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下去的乘客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一个个站在车边上噤若寒蝉,紧张地看着这一头的应听雨和纪流琛。
见应听雨一直不回应,乘客中有个好心的大叔朝着车上的应听雨喊道:“大妹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坏人了?你要是有难处你就说。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再有钱也不能没有王法草菅人命。”
这样的情形,应听雨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应听雨终于主动下了车,朝着那个好心帮自己说话的大叔说道:“我没事,这是我们自己的私事,大家不要误会。不好意思给大家造成了困扰,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接着,应听雨又对着纪流琛低声说道:“我跟你走。”说完,应听雨就不再理会纪流琛,独自一人朝着蓝色跑车走去,然后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纪流琛见应听雨乖乖上了车,也不发一言,走回了蓝色跑车边上上车。
两人都上车后,蓝色的跑车疾驰而去,朝着原路返回了。
已经找到了纪流琛要找的人,留在原地的彪形大汉松开了被擒制住的司机,也都回到了自己车上开车离开了。
等到纪流琛一行人离开后,剩下来的乘客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
好心大叔旁边站着他的老婆,等到人一走,大婶连忙重重地拍了一把大叔,满是后怕的埋怨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啊!那群人个个人高马大的,真动起手来,你这把老骨头还要不要命了?”
“我这也不是看那小姑娘可怜吗?你看看一小姑娘都被吓成什么样了?那群人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好心的大叔皱着眉头说道。
听到好心大叔的话,站在另一旁,穿得花枝招展的一年轻女孩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朝着好心大叔一脸轻蔑地说道:“我说大叔你可真是多管闲事,你知道刚才那帅哥开的蓝色跑车要多少钱吗?那辆车最起码值八百多万!八百多万什么概念,你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那女的长成那个狐媚样,一看就是被刚才那帅哥包了的。你还可怜人家,人家一晚上皮肉钱可比你一年赚的还多,你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你这也是女孩子,怎么嘴里这么不干净!”好心大叔是个老实人,见年轻女孩子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气不过说道。
“人家的事人家自己会操心,用不着你管!上车了!耽误这会功夫,又要晚到家了。”大婶不想跟人吵,白了大叔一眼,拉着他重新上了车。
那年轻女孩子嘟囔了几句,也回到了车上。
大家都回到车上后,司机重新发动了车子,朝着W城开去。
至于应听雨会怎么样?谁又会真正关心呢?
对于他们来说,应听雨只是个路人而已。
蓝色的跑车一路疾驰,应听雨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纪流琛也不说话,只是视线朝前,默默地开着车子。
天渐渐亮了起来,不知道开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回到J城的别墅。
车子停下后,纪流琛没有管应听雨,他自顾自的下了车,朝着别墅里面走去。
应听雨没想到才过了一天,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命运弄人,她似乎注定逃不脱这个地方!
既然已经回来了,她也不打算再逃避什么,于是也下了车,跟着纪流琛走进了别墅。
进到屋里之后,纪流琛走到吧台边拿着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仍旧没有要理会应听雨的意思。
这一次,倒是应听雨先开了口:“这一路,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之后,纪流琛才转头朝着应听雨望去,不甚明白道:“我要问你什么?问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还是问你装失忆骗我好玩吗?可是我问你有用吗?这么多年了,我问你的问题,你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吗?”
这一番话纪流琛说得相当心平气和,但是每一字都对应听雨来说都是那么掷地有声。
不能哭出来!应听雨紧咬着牙关,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绝对不能在纪流琛面前哭出来,那是她维护自己那点可怜自尊的仅有方式。
看着应听雨面无血色地站在原地,纪流琛不想跟她吵架,于是对着她说道:“一晚上没休息好,先上楼睡一觉。公司还有事,我先去公司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经过这么多事,应听雨没有办法像原来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她直直的盯着纪流琛,重复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没有失忆的?”
“这还重要吗?”纪流琛怒极反笑,满是嘲讽地反问道。
“很重要!”应听雨执拗地坚持道。
明白这一次,应听雨是要破釜沉舟,跟他彻底了断清楚。
纪流琛的嘴角不由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冷笑道:“还记得我跟林一陌喝酒喝醉了,他把我送到你这里来吗?你为了给我醒酒,从柜子里拿出了醒就要给我吃。我想你当时一定觉得我醉的不省人事了,所以才没有顾忌那么多。可是天不遂人愿,我虽然醉了,那一刻的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柜子里的醒酒药外包装上面什么都没有说明,你要是失忆了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可你不仅知道,甚至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它。那个时候,我就开始产生了怀疑。”
应听雨没想到,纪流琛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怀疑了自己。那一晚她真的以为他喝醉了,所以才没有想那么多,谁知竟然被纪流琛一眼看穿了!
“原来你这么早就怀疑我了!那你为什么还要陪我演戏?你为什么不早点揭穿我?”应听雨不解道。
“起初只是怀疑,我并不确定。后来我带你换了家医院检查,第二天你说你一早去了花店,可是你没有。”回想起自己做的这一切,纪流琛忽然觉得他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可笑。
谈到了这里,应听雨也不禁笑了出来,只是她的笑里参杂了太多的自嘲,显得那样凄楚苦涩:“田甜是你的人吧?我到底还是百密一疏。你给我开的花店,我虽然很多事都避着她,却没想到你早就开始怀疑我了。还有那个匿名寄过来的优盘,里面的东西也是你让田甜换掉的是不是?”
易云川既然想要用优盘里的东西来试探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那么里面的内容一定是跟自己的过去有关的。
可是应听雨收到优盘后打开的内容,却只是一个电话号码。备注写着想要知道她过去的事情,直接拨通那个号码就可以了。
纪流琛确实很聪明,他将里面的东西换了个模棱两可的东西。所以后来易云川跟她说起优盘的时候,应听雨理所当然的把那个号码的主人归结到了易云川身上,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动手脚。
想必那个电话的主人就是纪流琛,他一直在等自己打电话给他,而她却因为不想落入易云川的圈套,一直没有拨打那个号码……
“那个号码,是我给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我一直在等,等你打电话来问我,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你没有,因为你比谁都记得清楚,你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纪流琛苦笑,语气里透出一丝绝望。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在骗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原来这么多时间里,我们只是互相配合着演习的两个小丑!”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应听雨无力地挣扎道:“我是个骗子啊!我骗了你!你明知道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摆脱你,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骂我的,我这样欺骗你,你应该狠狠的痛骂我!”
握着玻璃杯的骨节逐渐泛白,纪流琛的眼里一片阴沉,他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冷冰冰地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我的真心,我的情意,我对你的爱,这么多年了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让我骂你,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舍不得!哪怕知道你为了不给我生孩子,偷偷去医院做了上环手术,我都没有办法去责怪你。因为我舍不得!我把你当成宝贝一样细心呵护,哪怕一分一毫的伤害,我都不想让你遇到。可是你呢?在你眼里我就是多余的垃圾,一样随时随地可以随手扔掉的垃圾!”
纪流琛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他愤怒地挥手,将桌上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
面对应听雨的欺骗,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他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用实际行动去感动她。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多少年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六年,六个月,还是六天!
应听雨不爱他,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爱他!
再长的岁月,在应听雨心中,纪流琛三个字,都没有办法取代裴然在她心中的地位。
在每个难眠的夜晚,纪流琛有时候也会开始怨恨,他也会情不自禁地告诉自己,放手吧,就放这个没有心的女人离开,让她去美国,让她后悔,让她去痛苦……
可是每一次他都做不到!
比起痛恨应听雨的欺骗,纪流琛更痛恨自己!
痛恨明知道她千方百计地想要摆脱自己,却还是舍不得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