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苦苦思索半晌,也无法想出甄别真凶的办法。
好在,琴师反口说出了真相,对贤妃最不利的证人便不存在了。自己总算能够证实贤妃确实是清白无辜的。
那贤妃腹中所怀的,也正是自己的骨肉。
想起之前,自己那样冤枉她,差一点将她下令处死,李宏的心里顿时有些愧疚。
他想立即下旨,让贤妃搬回“福恩殿”,但却又担心如此一来,会打草惊蛇,令那真正的凶手产生了戒备。
于是,他强自忍了下来,密令暗卫好好保护她。
同时,他又命人将先前陷害贤妃的宫女桃红监视起来,一旦有人与她走得过近,或她有什么异动,便立即向自己汇报。
这一招守株待兔的招式,竟然奏了效。
第三天夜里,蹲守了几天的暗卫终于发现,桃红鬼鬼祟祟的出了“福恩殿”,去到一处隐密的树林当中。
那秘林当中,有人早已等在了那里。
暗卫隐在树后,向那人望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姿曼妙,体态婀娜,明显是个女子的背影。
桃红恭敬的上前去,清清楚楚的唤了声,“娘娘,这么急召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却见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以薄纱覆面,身着普通的宫女服饰,但一双明眸却炯炯的看着桃红。
“本宫交代你办的一丁点儿小事,为何这么久还没有结果?”神秘女子眼中微有愠色,斥问着桃红。
桃红唯唯诺诺的答道,“娘娘,奴婢都是按照你的吩咐说的。如今皇上已经将贤妃娘娘打入了冷宫,这便已经是娘娘所要的结果,为何娘娘还有此一问?”
神秘女子一声冷哼,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本宫想要的结果,岂止是将那贤妃打入冷宫这么简单。本宫想要的,是她的与她肚子里胎儿,两条性命!”
这一句狠话,从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口中说出,令暗卫听得心惊不已。
“娘娘,皇上那日已经大动肝火。如今琴师也一口咬定与她有染的事实,贤妃和那胎儿的性命,早晚都是娘娘的囊中之物。
娘娘又何必心急?”桃红见女子有些动怒,便出言劝说起来。
“照你所说,皇上既已信了你与琴师的话,为何只是将贤妃打入冷宫关押这么简单?要知道,后宫妃嫔与人私通,乃是秽乱
宫闱之重罪,皇上天威不容有丝毫亵渎,岂会容忍她多在世间存活一日?”神秘女子微抬起头,目光灼灼逼人。
“那依娘娘看来,皇上为何要如此?”桃红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疑惑。
“依本宫想来,皇上心中或许存有疑虑,并非完全信了你和那琴师的话。”神秘女子眉梢轻挑,斜倪了桃红一眼。
桃红闻言,脸色大变,怯懦的说道,“皇上……不信?若他真怀疑我是在诬陷贤妃娘娘,那我的性命……”
“胆小的东西!”神秘女子一声轻喝,眼中掠过一道怒焰,“本宫不过稍加揣测,你便如此慌张,若在人前露出了端倪,本宫岂非被你连累?”
桃红这才强压下心慌,定了定神答道,“娘娘所言及是,都是桃红一时沉不住气,请娘娘责罚。”
“好了,本宫饶你这次。不过,你必须替本宫再做一件事!”神秘女子话锋一转。
桃红双目疑惑的望着她。
只见神秘女子拿出一条方巾,递到桃红的手上。
桃红接过金钗,定睛一看,那条方巾自己曾经见过几次,正是琴师用过之物。
“你拿着此物,去向皇上密报,就说在给贤妃整理屋子的时候,在她的妆匣里发现了此物。”她纱巾上面的眼中闪着诡谲的光。
桃红顿时眼瞪得如铜铃般大,颤声问道,“娘娘是要奴婢再栽赃贤妃娘娘一次?”
“不错!”神秘女子振声答道。
“可是……娘娘,桃红真的好怕……”
“怕什么?反正你已经做过了一次,做一次和做十次有什么分别?不都是杀头的罪吗?你若做好了这件事,本宫保证你今后在宫中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神秘女子不等她说完,便娇声打断。
桃红这才瑟瑟的弯下身去,对神秘女子细声道了声,“是,娘娘。”
神秘女子见她收好了方巾,眸光柔和起来,眼角微微弯着,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金元宝,递到桃红的眼前,“这是赏给你的。听说你哥哥才娶了新妇,家中里里外外都需要打点。”
桃红抖着手接过沉甸甸的金元宝,脸上顿时高兴起来,向神秘女子轻声道谢,“谢娘娘赏赐,能为娘娘分忧,是桃红的福分。桃红定当尽心尽力,替娘娘办好这件差事。”
暗卫在树后听得真切,欲上前将那神秘女子当场拿下,却不经意间发现那神秘女子的左侧,隐隐约约有黑影埋藏有树后。
暗卫不知对方实力如何,便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
待桃红与神秘女子分开两道,各自行去。
暗卫立即将这件事对李宏作了禀报。
“当时臣只身一人,不敢妄动,否则定然将那人抓个正着!”暗卫不无遗憾的说道。
“你做得很好!”李宏当即给了他褒奖,“如今朕便安心的等着,那桃红自投罗网。”
第二天,桃红果然迫不及待的拿着那条方巾,来到了李宏的面前。
李宏佯作不知,扬眉问道,“你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向朕密报?”
桃红直起身子,将昨夜练习了数十次的谎话说了出来,“禀报皇上,奴婢今天早上在收拾贤妃娘娘屋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奴婢记得此物乃是薜琴师常用之物,当下不敢隐瞒,前来交予皇上。”
李宏从她的手上接过方巾,不屑一顾的说道,“此物不过是极普通的方巾,你如何得知,这便是薜琴师所有?”
昨晚神秘女子将这方巾交给她之时,并未道明这方巾乃是那名琴师的妹妹为琴师亲手绣制,独一无二之物。
桃红被李宏这一诈,当即慌乱起来。
“奴婢只是随意猜度。”她定了定神,怯怯的答道。
“随意猜度?你知不知道,你如此随意的猜度,会陷你的主子于多险恶的境地?你作为贤妃的贴身婢女,不但不为她身险危机而惶惶不安,反而一门心思想着找她的罪证。你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难道你真的这么急着想让朕砍了你主子头?”李宏怒目相向,威吓道。
被李宏这一吓,立即身子一软,扑跪在李宏的面前,“皇上,奴婢哪有这样大的胆子,奴婢只是一时想歪了。”
李宏当即一声冷哼,“朕看你并非一时想歪,而是存心陷害。说,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桃红闻言,吓得瑟瑟发抖,但她强自镇定下来,咬唇说道,“皇上明察,奴婢并非受人指使,奴婢真的只是一时动错了念头。”
见桃红抵死不认,李宏唇角扯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将证据拿上来。”
侍从得令,将一个包袱呈到了李宏的面前。
桃红见到这个包袱,当即面如土色,身子如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这个包袱,正是她藏在床下的私物。里面放的,便是她收到的财物。
李宏示意侍从将包袱打开,露出黄灿灿的金元宝和银灿灿的银元宝数十枚。
“说说看,以你的月俸,如何存得下这许多钱财?”李宏斜挑着眼角,轻蔑的问道。
桃红当即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没知说了?既然如此,朕给你两个选择!”李宏见桃红已经彻底蔫了,便恩威并施的说道,“第一,你抵死不认,朕凭着你贪的这些钱财,定你个宫中行窃之罪,赐你杖责之刑。第二,你将幕后主使之人如实交待,朕念在你将功拆罪的份上,留你一条贱命,将你逐出宫去。”
这两条路,聪明人都懂得选。
杖责之刑,便是将犯了事的奴婢用粗重的木棒,一下下的重重打在她的身上,令她皮开肉绽,受尽痛楚而死。
而第二条路,虽然自己从此与富贵无缘,但好歹也能保住性命。
“奴婢愿意招认。”桃红当即伏首认罪。
“好!”李宏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吧,究竟你是受何人指使,陷害贤妃?”
桃红此时心知再挣扎狡辩也是无用,便恭敬的跪着向李宏磕了个头,答道,“奴婢确实是受人指使,陷害贤妃娘娘。而指使奴婢之人,便是‘福泽殿’的宜妃娘娘。”
听到她口中说出宜妃的名讳,李宏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却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此言当真?”李宏仍旧有些不确信,他振声问道。
“奴婢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桃红垂头答道。
“你可有凭据?”李宏沉声问道。
虽然有桃红这个证人,但她毕竟是贤妃宫中的奴婢。那宜妃难免会反口一咬,说是桃红诬赖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