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新来了这些人,储秀宫里面渐渐热闹了起来,却不过是众位秀女聚在一起学规矩,头几天嬷嬷介绍了宫里头的各位小主,休息的时候,大家就聚在一起谈天。
“听说,当今颇受宠爱的就是一位叫玲珑的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受尽宠爱,皇上却也不给封位分,当真是奇怪呢。”宁琅和率先开了口。
“那还能算什么宠爱,说不定是勾引了皇上去呢,净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如今宫中盛宠的是贤妃娘娘,听说人随和性子又好,若是谁能和贤妃娘娘分到一个宫中去,那才叫福气。”陆袂是一向的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
忽然听到一声咳嗽,所有的秀女都沉静下来不说话了,来的人却是夏婕妤,大家伙齐齐向夏婕妤请了安。
“背后议论主子,成何体统?碰到好心的也就算了,碰到不好相与的,被砍头的也有。”
夏婕妤说话有些很厉,陆袂吓得有些抖,碰巧夏婕妤的目光看向她,陆袂更是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夏婕妤却轻手轻脚的上前去,扶起了陆袂“本宫又不是什么恶人,妹妹怕什么?这不,淑妃娘娘体念各位姐妹辛苦,让本宫带了礼来送给各位姐妹,分别是锦缎12匹,每人3匹,以及珠钗12支,每人三只,各位姐妹可自行挑选。”
夏婕妤说完就离开了,其实她人没有走远,只是在暗处观察这批新进宫的秀女是什么样的品性,这也是淑妃交待的。
各位秀女都选完了以后,轮到秦环时,陆袂就一把抢过秦环手里头的东西“凭你这小门小户里头出来的,也敢用这样好的东西?就算今日让你留在储秀宫,也不会被封为宫嫔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被人这样说道,秦环却也没说什么,就连眼眶也没有红过,只是悄悄地低下了头。
见此情景,夏婕妤悄悄的让礼教姑姑把秦环召了出来,秦环见到夏婕妤,却很是守礼,规矩一点都没错“夏婕妤万安,臣女秦环,拜见夏婕妤。”
“起来吧,储秀宫的那一位陆小姐,向来都是这样欺负人的?”
秦环愣愣地看着姒瑶,不知道姒瑶明明已经走了,怎么还知道这样的事情,想了想,秦环开了口,话里话外却不见半点的委屈“想来陆姐姐一向是这样的性子,多谢夏婕妤关心,臣女铭记在心。”
姒瑶瞥了一眼秦环,暗自记住了她的名字,亲自把自己的一对耳坠子赏给了秦环,然后就离开了。
夏婕妤刚走不久,秦环手中的耳坠子就被陆袂一把夺过来,陆袂将秦环狠狠一搡,秦环一个趔趄就跪在了地上“这样好的东西,你也配?哭哭哭,装什么可怜样?”
秦环伸出手去拽陆袂的衣角“陆姐姐,你把它还给我,这是夏婕妤送给我的……”
陆袂却一脚踩在秦环的手上“少跟我罗嗦这样的事情,有本事,自己夺回来,家室低人一等,就是低人一等,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陆袂说完就扬长而去,秦环跪在地上,不顾手生疼生疼,暗自攥了个紧,陆袂今天说的话,她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里,是啊,如今她家室低人一等,却不代表以后能低人一等,她如今只能暂时忍耐着,规规矩矩的,方能不被人抓了把柄,才能有机会侍奉圣驾,自己才能平步青云。
三日后,便是所有秀女拜见皇后和各宫妃嫔的日子,淑妃尚在禁足中自然是不能来的,所以这次出席的只有皇后,贤妃,夏婕妤,还有白官女子这几位。
所有人都早早的到齐了,可是就差玲珑一人,皇后说再等等,却被人告知玲珑身子不适,来不了了。
陆袂暗自嗤了一声“连宫妃都不算,不给皇后娘娘请安,于宫规不合,她也是忒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慕环佩眉头一皱“这位秀女,可是陆家的妹妹?”
见皇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陆袂更是喜不自胜,忙起身行了大礼,面上亦是带了笑容“臣女贱名陆袂,多谢皇后娘娘能记得臣女的名字,臣女感激不尽。”
听了这话,夏婕妤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你的名贱!皇后娘娘要管理六宫事宜,怎么能不知道所有秀女的姓名?你说这话,是瞧不起皇后娘娘么?”
陆袂的脸色有些发白,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婕妤瞧了一眼陆袂的妆容,同时也瞥见了她耳朵上的那对耳环“陆妹妹这对耳环,不是本宫送给秦妹妹的么?怎的陆妹妹也会有一对一模一样的?”
陆袂的脸色已经惨白,她暗地里狠狠地瞪了秦环一眼,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间束手无策。
见此夏婕妤跪在地上,道“前些日子,妾身去储秀宫送些东西,却听见这样一个说法,陆袂仗着自己的家室极高,天天去烦宁妹妹,安妹妹不说,还处处给秦妹妹脸色瞧,当真是这储秀宫就她一人独大,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陆袂自小被家里人护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眼泪就涌了出来,此时她不想低头也不行,只能狠狠的扣了一个头,景仁宫静静的,这个声音格外的清脆,陆袂刚要张口说话,夏婕妤却拦住了她“妹妹可别再磕了,磕破了头,回头再要怪秦妹妹的不是。”
景仁宫静静的,气氛有些尴尬,许久,慕环佩才开了口“这件事情本宫心里头有数,都是自家子姐妹,想来秦妹妹也不会计较的,好了,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慕环佩又顿了顿“秦妹妹留一下。”
且说陆袂在景仁宫一直不安,出了景仁宫便大了胆子拦下了夏婕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话语里头就带了哭腔“婕妤娘娘,妾身错了,妾身不知这耳环是娘娘的,还请娘娘恕罪。”
姒瑶心里头嗤了一声“陆妹妹这是做什么,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本宫凶狠跋扈欺负了陆妹妹去呢,陆妹妹好生的回储秀宫吧,这又不是本宫能做得了主的。”
姒瑶说完,没给陆袂留余地,转身就离开了,陆袂兀自跪在地上,看着景仁宫的方向咬紧了唇,更是认定了这个状是秦环告的。
陆袂心中委屈,咬紧牙关去了养心殿,她知道,正常的秀女是不能去养心殿的,可是若她此时不见皇帝,那么怕是死的就是她了。
而此时,秦环正在景仁宫中,低着头,也不敢见慕环佩,倒是慕环佩大度,让她先坐了“听闻这几日,妹妹受了委屈?”
秦环的手紧紧攥住帕子,手臂上的伤痕时隐时现,慕环佩这样一问,她倒是坦然了许多“能进宫来就是臣女的福气了,臣女有幸能见到皇后娘娘一面,更是天赐的恩德,臣女不觉得委屈。”
皇后的眼神中看不出是悲是喜,这样的神情,只有在宫中历练得久了,才会有的。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现下秀女刚刚进宫,马上又是家宴,本宫的意思是息事宁人最好,但是本宫也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慕环佩忽然盯住了秦环的手,上面的伤痕让她吃了一惊“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实话跟本宫说,不许撒谎!”
秦环面不改色,手也不缩回去,反正她问心无愧,害怕什么“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日陆姐姐心情不好,踩了一脚,不碍事的。”
慕环佩有了些愠色,只跟她说让她放心,自己定会给她一个说道。
秦环叩头谢了恩,然后离开了,离开了景仁宫,秦环这才舒了口气,她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是这件事情,若是不让皇后知道,陆袂以后肯定还会更欺负她。
秦家虽然低微,但还没到任人宰割的份上。
慕环佩刚想去养心殿,却听人来传话说陆袂跪在养心殿求见皇上,慕环佩的眉毛突突的一跳“那皇上见她了么”?
自然是没见的,不然也不会告诉到慕环佩这里来,慕环佩吩咐了素锦,让她把陆袂带到景仁宫来。
不多片刻,素锦却回来了,说陆袂就跪在养心殿,死活不走,非要皇上见她一面才甘心。
“愚蠢!”慕环佩暗自骂了一句“本来还想留她一命,看来如此也不必了,素锦,陪本宫去养心殿!”
慕环佩到养心殿的时候,陆袂依旧在养心殿前哭闹不止,可是皇帝依旧没有见她。
见了慕环佩,陆袂虽然阿没说完,竟然瞪了慕环佩一眼,慕环佩也无所谓,话语虽然平稳,却有几分眼里“本宫且问你,身为秀女,能不能擅闯养心殿?”
陆袂沉默不应声,慕环佩接着问道“本宫再问你一句,是本宫的大丫鬟在你看不上,才不跟她回去吗?”
“来人!把她拖到储秀宫去,让所有的秀女看一看,擅闯养心殿,无视宫规,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陆袂被拖下去的时候,反倒不哭不闹了,就这么任由人拖着,慕环佩按了按太阳穴,进了养心殿,云覃正坐在床榻上,轻轻翻着书本,仿佛刚才的喧闹并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