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明知故问
城郭如旧2017-07-07 02:053,267

  胡说对陈贯说道:“近两日,孟章有何奇怪之处?”

  陈贯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说道:“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当之处。”

  肖宣古怪的笑了笑,反驳道:“你是与他同屋同住,还是如何?如此轻易的下了结论是不想查出结果了,还是觉得毁尸灭迹就行了。”

  这位肖公公出了名的嘴上不饶人,堵人的话信手捏来,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换一个,比六月的天气还要难以捉摸。

  陈贯被肖公公这一番讥讽,老脸有些搁不住了,忙将东宫中几个太监和宫女唤了过来,陈贯等人都到齐了才仔细的与肖宣和胡说说道:“这几个平常与孟章来往的算是密切些。”

  胡说瞄了一眼,见左侧站着的一个宫女,年纪与孟章相差不多,而这个宫女刚好是方才守在东宫门口的那个。

  小桃微微的垂着头,胡说走到她跟前,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些。

  陈贯抬头看了看胡说,待到胡说回身的时候,陈贯又将视线挪开了。胡说微微的挑了眉,转而对这几人说道:“唤你们过来,不过是要询问一些事情,不必惊慌,知晓什么答什么便是。”

  众人怯懦的应了一声。

  胡说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沁入了冰渣,并未像他自己所说的那帮平易近人,惯常的用这种语气来逼人就范,“你们平日里与孟章的接触繁多,这几日他可曾有什么奇怪之处?”

  就这样依次盘查下来,众人所说的均是,这孟章在死亡之前的一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胡说皱了皱眉,而此时站在右侧身材微胖的小太监说道:“孟章前些日子还与奴才不经意的聊起来,说他过些日子就快攒够银子,若是将来出了宫能回老家买个房子。”

  那小太监说罢,竟是有些难受了,掉了两滴眼泪。

  陈贯脸色一沉,“哭什么哭,还嫌不够丧。”

  小太监哽住了,埋着头连呼吸声都微弱了些。

  孟章前些日才与人说起,钱已经攒够了,这些钱财能让他回老家买个房子。一个人若是有了这样的心思,怎么会在几日后在宫中自尽。胡说相信一个人在选择死亡之前,是会有预兆的,但如今与孟章同屋住的人还有平日里交好的宫女太监都没有任何察觉。

  胡说与肖宣出了东宫的门,胡说这一趟太子并未露面,他倒是也听闻这位太子体弱多病,传言说那东宫就是一个巨大的药罐子,里面有常年不散的草药的味道。

  胡说瞥了一眼肖宣,说道:“早些时候,肖公公到东宫可见过太子了?”

  肖宣回神,瞥了一眼胡说说道:“太子怎么是我们能轻易见得了的?东宫不过死了个太监,再说听闻太子这几日正卧病在床。”

  胡说应了一声,倒是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来。不只是胡说这一趟空手而归,他身边的西缉事厂肖公公心中更是堵了一口气。两个人走到半路,只见甬道迎面而来的一人,瞧见两人之后眉头一紧,扬声说道:“肖公公,这是刚从哪儿来啊?”

  肖宣冷声的哼了一声,站在他身侧的胡说此时此刻听得很清楚。

  这迎面来人正是东缉事厂瞿舒,肖宣口中的瞿二。瞿舒刚越过五十岁的坎儿,脸上的红光却越发的显现出来了,此人为何叫瞿二,说起来也没什么光辉的。瞿舒刚进宫那会儿也不姓瞿,至于姓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晓得,瞿舒为了讨好当时管制自己的大太监,那大太监爱听曲儿,他就取了个曲姓,得了个曲二这个极其敷衍的名字。

  后来瞿舒他爬得快,攀上了良妃这个高枝儿,先前的那个大太监在良妃跟前办砸了事儿死了,曲二摇身一变就成了现在的瞿舒。

  可惜瞿舒没想到,他在宫中逍遥许久,十多年之后,肖宣会出现在宫中,甚至他年纪轻轻,如今已经站在西缉事厂提督的地位,与当年的瞿舒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宫中的逸闻,胡说也是略知一二,以北镇抚司和西厂、东厂的关系,胡说也免不了对这两位公公稍作了解。

  肖宣挑了挑眉,张口便说道:“瞿公公明知我从东宫出来,何必多问?”

  胡说此番便是清楚,两人的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见了面便掐架,肖宣对此果真是连避讳都懒得避讳,肖宣继续说道:“尸体已经抬回西缉事厂了,瞿公公此时去了也得不了什么线索。”

  显而易见,这位瞿公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东宫,见了肖宣,倒是先来了一句明知故问。瞿舒不太吃肖宣的这一套,他是秉承着良妃的意思到这东宫瞧瞧,赶在后宫鲛人案的节骨眼上,东宫死了一个太监,而且是自尽。怎能查不到东宫的头上。

  胡说开口说道:“北镇抚司会与西缉事厂一同调查东宫太监自尽之事,太子他卧病在床,我与肖公公已是多做叨扰,这本是为太子排忧解难的事情,若是再三因一事上门,免不得打扰了太子的休息。”

  胡说这一番话,给瞿舒留了脸面,又说了一番这事情的利害关系。再怎么说,太子再不得宠也是当朝的太子,岂是东厂一个小小提督能动得了的。再者正如肖宣所言,无论是鲛人案也好,还是今日东宫出的这条人命也罢,这些都与北镇抚司和西缉事厂有关,却与他东缉事厂,与他瞿舒没有半毛钱关系。

  瞿舒此番确是没什么过硬的理由出现在东宫。瞿舒沉着脸,瞧见胡说此人,他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胡百户年少有为,所说的极是,我一时忧心太子,竟险些忘了太子最近卧病在床的事情。”

  近些日子胡说在京城也算是崭露头角,虽说官职还卡在百户,不见皇上有提拔的意思。但以胡说的身世加之年纪轻轻,日后是什么样的情况,还不可估摸。

  对于瞿舒认得他这件事情,胡说倒是不觉得有甚惊奇的。前些日子他随指挥使一同进宫的事情,恐怕都已经传开了。

  瞿舒说道:“我不能前往,只望胡百户和肖公公在此事上多上些心,东宫死一太监事小,若是威胁到太子的安全确是大问题了。”

  肖宣瞥了他一眼,说道:“不劳瞿公公费心。”

  瞿舒抬了抬嘴角,转了方向与他们一同往前走,肖宣皱了皱眉,对于瞿舒擅自与他们一同的举动不太满意,而那瞿舒对身边的胡说,说道:“你们可是准备到良妃娘娘那儿?”

  胡说颔首说道:“皇上已经准了,要彻查鲛人案。”

  胡说这话只说了一半,所谓的彻查鲛人案,也就是说,良妃娘娘、三皇子,还有那个失足落水万幸没死的小太监,所有与此案子牵扯的人都要彻底审查。除了宫中,自然还有宫外的牵扯,给皇上献宝的魏谅,还有鸿州县丞安昀。

  瞿舒说道:“良妃娘娘在宫中等候多时了,只等着两位过去了。”

  肖宣听闻此言,眉头微皱了起来,他身侧的胡说尽心尽力的,应了一声。

  胡说有些疲倦了,这个案子身边和西缉事厂合作实在不算融洽,肖宣本人就犹如一个炮仗,一点就炸,嘴里说不出好话,胡说便不得不时常开口说上几句,但也未必能说出怎样的好话来。对比之下见真章,胡说话少,容怀在的时候,尽量他能不开口时便不开口,容大人那张利嘴比他会刷花招,舌灿莲花他就只有欣赏的份儿,也偷了一把清闲。

  到了承乾宫门口,瞿舒对此处着实熟悉,免了其他宫人来引路。

  瞿舒站在屋子门口,低声说道:“良妃娘娘,北镇抚司和西缉事厂的人到了。”

  良妃娘娘摆了摆手,将三人都召唤了进来,这一进屋,屋内不止是他们三人和良妃娘娘。还有两个太医围在床榻旁边,而床上躺着的是谁也不言而喻。

  胡说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与另外两人给那良妃行礼。

  良妃娘娘冷淡的应了一声,神色有些担忧的瞧着床榻旁边的情况,屋内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气氛倒是沉闷了下来,可这位良妃娘娘若是不发话,叫这些人又如何说话。

  良妃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瞿舒,太子那边如何了?是否让李太医去东宫瞧瞧。”

  良妃的声音干脆好听,此时稍沉了沉声线,有些不怒自威的滋味出来。

  瞿舒笑着说道:“方才从奴才便要去东宫,刚巧碰见肖公公和胡百户刚从东宫出来,太子殿下身子不好,奴才也没敢再去叨扰。”

  良妃瞥了一眼肖宣和他身侧的胡说,瞥向胡说的时候像是顺带,北镇抚司的一个小小的百户,何时也能搀和到宫中的事儿来了,她抬了抬下巴。

  瞿舒把球都扔到肖宣的头上了,肖宣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太监,如今尸体已经送给仵作检查去了,不过几日便能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良妃眯了眯眼睛,说道:“这样便好,便好了。”

  良妃默默的重复了几遍,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屋内的人俱是一惊,良妃提高了声音说道:“太子无事,那三皇子如今还尚在昏迷的事情,又要如何办!”

继续阅读:第三十五章 有一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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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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