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袂等着云覃罚自己,然而云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让陆袂把东西送到养心殿就回去了,第二日便钦点了陆袂侍寝,并记了档。
侍寝之后本应该被人抬回去的,然而陆袂忽然想自己走一走,见自己家小主侍寝,自己的丫鬟也高兴“小主终于如愿以偿了。”
陆袂刚想说什么,却瞧见了面前的淑妃,心里头一颤,忙跪下请安,秦之澜信步逼近陆袂,陆袂想起先前秦之澜对林云姝的态度,不禁身子颤了颤。
秦之澜掐住陆袂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起来,陆袂瞧见了秦之澜眼中的愤恨和不甘,然而,秦之澜却什么也没说,仿佛甩开一个脏东西一般,随后便扬长而去。
陆袂这才松了口气,起身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后怕“光侍寝一次有什么用,得像玲珑一样,才行呢,听闻皇上过几日要为贤妃娘娘举行册封礼了,贤妃娘娘便是贤贵妃,咱们也去贺一贺吧,但愿这些东西,贤妃娘娘能喜欢。”
陆袂手中拖着的,是冬天的松针,虽然已经是晚冬了,却是保养得极好的,想来是用了一番功夫的,林云姝不喜欢珠宝,送这些添一抹绿色,倒也不差。
果然,这些东西很讨林云姝的喜欢,她让人把这些东西收了,然后问陆袂“见到玲珑了么?如何?”
陆袂摇摇头,有些失望的“回您的话,玲珑没见到,却是见到皇上了,皇上的样子,似乎刚从玲珑阁出来呢。”
林云姝微微思索了几分“这就不对了,太后斥责了玲珑,皇帝也下了旨意,然后还去见玲珑?”
见林云姝陷入了沉思,陆袂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讪讪地开了口“莫不是,太后此举,是想保护玲珑?”
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合理了,见林云姝大约也不愿意想这件事,陆袂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轻轻向林云姝扣了个首,道“陆袂今日来,一是贺娘娘晋封之喜,二是谢娘娘,若是没有娘娘,陆袂便不能侍寝,这份恩德,陆袂记在心中,将来必将报答娘娘。”
林云姝挥手止住了陆袂的话,缓缓道“本宫何尝帮了你?不过是,你自己早有了主意,让本宫肯定了而已,陆袂,本宫知道你聪明,但是也有提醒你,你要小心些,仔细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句话陆袂小心翼翼的记在心里面,她看出林云姝大概是有些累了,转身告退了,出了承乾宫,陆袂却见到了宁琅和,她知道宁琅和素来与玲珑不合,不知道这会子来承乾宫做什么,见到陆袂,宁琅和也不行礼,径直要去承乾宫,却被陆袂拦住了。
宁琅和眉头一挑“本主比你的位分不知道高了多少,怎的去哪里还要本主告诉你在先么?”
陆袂却露出一个笑容来,话语是温和的“宁姐姐这样的想法便是错了,妾身拦着宁姐姐,是因为贤妃娘娘今个累了,怕是不愿意见宁姐姐,宁姐姐还是请回吧。”
宁琅和的脸上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目光却没有在陆袂的身上“本主和陆姑娘无怨无仇,陆姑娘这话怕是不对吧?贤妃娘娘见不见本主,是贤妃娘娘的决定,你这样公然挡着本主,本主大可以治你一个不敬的罪名。”
“妾身不意与你相较,妾身先回了,您轻便。”
其实陆袂没有走远,就等着,她笃定了贤妃不愿意见宁琅和,果然见宁琅和碰了一鼻子灰出来,陆袂心中畅快,高声道“有些人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活该她有今天,皇上不待见,就连贤妃娘娘也不待见,恐怕今日见了贤妃娘娘,淑妃娘娘也会不高兴吧,当真是畅快。”
陆袂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随后对丫鬟说“今日本主畅快,晚上宫中吃酒,主仆一起,开心开心“
由于陆袂自入宫以来一直都没有侍寝过,整个宫内上上下下也跟着紧张,这会子侍寝了自然是都放松了下来,想到以后的日子,总觉得会有盼头。
不日,贤妃的册封礼顺顺利利的举行,皇帝说是近日来朝政繁忙,所以才没有给林云姝举行册封礼,林云姝只是一笑便罢。至此,虽然淑妃掌管六宫事宜,可是因为林云姝贵为贤贵妃,所以宫中上下的大小事情,还是都先过问林云姝,秦之澜自然是受不了这个气。
这一日,秦之澜便把白九叫了来,白九早就知道秦之澜的脾气,一来便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肯说,她表面上很是镇定,心里头却紧张的像是在打鼓。
果然,秦之澜一见到白九,就将扇子打在白九的身上“废物,你连夏婕妤都不如。”
白九垂着头,耐心地听着秦之澜的话,似乎在等秦之澜讲完,她也知道,她自己身份低微,是不能插秦之澜的嘴的“夏婕妤最起码曾经怀过孩子,你侍寝的次数也不少了,如何还没有身孕?”
待秦之澜骂完了,白九才抬起头瞧着秦之澜看“娘娘,您可知,自从那一次之后,奴婢都是跪在皇帝面前的,没有一次侍寝过。”
白九这样平静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让秦之澜震惊了不少,秦之澜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被碰到,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寒冬的风刮在窗楞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越发的让人心中仿佛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一样。
秦之澜死死地握住白九的肩膀,眼眶几乎欲裂“你说什么?”
白九却仿佛是舒了一口气一般“娘娘,您知道夏婕妤为什么要害你么?”
秦之澜冷哼一声“她不就是嫉妒本宫得宠,才出此手段么!她算什么东西,还不是本宫让她得宠的,不然,她哪有那个当婕妤的命!”
“娘娘,只可惜,夏婕妤不是东西,她也是皇帝钦点的妃嫔,她也是人,是人就有情感,若是单纯嫉妒一条,她没有那个胆量害你,可是娘娘,您得脾气,太过显露了。”
秦之澜恨恨地瞧着白九“你什么意思?”
“人心都是肉长的,娘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白九刚说完这样的话,秦之澜便狠狠一个巴掌打在白九的脸上,秦之澜的手劲向来很大,一个巴掌打的白九有些晕头转向,秦之澜又一脚踹在白九的身上,白九一个不稳倒在地上,狼狈得很“白九,你别以为皇上睡了你你就得意忘形了,若是没有本宫,哪轮得到你!”
秦之澜将一盆冷水泼在白九的身上,随后道“滚出去跪着,跪到本宫满意为止!”
外面如今是寒冬天气,这一盆水在泼下来,更是冷的不行,白九跪在砖瓦石上,膝盖生疼生疼的,可是白九却松了口气般抬起头。
她今天,是故意和秦之澜说这些话的,秦之澜的家室,是皇帝的眼中钉,只要一个理由,就可以让秦之澜倒台,秦之澜先前坏事做尽,是有夏婕妤帮衬,和她没多大的关系,凭什么,她要替秦之澜做着做那,就算是官女子,她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她再也不想为人篱下过日子了。
跪了不知道有多久,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麻木了,面前忽然出现了个黄衣影儿,白九心中一动,轻轻呢喃了一声“皇上……”
她本以为皇上会对她视而不见,可是皇上却蹲下身来,眉头微微一皱“谁让你跪在这的?”
白九刚想答话,眼前却一阵发黑,只晕倒在云覃的怀里头不省人事。
云覃心中有些不满,着人把白九送回宫中去,然后就去见秦之澜,秦之澜不知道皇上会来,一时间有些发蒙,她心里头也是有些慌的,她在皇上面前,一直是乖巧的模样,如今皇上来了,定是知道白九跪在外面了,如今云覃径直走向座位坐好,秦之澜不知道云覃是喜是忧,就那样小心翼翼地站在她旁边,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朕说过让你别动玲珑,所以,你把气撒在了白九身上,嗯?”云覃近日来对秦之澜的态度一直如此,秦之澜不太习惯,只是想向从前一样撒撒娇,她轻轻拽了拽云覃的衣袖,谁知道云覃却把她的手拿开了“秦之澜。”
云覃从来没这样称呼过秦之澜,秦之澜心中一慌,便跪在了地上“白九虽然身份低微,可是纵然她从前是个宫女,也是在旗内的女子!朕是没想过,你这样狠毒,实在难为四妃之首。”
云覃这句话,竟然大有降秦之澜位分的意思,秦之澜彻底慌了神,膝行了几步向前,话语里已经带了哭腔“皇上明鉴!妾身只是一时间气昏了头脑,妾身对皇上忠心耿耿,也从来没有加害过六宫的姐妹们啊!”
“没有?”云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之澜,秦之澜自己做贼心虚,往后瑟缩了一下,云覃嗤笑一声“秦之澜,朕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你自己想清楚!”
秦之澜这样高傲的性格,就算是真的有错,又怎么能认,她咬咬牙,道“皇上,妾身没有……”
一张纸随后就狠狠地刮在秦之澜的脸上,秦之澜拿过这张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