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乐大力地拽着顾肖然的衣领,面目狰狞,双眼通红,“顾肖然,你他妈不算人!”
“宁乐,你这算是恼羞成怒吗?”顾肖然有些被宁乐吓到,但他还是忍不住嘴欠。
宁乐不回答他,她眼眶泛红,紧紧咬着下唇,松开了紧抓着顾肖然衣领的双手,紧接着一只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就立即上前将顾肖然拽了出来。
宁乐的手劲儿大到惊人,动作也凶猛与迅速,顾肖然毫无防备地被拽了出来,他身形不稳打了个踉跄,“宁,宁乐……”
宁乐根本不听他再说些什么,她趁着顾肖然还没站稳回过神来,就立马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宁乐,你居然敢打我!”顾肖然到了此时还是难以置信,宁乐居然会出手打他!
而站在顾肖然对面的宁乐,早已失去了理智,手脚并用地去攻击面前的顾肖然,她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在意识到小鸡崽有危险后,拼了命地保护他。
宁乐不敢去想顾肖然刚刚所描述的画面,她只要一想到许幸生,心中就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顾肖然这个人渣,怎么纠缠自己怎么不要脸都行!他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许幸生!
宁乐的力气逐渐消退,她拿着手中的包,一下接一下砸向顾肖然,也不管有没有砸到他!
顾肖然不是不想还手或是制止宁乐继续打他,而是宁乐简直像是疯了一样,毫无章法地又踢又大,使他连挡护和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路人们见到两人当街扭打了起来,都站在一旁指着两人议论纷纷。
肖樟和郝温柔坐在车上远远就看到宁乐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肖樟开车靠近,果然是宁乐。
而一直被宁乐打的那个男人,郝温柔也认识,不正是之前遇到的顾肖然么!
两人忙下车,拉开了宁乐。
宁乐靠在郝温柔的怀里,喘着粗气,胸膛随着依旧未平怒火上下起伏着,她脸上汗水和泪水交杂在一起,怒目狠狠地瞪着面前狼狈的顾肖然,“顾肖然,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她无法想象许幸生当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别人欺辱!
想到许幸生,宁乐立马扭头哀求肖樟,“肖总,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家好不好?”
肖樟毫无犹豫就点了头,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宁乐向车走去,宁乐突然回头,表情是那么决绝的凶狠,“顾肖然,我跟你没完!”
肖樟开着车快速向宁乐家驶去,郝温柔和宁乐坐在后面,宁乐的身体是止不住地颤抖,双目失神,嘴唇也因为动怒而失去了平日的红润,变得青紫。
郝温柔从未看到过宁乐这副模样,她心疼不已,不知道宁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此时也不便开口再询问,只能一下下的扶着宁乐的后背,“宁乐,别气了,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宁乐不言不语,整个途中都未曾开口,直到下车时,她抓起包打开车门抬腿就跑,远远地从宁乐的背影那儿传来了一句,“谢谢。”
宁乐到家后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没发现许幸生在家,便又下了楼,打车前往书店。
可宁乐浪费了这段时间里,此时已经是下班高峰期,路堵得不行。
出租车行驶到了距离书店还有三个红绿灯街道的距离,彻底堵死在了那里,寸步难行。
她坐在车子里,看到前面那一排如长龙一般的车流,心里着急地不行!
“司机师傅,多少钱?”
“啊?”司机师傅楞了一下,没明白宁乐的意思,他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计价器,“二十五。”
宁乐掏出了两张二十,不等司机找钱就跑下了车。
“哎?姑娘,你的钱!”司机脑袋探出车窗冲着一小会儿就已经跑远了的宁乐大喊道,却没有得到回复。
她在一旁的人行道上奔跑,她一秒都不想再浪费,只想赶快见到许幸生。
宁乐的脑海里回响起了今天中午黄娜雪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许幸生的确对很多人都很温柔,但他对待别人和对待你是不一样的,他的温柔与生俱来很难改变,但他对待你不只是有温柔。”
“他怎么会不爱你呢?全世界他唯一能去爱的就只有你了。”
“你对他的不确定,可能只是没有真真切切明白他的心意。”
“如果他能说话,能向所有恋人那样时常在你耳边说着柔声软语的情话,或许你才会觉得他是爱你的?”
“说话很容易的,宁乐,但是做出来很难。他说不出来,所以他的爱都在他所做的一切里,你细细回想一下。”
宁乐的心跳逐渐加速,她不断侧身闪过面前的路人,拼命向着书店的方向跑去,黄娜雪的话还在脑海中回响,一声比一声更清晰,每一句都在提醒她,自己是多么的任性与蠢。
“作为许幸生的朋友,我真的很想劝他跟你分手,你实在是让他太受伤了,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你们彼此相爱。”
“为什么不能再给彼此相爱的人,一个机会呢?”
“宁乐,再温柔再爱你的人,有一天他的耐心与勇气也会被耗完。”
“你放心,许幸生的耐心与勇气肯定还没耗完,不然他不会整日这么失魂落魄只想着你一个人了。”
宁乐穿着高跟鞋奔跑了这么久,踩着高跟鞋的双脚早已承受不住,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她不慎扭到了脚摔倒在地。
还好她穿着外套,不至于摔地鲜血淋漓,但刚刚擦着地面摔倒的时候,她衣服内里的皮肤绝对擦伤了。
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与地面摩擦的刺痛感令她紧紧皱起眉头,她感受到有血从膝盖处渗了出来。
她咬了咬牙,强忍着膝盖与脚踝的疼痛,站了起来。
有一只高跟鞋已经甩了出去,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儿捡起了那只高跟鞋,她想也不想就脱下了另一只高跟鞋,两双鞋拎在手里,继续朝着书店方向跑去。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的,黄昏后的地面更是冰凉异常,宁乐却全然没有感觉。
她赤着双脚,强忍着脚踝的剧痛越跑越快,将那些疼痛都抛之脑后,却怎么也甩不掉黄娜雪对她所说的话。
“你有父母亲人,有朋友同事,有很多人陪你。”
“而他只有你,你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而自己居然伤害了他,还因为自己的原因,使他被别人所伤害欺辱……
路面上有些许又尖又利的东西,将宁乐的脚底划伤,宁乐却全然不顾,只是朝着心里的那个目的地不要命地跑着。
长发随着奔跑而飞舞,冷风打在脸上,宁乐的热泪止不住地掉落流出,眼泪被风吹到了耳边,吹落在地。
宁乐的脚底已鲜血淋漓,她却不曾停止脚下的步伐,她跑到了书店门口,一把拽开了门,站在门口望着书店内的人。
许幸生正在搬运新送来的书,看到门口站着的宁乐一愣。
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有千言万语放在心里,未说出口。
许幸生看到宁乐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都染着显眼的泥灰,满面都是泪痕与还在不断渗出低落的汗水,额前的一些碎发也因为汗水而黏结在一起。
她双目紧盯着许幸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她手上提着高跟鞋,光着脚站在门口,许幸生看到她的脚上血迹斑斑还在流血,吓了一跳。
许幸生忙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了一旁,疾步走上前看宁乐的伤势。
他刚走到宁乐面前,还没有来得及蹲下身来查看她的双脚,宁乐就一把猛然抱住了他。
宁乐仍旧在不断地喘气,她一时之间难以平复刚才的剧烈运动与激动的心情。
因为跑步,她嗓子里有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整个人好像脱了水太久无力挣扎的鱼,靠在许幸生的箭头微微喘息着。
她不说话,一直这样紧抱着许幸生,她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倚靠在他的身上。
许幸生与她紧紧相贴,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心跳从快速到平缓的过程。
他不知道宁乐怎么会突然之间狼狈地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紧抱着自己沉默。
他无力去思考,一心惦记着宁乐脚上的伤。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宁乐缓了过来劲儿,他弯下腰打横抱起了宁乐。
被许幸生公主抱宁乐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刚才跑着也不感觉哪里痛,现在被许幸生抱着,宁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
她仰着脸望着许幸生俊逸的侧颜,他永远都是眉眼温柔的模样,但他此时的眼神之中却带着些微微的怒气,令宁乐有些胆怯了起来。
许幸生将她轻轻放到了软座之上,顺手将书店大门上挂着的开关门牌子换到了关门那一面,又转身去楼上拿来医药箱,单膝跪地蹲在宁乐的面前,动作轻柔地抬起她的脚,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脚底后,许幸生打从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拿着棉签,沾了酒精,一点一点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清理着宁乐的伤口。
酒精碰到了伤口,蛰地宁乐冷汗直冒,她却紧皱眉头,死死咬着下唇,硬是忍住了痛苦的呻吟声。
看到她这样,许幸生更加心疼了。
好不容易清理完了脚底的伤口,许幸生替她简单地缠了两层纱布,又找来舒适的棉拖让她的双脚先斜靠在上面。
今晚他是不准备让宁乐的双脚再挨着地面了。
许幸生正欲起身,将刚才用过的棉签与垃圾扔到垃圾桶内,再将医药箱放回去,宁乐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许幸生转身望着宁乐,只见她面带怯意地轻轻将长裙拉至膝盖处。
两个膝盖上渗血的伤口,令许幸生倒抽了一口气。
他俯视着宁乐,眼神里全都是质问,她究竟是怎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
宁乐不敢直视许幸生,她悄悄瞥了一眼许幸生,见他面色中难掩怒容。
宁乐硬着头皮又拉开了自己的两个衣袖,胳膊肘处和膝盖一样擦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