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姝再次来到玲珑的住所的时候,竟然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玲珑一惊,站起来就要往外冲,林云姝拦不住,只能由着玲珑去。
苏芷死了,苏芷死了,玲珑满脑子都是这样一句话。
而此时竟然下起了雨,玲珑到了冷宫的时候,正瞧见苏柳从冷宫里面出来,苏柳似乎没有想到玲珑会来,却还是镇定地行了礼“娘娘也是来看苏芷的?只可惜,娘娘晚了一步。”
苏柳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诡异,她出来,苏芷就死了,玲珑不能不认为苏芷的死和苏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玲珑上前一步,就要打苏柳,却被林云姝拦住。
这是玲珑第一次动手,林云姝忙拉住玲珑,摇摇头,示意玲珑先去看苏芷要紧。
玲珑来到冷宫里头的时候,苏芷还有最后一口气,玲珑握着苏芷的手,感觉苏芷的手好瘦好瘦,跟她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她在冷宫的时候尚且还有人照顾着,苏芷是完全没有的。
苏芷看着玲珑,眼神再没了神采,玲珑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等……?”苏芷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等什么?还有什么好等的?”
这话问的玲珑一时间沉默,苏芷拼着力气,将心中藏着的话说出来“我那么爱他,甘愿为他做一切事情,可是……他呢?我知道他是帝王,帝王就该有帝王的决断,我无所谓的,我愿意等,可是,玲珑,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玲珑怔怔地看着苏芷,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忽然发现,苏芷的事情,她居然一概不知。
“那年花灯会,我在人海里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他了,纵然我知道他是帝王,我也想千方百计的来到他的身边!所以,我求太后娘娘,让我接近他,可是我没曾想,就这一点,竟然让他怀疑!”
“他竟然怀疑,我是太后安排进来的人,是太后安排进来对付他的!”
玲珑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芷,她不知道,苏芷和皇帝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苏芷的话说的有点断断续续的“就因为,就因为我和淑妃走的近了些,他就不准我坏孩子了!那,他和淑妃,不也是侍寝过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玲珑,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无忧……”
苏芷的话说到一半,便再也没有了呼吸,雨越落越大,还起了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可是玲珑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就这样站在雨里。
直到云覃匆匆赶来,将一件披风披在玲珑身上,玲珑却推开了云覃的风衣,风衣有些无助的落在了地上,刘全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因为他看到了云覃有些阴沉的脸色。
“玲珑!”云覃的声音竟然也是嘶哑的,可是玲珑却浑然不觉得,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
她回过身来,也不看着云覃,声音亦是嘶哑的“皇上,苏芷,是她杀,不是自杀,苏芷死前,苏柳曾经到过冷宫。”
说完这句话,玲珑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再也不顾云覃看她的神情,以及云覃伸出去停在一半的手。
林云姝劝慰了云覃几句,云覃只嘱咐着林云姝好好照顾玲珑,独自在雨中看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了。
玲珑没病倒,只是丫鬟们不放心,泡了热热的澡,喝了姜汤,辣辣的,这才虚脱一般的躺在榻上,见林云姝进来,玲珑的眼中全然带着恨“我不会死,苏柳,迟早要一个交待。”
林云姝动了动唇“你离开的时候,皇上好难过的,你别因为这件事情和皇上生份了,你要知道……”
玲珑冷冷地打断了林云姝的话“我都懂啊,所以,苏芷死了,我没哭,我没闹,我也没让他抱抱我,就这样回来了呀。”
林云姝沉默,玲珑这样的心思,真是太难懂了,也不知道云覃是怎么才有的这样大的耐心。
“这件事,姐姐别劝我了,我不怪你,苏柳我也不打算去问,这件事情问不出来的,只有我自己想通了,才可以。”
苏芷死了,碍于她之前的事情,没有追封,什么都没有,但是按着贵人的位分给下葬了,还没牵连家人,这些都是林云姝来告诉玲珑的,玲珑冷哼了一声,她那日看云覃的神色,若不是她说了那些话,怕是苏芷就完了,可是,对于苏柳,云覃竟然什么也没做,哪怕是连禁足都没有,玲珑心中对苏柳的恨日益剧增。
过了不久,苏柳处传来的消息,说苏柳宫中带了刀子,疑似刺杀圣驾,皇上龙颜大怒,直接将苏柳赐死。
慕环佩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是各宫请安的时候,慕环佩脸色大变,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她是不想管事情的,可是皇帝一有烦心的事情,她这心里头就不高兴。
素锦忙劝着皇后“皇后娘娘,您怀着身孕呢,就别气了,好好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嘛。”
众位妃嫔也一一跪下来请求皇后娘娘息怒。
慕环佩也不让她们起来,扫视了一圈四周,脸色铁青铁青“本宫这几日不管,竟然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还肝胆刺杀皇帝?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五马分尸的罪!你们给我听仔细了!皇上朝政刚松下来,躲让皇上省省心!”
慕环佩极少这样严厉,所有的妃嫔都赶紧顺着皇后说话,心下也很是慌张,还好慕环佩到底是顾着自己的身孕,没有再生气,只是吩咐大家都散了,她自己去养心殿。
慕环佩去了养心殿的时候,玲珑竟然也在,只是玲珑是跪在地上的,皇上的脸色,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轻轻给皇帝请了安。
“你有了身孕,就别这些礼数了。”
云覃的话语还算温和,这让慕环佩多少松了口气,又听见云覃问道“怀着身孕下着雨,怎么也跑出来了?就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么?”
“妾身一听闻皇上出事,便坐不住了。玲珑妹妹这是怎么了?”
云覃冷哼一声,多少有点没了面子,对着玲珑却是生不起气来“你自己想去寿安堂住,便去住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
云覃又补一句“刘全,如今天凉了,给玲珑多添几条被子。”
刘全无奈地应了句是,玲珑叩首谢过,转身就离开了。
皇后给刘全使了个眼色,刘全就退下了,皇后轻轻走上前,替云覃揉着额角“皇上和玲珑妹妹,闹脾气呢?”
“当真是想不透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云覃自己阅女人无数,今天玲珑死活要去寿安堂,也不告诉他原因,他竟然死活也想不出来为什么。
当真是烦恼极了,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慕环佩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可能,过几天就没事了,妾身也会嘱咐着,让他们别怠慢了妹妹。”
见云覃点头,慕环佩顺势把话题岔开了,两个人续续唠了些别的话题,然后,云覃就陪着慕环佩去了她的宫中。
“娘娘,咱们非的要住在那种地方么?寿安堂很是冷清,奴婢怕……”
林云姝前脚敢踏进来,听得这样的话心中一惊,赶忙拽住玲珑的手“我就知道,苏柳的死,是因为你,是不是!”
玲珑站起身,没有回避林云姝“一命偿一命而已,我不需要苏柳解释什么,她让苏芷死了,让苏芷伤心之前,就要想到,她这样做,就得拿她的命去偿。”
玲珑笑的竟然有些得意“我可是在她的宫中藏了好几把匕首,反正,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就对了。”
“那你为什么去寿安堂那种地方……”
林云姝不解,她虽然和玲珑要好,可是有时候,她实在是不知道玲珑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满皇帝对苏柳的处置么?”
玲珑微笑,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他是君王,何况苏柳的父亲在朝堂上并没有错事,要罚的话也不可能,姐姐,这我是懂得的。”
“我也是冲动了,这是我第一次害人,心里面很是不安。”
“苏柳,说到底是因为我死的,我想去寿安堂静静心,再说。”
知道玲珑的性子,怕是也拦不住,林云姝叹了口气,玲珑有时候很别扭,有时候又是太明白事理了,明白的让她很是担心,根本不知道玲珑的脑子里面再想些什么。
林云姝陪着玲珑去寿安堂,因为有了皇帝的嘱咐,寿安堂的布置多少不算差,反而稍微华丽了几分,林云姝微微有些感叹“玲珑,皇上心里头是有你的,你们可不能互相辜负啊。”
玲珑点点头,和林云姝告别。
林云姝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在她肩上重重地按了两下,以示宽慰。
这寿安堂,大概是宫中最安宁的住所了,檀香缭绕,木鱼声不绝于耳,却让人不觉得厌烦。
玲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慢慢的跪在地上,双手轻轻合十,心跟着一点点的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