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徐美人却是没有睡着,她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神色让人看不透彻,手里面捧着一盏有些凉了的茶,身边的丫鬟劝道“小主,您别生气,良嫔娘娘……”
“我生什么气?”徐美人打断了丫鬟的话“良嫔本来就得宠,若不然,她能把秦氏灭了?”
虽然这么说,话语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和自嘲“她当真是聪明即了,把苏柳安插在秦氏身边当枪使,苏柳自己却还心甘情愿的,当真是愚蠢。”
“只是奴婢担心,小主和周灵一起加入了秦氏的一族,秦氏倒了,良嫔她,会不会……”
“别跟我提周灵!”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周灵,徐美人便恨得咬牙切齿“当初我落水,她为了夺得皇上的宠爱,假意的来照顾我,甚至我投靠了秦氏,她也来跟着我抢,就因为她乖觉,连带着秦氏也喜欢她多一些!”
徐美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我弄不过良嫔,还弄不过周灵么?凭什么她要处处和我抢!”
这样的话丫鬟没再敢接,黑夜里头,徐美人的眼睛因为恨意是雪亮雪亮的,周灵是假意真情谁也不知道了,但是丫鬟觉得,周灵不是徐美人说的那般不堪,只是,这是主子身边的事情,她们劝不了的,所以,只能当作没听见。
次日,后宫众人向皇后请安,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就提到了宴会上徐美人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开的口,后面就跟着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那日静常在的舞可真是精湛啊,我总觉得宴会之后皇上是去了静常在那里,却不曾想是去了良嫔娘娘那里头,静常在,你说,皇上是不是在你宫里头用完膳了呀。”
徐美人低垂着脸,不想让人瞧见自己脸色发白,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明媚的笑容,她站起身,款款走到中间,向众人行了个礼,又向玲珑行了个礼“皇上去哪里,由不得妾身,是皇上自己坐的主,妾身宫中的膳食一般,连丫鬟都会抱怨的,皇上又怎么来呢,还是良嫔娘娘宫中好,有一位好厨子能留住皇上。”
“当初宁氏和良嫔交好的时候,还因为这件事出了风头呢,静常在虽说没有和玲珑交好,好歹是有过缘分的,怎么不见良嫔分一杯羹给……”
大家的交谈声还没落,就听见刘全咳了一声,整个殿堂忽然间鸦雀无声,就看见云覃走了进来“原是静常在抱怨自己宫中的厨子不好,实则是朕的罪过,前些日子宫中进了两个江南的御厨,做了一首江南好菜,就赐给静常在了,今个晚上,朕陪你用膳,看看新厨子的手艺如何。”
徐美人面露得宜的笑容“妾身谢过皇上。”
云覃轻轻拍拍她的手“不骄矜,不与人争执,很好,这是你的优点,好好揣着,别丢了。”
静常在再次一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慕环佩这才站起身来“妾身不知道皇上今个要来,没准备茶点是妾身的罪过,还请皇上等一等,茶点这就备上来。”
云覃温和地拍一拍慕环佩的肩膀,示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后和慕环佩并肩而坐,这时候,刘全呈上来两颗夜明珠,这两颗夜明珠圆润光滑,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这颗夜明珠上。
后宫之中的女人,哪个不对新鲜的东西有兴趣,渐渐地传来了窃窃私语,云覃这才开了口“他国给我们进贡了三颗夜明珠,颗颗都是如此,所以朕决定,赏给后宫众人。”
所有妃嫔的眼睛都齐齐放光,盯在了这夜明珠上,这夜明珠美丽极了,若是皇上真的赏给了自己,不仅自己家面上有光,做成了首饰更是比普通的玩意好看数倍。
这时候,静常在发现了这不对劲,开了口“皇上适才不是说三颗夜明珠么?怎么如今只剩下两颗了,难不成,皇上是哄我们玩笑?”
“一颗,朕早已赏给了良嫔。”云覃说完这句话,底下是一派的唏嘘,玲珑忽然觉得,几道带着恨意的目光向她刺了过来,然而玲珑无所谓,依旧是很淡然的喝着茶水。
“皇后贵为中宫,自然不能少了她。”
原来这三颗夜明珠早就是有主的,后宫的妃嫔失望了不少,也都显得有点默默。
“这样一来,就还剩一颗夜明珠了,你们有谁想要的么?”
未曾想云覃会这样问出来,大家都不是很懂云覃的心思,一时间,景仁宫里头没有人敢答话了。
也是,上头几位妃位都没开口,下面几个谁敢开口去要,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其实玲珑觉得,这颗夜明珠应当赏给林云姝,林云姝为了皇帝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皇帝却什么表示也没有,但是玲珑知道,这句话不是她能说的,只能看着而已。
这个时候,林云姝却起了身“皇上,妾身虽然身在贵妃之位,却没有给皇上延绵子嗣,也没有建工,实在不配要这颗夜明珠,还请皇上赏赐给新妹妹吧,她们入宫,本就是辛苦和想念父母,夜明珠赏给新妹妹,才能更显皇上威严。”
林云姝一顿“妾身才不会像一些人,拿了夜明珠就拿了。”
随后自顾自的喝着茶,这话是冲着玲珑说的,玲珑神色一暗,却也是没说什么话,她知道林云姝的脾气,这时候若是接了林云姝的话才是不好。
既然贤贵妃都不要这颗夜明珠了,虞妃,愉嫔都纷纷表示不要这颗夜明珠,她们可不敢犯上,纵然她们心里面很是喜欢这颗夜明珠。
那么,就剩下那些新人了,秦环自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若是要了这夜明珠,怕是往后是非更多,秦环也表示不要,苏芷和苏柳更是不想要。
一时间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云覃的面色也不是很好,要是说一个两个都不要这颗夜明珠,那可以说得过去,要是都不要的话,岂不是有效仿和推脱之嫌?
这个时候,宁琅和站起了身,她开口的同时,白九也同时开了口“皇上,妾身想要这颗夜明珠,还请皇上赏个脸,圆了妾身的愿。”
她们二人似乎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愣愣地看着对方,这本来有些松弛的场景有疆了起来。
夜明珠只有一个,如今却两个人要,云覃来了兴致,道“说说你们为什么想要这颗夜明珠,若是说好了,朕就赏赐。”
“怕是白九姑娘嫌长夜漫漫,想要了这颗夜明珠去,说不定皇上还会常来呢。”
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句话,云覃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瞬间又鸦雀无声。
白九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要这夜明珠,只觉得她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夜明珠,很是想有一颗,日后在别的妃嫔处,也是有光彩的,所以白九此时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倒是宁琅和开了口“回皇上的话,妾身想着夜明珠在夜间的光辉明亮且柔和,妾身想讨了来,顺便去寿安堂讨一盏莲花灯,用来祈福。”
这样的话和白九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九的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云覃却是没有说话的。
倒是林云姝插了嘴“这样昂贵的东西,也该给一个稍微高位分的妃嫔,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委屈了这样的东西?”
这话明显是针对白九的,白九更是有些讪讪,她以为,宁琅和不讨皇帝的喜欢,所以她就跟着宁琅和一起站了起来,这样形成了对比,才能显出自己的好,皇上就会顺理成章的把夜明珠赏给自己,说不定有了夜明珠,皇上还会多来自己这里几次。
可是皇上的这一席问话,打散了白九的如意算盘,白九偷偷地看宁琅和,眼里全是恨,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自己来抢这夜明珠!
“既如此,那便赏给宁氏吧。宁氏心向佛,最近表现甚好,晋为常在吧,可别犯了从前的毛病。”
宁琅和喜出望外的谢过,云覃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随后,云覃走去玲珑那里头。
“给徐美人两个厨子,是怕她日后找你的事,你可别吃醋。”
玲珑觉得这话有些好笑,却心中暗暗感动,堂堂一个帝王,竟然为她考虑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随后,她便开了口“皇上在玲珑这里,越发的不像皇上了,这话让徐美人知道了,可是真真要来找事了,那到时候,玲珑要找谁哭去。”
云覃笑道“不是皇上,是夫君,朕好心好意想着你,未曾想你这样想朕,朕往后可再也不理你了,夜明珠朕也要收回来,让合宫笑话你。”
玲珑一把将夜明珠我在手里头“那可不准,皇上给玲珑的东西,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君无戏言!这夜明珠,玲珑可是要留给咱们的小娃娃的,给她攒点东西。”
玲珑这才意识到,光天化日,她竟然说了这些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眼见着云覃眼中有了火,玲珑忙推开云覃“皇上答应了徐美人呢,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