看什么呢?”沈樱拽了她一把,“快上车!”
沈思弦回过神,“就来!”她收回目光,慢慢踏上了车。回去这一路上她都在想杜美人这件事,以至于沈樱同她说话都没用心听。
“沈思弦,你这样子莫不是在想你那未来夫君吧?”沈樱怒了,凑过来掐了她的脸,“想得这么入神,是巴不得马上嫁过去了?”
她拍开沈樱的爪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跟你一样不干正经事。”
沈樱撇撇嘴,转头去找雪魄说话了。只可惜沈思弦脑子有限,一直到回到城里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等把康氏她们送回了将军府她才回到自己府邸。两日不见雪宝这小东西倒是想她想的紧,才跨进院子门雪宝就从石凳上跳下来扑倒她身上。
沈思弦抄起它,同它玩了一会儿才进去沐浴更衣。冰魄伺候她沐浴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几日城中的事情,“就在昨日风月街上又死了人。”
沈思弦靠在浴桶边缘,本来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是不是也是嫖客和姑娘?
冰魄点点头,“是啊!同前面三起一模一样,这件事好像闹大了。现在六扇门和刑部都很看重,说是一定会找出凶手。”
看来霓裳是不会轻易罢手了。情之一事,果真害人不浅啊!沈思弦往身上撩了一把水,“长安长公主这几日在做什么?”
“长公主和驸马爷不是半个月前就离开京城去驸马爷老家为老祖宗过寿了嘛!”头发已经洗完了,冰魄用干净的帕子给她先把发丝裹起来。
路蓦然暂时还不在京城,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一直死人也是不大好,得想个法子让霓裳收手才是。
年关将至,各国都来朝贡。等到宫中宴会这天已经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了,那天格外的冷。沈思弦真是一点都不想出门,可是没法子,今夜沈祺都是要出席的,她自然也要到场。
京城已经连下了三天的雪,到处白雪皑皑。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可是结着薄冰的路面还是不大好走。因此沈思弦到宫中的时间要比平时晚一刻钟,宴席是在长春殿办的,她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不少老熟人。
应羽和贺枫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在说什么,另外一边卫辰和贺寒也在喝酒。沈思弦扫了一圈,走后竟然是走到在独自喝酒的九方临身边。
应羽看呆了,“几日不见,你这小媳妇给你戴了绿帽子?”
贺枫伤寒才好,身子还是有点虚。想到今日能看见沈思弦他出门之前心中还是高兴的,还特地早早就出了门。不曾想沈思弦进殿来竟然不是来寻他,而是去见了九方临。
沈思弦才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呢!她在九方临身边坐下,九方临看也没看她,“沈将军的位子不在这儿。”
“你倒是心情不错。都已经第四起命案了,怎么着?你是准备让她把人都杀光了?”沈思弦一声冷笑,抓过九方临案桌上碟子里的瓜子。
九方临抬头看她,沈思弦嗑瓜子嗑的很利落,他头疼不已,“我早叫你不要管这事了。”
“我也没说我答应了啊!不能再有人继续出事了,否则查下去,你们应国也会受牵连。”六扇门草包确实有,但是京城里总归是有能人的。早晚会查到霓裳身上,到时候牵扯到应国,搞不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九方临好笑,“那也是我应国的事情,同沈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干系了。如果要干起来,我定然是披挂上阵的啊!”沈思弦将瓜子往桌上一放,“打仗多累人啊!劳民伤财的,当年我打你们多费力啊!”
九方临想掐死这女人!当初应国同大齐是盟友,可是有一年应国四皇子想造反,竟然串通边境其他几个小国出幺蛾子,弄得整个应国都是乌烟瘴气的。
最后少不得要大齐出马摆平了这件事,只是应国这地方吧虽然小,但也没有那么好拿下。是以沈思弦那场战打的还是很辛苦的,但这也是应国的耻辱,九方临不曾想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
扯了几句后沈思弦觉得背后一凉,回头一看,果然是贺枫凉飕飕的目光。她心尖都颤,哪里还敢继续唠嗑,赶紧拍拍手滚回来了、
贺枫吃起醋来那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回头又要使劲跟她作!忒不划算了,沈思弦滚回来,余光却瞥见贺寒也看向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