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一眼中有千言万语,都汇成汩汩细流,缓缓流淌。
凉薄心念互动,就听他说:“在你眼中,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好男人了吗?”
好男人的标准……
凉薄转头,看着屏幕上白娘子抖抖衣袖就开唱的画面,抿紧了嘴不说话。
她已经习惯两人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保持的距离不远,也不会太近。让她很安心。所以对于他试探性的问题,她不愿,也不能回回答。
两人安静看着经典的神话电视剧,凉薄靠着沙发,眼皮耷拉两下就生出困意。她还没有倒时差,需要休息。但她得好好洗个澡才能去睡觉。
凉薄揉揉了脑袋,迷迷糊糊跑去卫生间,往浴缸里放水,江珩一目光追随着提前,见她果断脱下上衣,犹豫地叫“凉薄?”
凉薄满脑子都是泡澡睡觉,关上门就躺进水里。
水温比体温略高两度。
凉薄双手撑着脑袋,身体在水中轻轻浮起,就睡了过去。
客厅中秋,江珩一心不在焉看着电视剧,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一般而言,泡澡时间在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是最好的。但现在已经四十多分钟,凉薄还没出来,江珩一不由得踹侧切,凉薄是不是在卫生间发生意外……
如果她只是贪恋泡澡的舒适,他贸然打扰,两人都会尴尬——他很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但不是这种情况呢?
最后,对凉薄担忧战胜对两人未来的考虑,江珩一推开卫生间的门。
凉薄……果然在卫生间睡得很熟。双脚在水的浮力作用下漂起,身体浸泡在水中,白皙的皮肤上折射出款款流动的光泽。长发从脖颈后散出,像浓密的海藻一般遮在胸前……
江珩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蹲在浴缸旁边,试了下水温。随机皱眉。
这个温度,她肯定要感冒。
凉薄是被热醒的。脚尖移动,想把身上的被子踹开,被子却老老实实压在她身上。凉薄难过的哼唧,揉着眼皮睁开眼,看到身后一团影子,愣了愣。
江珩一怎么睡在她身侧?还故意压着被角!
凉薄随即发现看到半敞开的衣橱里,挂着满满的男士衣服,知道她占了江珩一的房间,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曾占用过他的房间,只不过他一直顾及她的感受,自动避讳地睡在车里……
江珩一被这番动静吵醒,睡眼惺忪,接触到凉薄不算友好的目光,好脾气地解释:“你昨晚睡在浴缸里了。我担心你感冒。”
“难道我就没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或者把她放在安安房间也行呀……
江珩一眸光一闪,就垂下眼。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的像鸡窝,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沉默中,凉薄不免有些心虚。江珩一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被她狠狠欺负过一样……天知道,她真什么都没做!
江珩一只是暂时不想说话。
他知道凉薄很防备他,但直面这个事实,他需要更多勇气。他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用尽手段逼她,逼她对真心展颜,柔情相待……
他有太多强取豪夺的法子,只是过程中,凉薄肯定会受到伤害。她已经承受太多生活的苦难,他实在不忍心为难她……
“是我错了。我下回改正。”江珩一这样说。
凉薄听得一头雾水。他好意不让她感冒,才把她搬到房间,她质问他,他还道歉,显得她好咄咄逼人哦。
一大早遇到这种事,凉薄很郁闷。愤恨地咬了咬牙,才反应过来,他从浴缸中把她搬到房间,她岂不是被他看光光了?
凉薄意外地有些窘迫。虽然两人连孩子都有了,这窘迫格外显得不合时宜,但她一心想和江珩一划清界线,真不想越过雷池一步。
凉薄纠结中,江珩一已经做好早饭。
安安跑来叫凉薄起床,拽着被子说:“妈妈,今天要去学校参加活动的,不能赖床!”
凉薄想起安安说的近期,问道:“今天就要去参加?”
安安很兴奋,“当然了。其实活动每个星期都有,只是每个小伙伴的家长时间安排不一样。你昨天下飞机,我就和老师预订好时间了。今天一共有十对家长比试呢……妈妈,你可千万不能托爸爸后腿,给我丢脸!”
凉薄再一次郁闷……安安凭什么说她会给江珩一拖后腿?如果江珩一拖她后腿呢?
安安拽开凉薄被子,看到凉薄什么都没穿,赶紧捂住眼睛,“哎呀,我什么都没看到。”然后脸红地跑了。
凉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回忆起江珩一开放大胆的教育方法,气的想把江珩一和熊孩子都狠狠揍一顿。
一家三口来到学校后,老师介绍游戏规则。
学校举办活动的宗旨,主要是为了培养亲子的亲密度。所以父母双方协同合作比赛,孩子在场下加油。
第一项活动,就是绑腿跑。
凉薄站在江珩一右侧,左腿和他右腿绑在一起十对男女并排站在起跑线上,指导员说游戏规则,要求跑到重点,解开绳子,再跑回来,计时比赛。
为了让家长更快熟悉游戏规则,有十分钟预热。
凉薄愣愣的看着周围两对男女绑在一起,刚迈步就摔跤,忍不住笑,“看起来很难呀。”
场下安安很着急,“爸爸妈妈你们快些呀……”
江珩一搂过凉薄肩膀,朝安安挥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正色对凉薄说:“这种游戏就是锻炼合作精神的。很简单。咋们一会儿跑的时候啥也别想,只喊一二,喊一的时候我迈左腿,你迈右腿,喊二的时候相反。”
指导员吃口哨,“还有三分钟,大家抓紧。”
凉薄赶紧把绳子系在两人腿上,就听周围有人大喊一二……凉薄被激起斗志,起身就要跑,腿却拴在江珩一脚上,差点绊倒。
江珩一拽着她,“别急。”凉薄飞快看了他一眼,竟突然安心下来。
江珩一搂住凉薄肩膀,又把凉薄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腰,上身感觉往前推的力气,同时听他喊“走”,凉薄愣愣但迈步……倒是没摔倒,但感觉腿不是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得好像别人替她走路。
指导员再次吹口哨,要求参赛人员准备就绪。
江珩一飞快地说:“不管怎么换方向,标准都是一样的,别管别人怎么做,记着你的口令。”
十对男女站在起跑线上,口令下大达,齐齐迈出去。
观众席的安安只见自己父母一马当先,跑的又快又稳,其余男女不是小心往前慢跑就是摔倒在半路上,激动得扯着嗓子吼……
跑完半程,江珩一解绳子。凉薄担心跑步过程中绳子散开,打的是死扣,江珩一指甲短,根本恰不住线头,眼看后来者一个个追上来,凉薄推开他的手,“我来!”
凉薄的指甲都是精心保养过的,又美又长。恰在结实的线头上,一下子食指的指甲就崩裂了一条缝,十指连心,凉薄疼得咬牙,场下安安吼得嗓子都变了音,凉薄忍下疼,三两下解开绳子,和江珩一换位置,动作又快又恨地打结。
两人当仁不让重回重点。
正要欢呼时,指导员却说,这只是一场排练比赛。
真正的比赛,要把孩子绑在两个大人中间,一起跑。
不少家长抗议,大人摔跤无所谓,孩子摔坏怎么办?
指导员表示,只要掌握绑腿跑技巧,根本不会出现摔跤的问题。
孩子们则很兴奋——他们终于能上场助父母一臂之力去。听到指导员的花钱,一窝蜂冲上来,自己拿着绳子就绑。
凉薄吃过一次亏,这次在一个活结上加固了一个活结,起身时仍旧搂着江珩一的腰,可怜的安安被挤成肉饼,很不舒服地在两人间扭动,江珩一干脆提着安安,让安安抓住两人后腰的衣服,安安才从夹缝中找到半点呼吸空间。
起跑口令再次下大,安安只觉得从来没跑这么快过,眼前的场景呼呼从旁边闪过,头顶是两个大人一起喊的“一二”……
到了终点,凉薄飞快解开绳子,再次给三人绑上。安安被夹着往回跑,很高兴地和擦肩而过的小伙伴打招呼。
三人再次是第一名。
指导员高兴地吹着口哨,称赞凉薄和江珩一,“你们真是般配的一对。”
安安骄傲地拍着手,“耶!”
凉薄这才发现,她还和江珩一搂在一起。
比赛过程中很紧张,他们紧紧搂在一起,此时江珩一温热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甚至能隐约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并不是臭烘烘的汗臭味,而是一种很好闻的体味……大概是很久以前,他们在做某种激烈运动时,她才能闻到的味道。
凉薄心跳有些失常,轻轻推开江珩一,却一把又被他捞在怀里,两人十指相扣,高高举起,原来是第一名要向观众席打招呼。
随后,江珩一松开手,眼中泛着笑意,“要不要休息一下?”
凉薄悄悄松了口气,摇头,“还好。”
安安猛烈摇凉薄的胳膊,“妈妈你真厉害。你是我偶像耶!下场活动继续加油!”
还有活动?凉薄被安安逗起玩性,问:“下场是什么?”
安安拖着下巴做沉思状,“听说,好像,是瞎子和哑巴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