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李月茹和莫三互撕的任何动静,却等来了官府的人。
“两位官差,她就是付雪。”管家敲开房之后,指着付雪,向着两个身穿捕快服装的男人说着。
“这是怎么回事?”付雪双眼茫然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陌生面孔,疑惑的问着。
“来,锁上!”没有任何的回复,捕头一声令下。一双冰冷的锁链便已经不由分说的套在了付雪的手上。
令付雪顿时僵在当场。
“你们做什么?”陈子翰伸出手抓住锁链,怒目质问道。
“哦,陈公子,今天一早,衙门接到密报,说这陈府,君风苑的西侧厢房,有人杀人了!”为首的官差满脸严肃,耐心的为坐在轮椅上的陈子翰作着说明。
“什么?你们就凭着这无中生有的事,便冲到我君风苑里来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陈子翰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这密报,就是匿名的信函!
无名无姓的人,随意写几个字,塞到官衙的门缝里,便要将陈府的三少奶奶给抓去牢房,这算哪门子事?
“哎呀,公子,事情是这样的:密报一接到,我们便到付雪的那间厢房去查验,结果在那床底下,找到了一具男尸,这才过来抓人的。”捕头见陈子翰一付要动手的样子,连忙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向他说了一遍。
“什么?男尸?”付雪心里顿时明白,有人在她床下放了一具尸体陷害于她。
“死者是什么身份?”陈子翰此时大声的问道,他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测和担忧。
“死者身份已经核实,他是这金陵城中的一个无赖,名字叫做莫三。昨天有人亲眼看见他偷偷摸摸溜进了陈家!”另一位捕快给陈子翰作着了回答。
“莫三……死了!”付雪和陈子翰心里同时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
莫三的确如两人所料,被李月茹给杀死了。
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会将莫三的尸体给搬到了这君风苑来,还来了一招密报诬告,杀人嫁祸的毒计。
付雪此时心底凉成一片,原来,李月茹这个女人,狠起来的时候,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
李月茹,莫三,同自己这一段恩怨,自己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到结局。
看来,自己对敌人的仁慈,正是对自己的残忍!
李月茹既成功的解决了她的麻烦,还将自己这个昨日羞辱了她的“妹妹”给狠狠的报复了一回。
“带走!”见付雪和陈子翰都呆若木鸡,不再辩驳,捕头大手一挥。
随从的下属便提起付雪手上的镣铐,用力一拉。
“等等!”陈子翰突然用手挡住。
“陈公子,还有何事?”捕头满眼的不解。
“人是我杀的!要抓便抓我,放了她!”陈子翰面色平静如水的说着,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一句,令付雪的心里猛的一痛。
“陈子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厉声质问着面前这个心比海深的男人。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突兀的冒出来,替自己顶罪,意味着什么?
“陈公子,你刚才说……人是你杀的?”捕头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不错!”陈子翰面不改色,坚硬如铁的回答。
“陈子翰,你给我住口!我的事,不用你来掺合!”付雪大声的冲他吼了过去,圆瞪的美目中升起一道雾气。
“哎哟,我说陈公子,爱护妻子的男人我见过,可爱妻护妻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我可算是头一回见!”捕头一脸的探究看着面前一个残废的男人,和他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子,一边将身体向陈子翰凑近了一尺。
“废话少说,立刻放了她!”陈子翰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冷冷的重申了一遍。
“放了她?哼哼!”捕头的嘴角扯起一抹阴阳怪气的弧度。
“想为她顶罪,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我们这些个捕快,都是吃素的?连谁是真凶,都分辨不出来?”捕头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哦?那我倒想听听,你是凭什么来判断的?”陈子翰的头抬了起来,视线牢牢的落在捕头的脸上。
他们到底凭什么作出判断,一个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是真正的凶手,而自己这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却只是个顶罪的?
“呵呵,这还不简单?你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缩在轮椅里的人,能杀得了那身高七尺,身体强健的莫三?”捕头一脸的讥讽,嘲笑的话语缓缓的出口。
听到捕头明显不相信陈子翰的说辞,付雪此时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不管自己的罪能不能洗清;至少,现在这个帮了自己许多的男人,没办法再替自己顶罪了!
正当所有人都认定,事情已经到了定论的时候。
“呵呵…呵呵呵呵……”陈子翰的嘴里突然发出一连串的轻笑。
“你在笑什么?”捕头一脸的不解,这个男人,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娘子要被杀头,便被吓疯了?
“我在笑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捕头,你以为事情的真相,都如你双眼所见的那样简单?”陈子翰的笑容一收,眸色沉了下来。
“好,那我就洗耳恭听,你陈公子所说的真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捕头的脸微有愠色,但他仍然耐下性子,来等这个男人来告诉自己答案。
“这一次,你不用洗耳恭听,只需要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瞧着!”陈子翰说话的音量突然提高一倍,如同一道惊雷破空而出。
话音一落,却见他双手扶着椅柄,用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迈出双腿,从轮椅上站立起来。
“啊!什么情况……这是?三少爷,你……”管家一声惊呼,脸色刷的一下吓白。
“你居然能……走?”捕头的双目睁得铜铃般大,满脸惊愕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不错。我一个昂堂七尺的健壮男人,要杀区区一个莫三,又有何难?这下你没话说了吧!”陈子翰得意的看了捕头一眼,象人胜利凯旋的将军一样威武。
“好,放了她。将陈三少带走!”捕头一脸挫败的下令。
付雪的双眼此时已经噙满了泪,整个人被一种不知名的滋味所笼罩。
“不要!不要!”付雪扯着陈子翰的衣袖,声泪俱下。
“娘子,乖乖回去,听话!”陈子翰对着付雪轻松的说着。
接着他抬起套在叮叮当当脆响着铁链里的手,将付雪脸上的泪轻轻的抹去。
“别哭。要是眼睛哭肿了,你相公我,可是会心疼的。”他一脸宠溺,极尽温柔的说着。
这铁汉柔情的一句话,令付雪的泪更加的涌汹,如雨滴般滂沱而下。
泪眼模糊中,付雪的手被捕快粗鲁的扯开。
随后,陈子翰被几名魁梧的捕快夹在当中,象对待一头牲口一般,被连推带搡的押了出去。
望着陈子翰的坚毅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付雪颓然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曾经在夜里抱着自己,轻轻拍着自己后背为自己催眠的男人,已经不见。
这个男人,从小便象一个孤儿般的可怜。既无父亲的怜爱,又惨逢生母的变故!
为了躲避奸人的毒害,不得不坐在轮椅上,伪装成一个残废整整十年。
照常理而言,不曾被上天仁慈对待过的不幸之人,哪里还有更多的仁慈留给别人?
可他偏偏,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将杀人的罪名一力承担。
还将自己苦苦隐藏多年的真实面目,自动揭示于人前!
自己一个替他打理生意的下属,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真的值得他这么做?
强压下心底的酸涩,付雪用力的甩了甩头。
“现在无论如何要冷静下来!”付雪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强令自己重回镇定。
陈子翰在这府里,向来是个可有可无的少爷。
他那薄情而只重利益和面子的生父,哪里会管他一个庶出儿子的死活?
如今,只有自己,才能救他!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将李月茹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从而为他脱罪?
付雪重新关上房门,稳稳的坐到桌前,用手托着腮,拼命的思考着。
正在她苦思不得其解之时,房门突然“咚咚”响了两声。
“谁?”付雪警觉的问道。
“是我。”老沉的男声回答着。
付雪赶紧起身,去替他打开门,满脸歉意的唤了一声“忠叔!”
“怎么回事?”忠叔的眼里有明显的责怪。
付雪将事情的经过跟忠叔大致讲了一遍。
“哎!怎么会搞成这样!”忠叔听完急得团团转。
“对不起,忠叔,都是我害了他。”付雪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自己所欠的一分一毫。
“这可是杀头掉脑袋的重罪!”忠叔焦虑的垂着头,叹了口气。
“忠叔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他出来!”付雪对忠叔郑重的许下承诺。
“你打算怎么做?”忠叔一脸疑惑的望着付雪。
“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对策,这件事,我想去找大少爷,看看他那里能不能帮忙。”付雪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这陈府里除了忠叔,就只有陈世全一人而已。
他毕竟也是子翰的大哥,或许他会有些办法,也说不定。
“大少爷?他一向冷漠自负,他会愿意帮这个忙?”忠叔对此事提出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