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旦认真起来,可是战斗力超强,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就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碗粥,其余的时候几乎都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着喜玫和葛藤折腾。
大功告成之后,我望着镜子中的人,差点儿认不出来自己。
乌黑如云的发髻,圆圆的鸭蛋脸,娥眉淡蹙,美目流盼,高鼻檀口,竟是如此的清丽可人,我自己都瞧得愣住了,不由地暗道果然是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再一瞧身上的衣裳,上着月白色刺绣上衣,下着大红色百褶撒花石榴裙,红白相配,极是惹人注目,只是……
我不由地皱了皱眉,把喜玫叫了过来:“喜玫,你不觉得上衣和裙子有点不对劲吗?”
“小姐,可是穿着不舒服?”喜玫问道。
“不是不舒服,只是怎么衣裳料子这么薄?还这么透?”我纳闷道,“我明明记得以前是双层的呀!”
喜玫眼神一乱,低了头道:“小姐,是奴婢改的,奴婢见两个孺人每天都穿的那么飘逸,小姐反而这么厚重,所以奴婢也不想让小姐落后。”
“你!”我哭笑不得地望着她,瞥了一眼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算了,你先去给我端一壶酒来,就是上次咱们在娇园喝过的百果酒,味道还不错的那种。”
又对葛藤道:“你去找殿下身边的白大人,让他去递个话,说我有要事跟殿下商量,让殿下务必来一趟。”
两人都心领神会地答应着去了,喜玫回来的倒是快,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壶酒并两个玉色酒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便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果然是够敬业。
我先是倒了两杯酒,又悄悄地拿出太后给的小瓷瓶,倒了一小撮粉末在其中一个酒杯里,想了想,毕竟是两个孺人,还是不偏不倚的好,于是又加了一倍的量。
端起来摇匀之后,我便暗暗记住了两杯酒的位置。
所谓越是心虚越要若无其事,我把酒端到了正房的方桌上,也是我平时会客见人的地方,一定要显得正大光明。
红烛摇曳,美酒飘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话说葛藤找白云找到哪里去了,怎么魏璧还不来?
我一手托腮坐在桌边,正低头望着掺了药的酒出神,忽然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魏璧,他似乎刚从银华殿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依然是蟒袍玉带,胸前的四爪金龙更显威严。
魏璧见了我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怎么穿这么薄的衣裳?你不冷?”
我讪讪地站起身,道:“还好,不冷。”
“总归不太合适,你先去换套衣裳,再跟我走。”魏璧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扫了桌上的酒一眼。
我纳闷:“跟你走?去哪里?”
魏璧淡淡一笑,道:“去见一个你一直想见,也一直吵着见你的人。”
“谁啊?”我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谁这么没眼力见儿偏偏这个时候来见我,又想到还有大事未办,于是急忙上前拽住了魏璧的袖子道:“先不急出去,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魏璧也坐了下来,努力挤出一个柔和温顺的笑容,道:“昨天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我特意备了酒,咱们对饮一杯,从此和和气气,谁也不许记仇了,好不好?”
魏璧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迟疑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一边轻轻地把酒杯推到他手边,一边笑道:“绝对不是花样,是诚心诚意的和解。”
魏璧嗤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惹我生气的?还有,你竟然对我记仇?”
我一手扶额,忍不住哀叹一声,对付疑心病晚期患者的确是不容易,抬起头,刚想着胡说八道哄一哄魏璧,忽然见门外又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灵儿,殿下说请你去花厅见我,可是左等右等你也不来,白大人说你平时也是在正房会客的,并不避讳,所以便带了我过来。”
叶宛兴冲冲地从天而降,多日不见,他也黑了不少,貌似还粗壮了不少,倒显出了几分西北汉子的粗犷,一身戎装又衬托得他英姿勃发。
我惊得一下子站起身:“舅舅?你……你怎么来了?”
“灵儿,现在你回一趟娘家不容易,我之前去西北,回来之后也一直顾不上来看你;昨天下了朝,殿下就说让我来定远侯府见见你,也好让咱们舅甥二人都放心。怎么样,舅舅去了西北一趟,是不是已经像半个西北人了?”叶宛说着,自己倒先哈哈大笑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二货舅舅,喃喃道:“像……”
正说着,叶宛的视线忽然往桌上望去,眼中一喜道:“你们小夫妻两个好雅兴,怎么也不等我?”
说话间,叶宛早已走上前去,将酒杯端了起来,大大咧咧道:“舅舅这一趟去西北,是滴酒未沾,回了侯府,老夫人又给我立规矩,也不让我喝酒。早就听说庆王府自酿的百果酒最是好喝,不如先让我解解馋!”
“住手!”我吓得魂飞魄散,一步飞奔上前,按住了叶宛的手臂。
叶宛眼神中闪过一丝委屈,不悦道:“灵儿,不就是一杯酒吗?难道不舍得让舅舅喝?”
魏璧身姿笔直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望着我和叶宛,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似乎在瞧着好戏。
我干笑了几声,道:“舅舅,不是我舍不得,一杯酒算什么,只是,这酒是殿下喝过的。”
叶宛疑惑地望向魏璧,魏璧却直接摇头否认:“叶大人尽管喝,本王碰都没碰过。”
我没好气地瞪了魏璧一眼,心道魏璧你就坑死叶宛吧!
我暗暗用力压着叶宛的手臂,本想着趁他一个不注意把酒打翻在地下,岂料叶宛的力气极大,压了半天,手臂却还是平举的状态。
眼见着叶宛就将酒杯往唇边送去,万般无奈之下,我什么也来不及想了,索性凑上前去,直接把杯子里的酒给喝了个一干二净,说是喝,因为叶宛比我高太多,所以基本上跟吸差不多,姿态实在不雅,把叶宛都惊吓到了,连声问魏璧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跟一杯酒这么较劲。
魏璧先是轻轻把我拽到了身边,一手揽在我的腰间,紧接着又对叶宛笑了笑,道:“灵儿恐怕是不太舒服,叶大人不如先请回,改天本王亲自带她去看望叶老夫人!”
我心里郁闷,又什么都不敢说,此时魏璧是一脸谦谦的笑意,叶宛却是一脸懵逼。
我勉强对着叶宛挤出一丝笑意:“舅舅,殿下说的对,我今天的确不太舒服,您先回去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去扳魏璧按在我腰间的手指,当然是扳不开,恼羞成怒的我索性一巴掌拍了上去,清脆的击掌声让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叶宛一愣,紧接着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懂了,小夫妻间也有闹矛盾的时候。”说着,对着魏璧略一躬身,笑呵呵道:“灵儿心思单纯,还请殿下多担待。”
魏璧也微微欠身,笑得淡然:“叶大人放心,本王一定照顾好灵儿。”
望着叶宛离去的背影,我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仰头望着魏璧,忽然觉得他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我竟然忘了问刘医正药性发作的时间,不知道现在来个百米冲刺还能不能躲过一劫。
我试着动了动脚,只觉得腿像灌了铅一般沉,身子一软,便想倒下去,魏璧急忙双手抱住了我,望着我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关切:“你觉得怎么样?”
一双凤眼凝视着我,漆黑的双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眼前的男人的确是让人难以抗拒。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他微抿的唇,只是想归想,手却好像不听使唤一般抬不起来。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自嘲地一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自己头上了,恐怕今晚我是晚节不保了!
我望着魏璧一边摇头一边傻笑,笑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我甚至怀疑太后给的到底是催情药还是快乐药,为什么我这么想笑?
不仅想笑,还想跳,忍不住想手舞足蹈,可是无奈被魏璧的双手紧紧地箍着,动弹不得,于是便不甘心地扭动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无厘头的念头,最好把自己扭成一团麻花。
再接下来,魏璧似乎一直抱着我,而我的感觉则是瞬息万变,一会儿觉得头昏脑涨,一会儿又觉得身轻如燕,一会儿想哈哈大笑,一会儿又想手舞足蹈。
我似乎是陷入了一个诡异而又逼真的梦里,梦中魏璧又溺水了,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再次毫不犹豫地心肺按压、人工呼吸齐上阵,上下忙活了一阵子,他竟然醒了。我忍不住大喜,结果他一个翻身却把我压在了身下,学着我的样子又是给我人工呼吸又是给我心肺按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