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覃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谁也弄不懂,这样想了几分钟,随后就开了口“荣王与朕如同亲兄弟一般,既然荣王同意,朕自然也不反对,方才玲珑提到湘云的家室问题,那就再提上一提,免得往后被人说三道四。”
云琛和湘云齐齐叩头谢恩,随后云覃便离开了,玲珑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没有疑心,否则,自己以及云琛,都逃不了一死。
云琛站起身,这才觉得,跪了这样久,竟然有些发麻,方才云覃一直没有让他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变个方式再惩罚他什么,只要不给玲珑带来祸端,他什么都愿意。
若玉轩一时间静默,玲珑的眼神有点飘忽,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她是有点辛酸的,明明已经狠心断了情,却还是难受得紧,让她想不通为什么。
这样一晃神,云琛就已经来到她的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玲珑挣扎了几下,再也挣不开,索性也就罢了,湘云没敢起来,她知道自己虽然被赐婚,但是,估计自己也只能是个局外人了。
云琛的力道有些大,疼的玲珑有些许皱眉,可是,云琛并没有放开“这样的结果,你开心了么?”
玲珑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扶起湘云,轻轻地把湘云的手放在云琛的手心里,云琛的手心一僵,似乎极不情愿,奈何玲珑固执,只好握住湘云。
“好好待她,今日之事算是逃过一劫,以后若是让我做什么,湘云在你旁边也方便,不必你总这样提心吊胆的来,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再让皇上疑心,怕是不好。”
“玲珑!”云琛皱了皱眉“你开心了么?我……”
然而,玲珑只是打断了云琛的话,让湘云送云琛出去,随后紧紧关住了若玉轩的殿门,在关门的那一刹那,玲珑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心如刀绞,泪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来。
开心么……她怎么会开心?
从玲珑头次跟她说起云琛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了,如果不是两个人相识很久,很有感觉了,一个女人没必要平白无故的总为一个男人说话的。
还有这些天玲珑来找她,那些痕迹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她曾经,也是有这样的痕迹的,可是,这样的痕迹,却不属于他。
是,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她的欢笑,她的泪水,只能属于那个高坐在龙座上的人……
湘云跟着云琛出去,想为云琛披一件衣服,云琛却嫌弃地甩开她的手“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最好知道你是因为谁,因为什么做了本王的正妃,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夜色下,看不清楚湘云的表情,不知道她的喜怒,随后,湘云跪在地上,话语轻轻的“王爷讨厌奴婢,奴婢知道的,可是王爷,宫中人多口杂,奴婢一人不要紧,哪怕王爷不愿意,以后正妃的位子奴婢也可以不要,奴婢只想在王爷身边,王爷今天说的这些话,奴婢只愿不会有人听见,奴婢不想连累王爷的。”
云琛踟蹰了很久,还是拉起了湘云,却是什么也没说,便一个人消失在夜幕之中,只不过,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等湘云跟上来。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是让玲珑高兴还是生气了,若是让她开心,他也会放松很多,可是……
这一夜,云琛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湘云成为荣王正妃的事情就在宫中轰轰烈烈的传开了,一时间有看玲珑笑话的,也有中立的,可是不管如何,皇上的圣旨对外人下得就是湘云和荣王是旧相识,两人情深,不愿辜负,所以,湘云作为荣王正妃,打理王府事,也算是风风光光。
玲珑正在若玉轩发呆,倒是林云姝风风火火的进来,让玲珑一时间有些发蒙,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云姝了,包括她小产啊,晋位啊,可是林云姝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我以为,嫁给他的,会是你。”
林云姝虽然来得着急,可是还是关紧了门,让丫鬟都下去了。
玲珑的面色到没有什么,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姐姐说什么呢,玲珑是皇上的妙贵人,怎么可能嫁到王府去,姐姐真会说笑。”
林云姝是聪明人,知道玲珑定是不愿意谈这样的话题的“你怎么这样傻?湘云是你的贴身丫鬟,你也舍得换走?湘云是最了解你脾性的,往后,若是换来的丫鬟不了解你的脾性,陷害你怎么办?”
玲珑没有想到林云姝会问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迟疑该怎样答,她一直以为,林云姝对自己只有拉拢,只想让自己对付秦之澜,可是如今的问话,却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人多才事杂,左右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关紧要。”
“罢了,既然你已经都这样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你要知道,这后宫若是没有个可以真心相信的人,便是如履薄冰,你万事自己小心就是。”
林云姝说完转身便走,然而玲珑却突然开口叫住了林云姝“娘娘,您在这里,真心信过谁?”
林云姝一时沉默,玲珑却站起身,跪在林云姝面前,这让林云姝又几分惊诧,玲珑开口道“娘娘,您对妾的好,妾都知道,从前妾只以为,妾是您的棋子,若是您愿意,妾身想您真心信过妾身。”
一句话说的林云姝唇边缓缓绽了笑颜,她赶忙扶起玲珑,亲自去瞧玲珑的膝盖“其实,我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深宫寂静,若是没有个伴,当真是太难熬了。”
“娘娘的小产是怎么回事?”玲珑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她总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为什么林云姝这次小产没有殃及到任何人,反而是那么平静的就过去了,她以前就在思考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一直都没敢问。
那个时候她还是很防备林云姝的,如今问了,恰到好处。
林云姝很久都没有说话,正在玲珑张口要说放弃的时候,只见林云姝神色一暗“是我自己杀死他的。”
这个他自然是指这个孩子,这句话很是让玲珑惊诧,玲珑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云姝,十月怀胎,是何等的辛苦,谁会忍心杀掉自己的孩子?
林云姝的笑容却是很镇定,仿佛这个孩子不像是她的一样“很简单,你知道夏婕妤为什么迟迟没有孩子么?”
玲珑不懂,只愣愣地看着林云姝,不晓得林云姝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夏婕妤“是因为夏婕妤上面有秦之澜,所以夏婕妤才不愿意生孩子么?”
“错。”林云姝摇摇头,说出来的消息却是让玲珑大惊“因为怀了孕就不能侍寝,夏婕妤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而已,只要可以侍寝,就可以固宠。”
林云姝一顿“我其实和夏婕妤是一样的,只是玲珑,这些话我没有对旁人说过,我把你当真心的人,我才会略说一二,不然这样的丑事,谁会天天挂在嘴边上。”
“可是……那是一个孩子……”
林云姝依旧是淡定从容的笑容“后悔了么?往后你还会看到更多,玲珑,你需要成长起来,而不是一味地躲着皇上,或者反抗皇上,否则迟早有一天,死的就是你自己。”
见玲珑的神色有些恍惚,林云姝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林云姝走后,玲珑只觉得浑身发冷,手下意识地去抚小腹,耳边又想起了云覃的话“朕想你有朕的孩子。”
可是,有了孩子就不能侍寝,不能侍寝就意味着不能常见到皇上,那么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失宠……
夜色静静的,由于湘云不在,玲珑也不许人近身伺候,这些丫鬟太监她从来是不信的,都是拜高踩低的住,她只相信自己。
而如今,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林云姝跌跌撞撞的从玲珑的阁子中出来,夜凉如水,林云姝找了个没人地地方,忽然就瘫坐在地上,任由丫鬟搀扶着,这个小丫鬟,正是上次被秦之澜指正私通的小丫鬟。
林云姝眼里倏然含了泪水“你说,若是玲珑知道,那个孩子,其实是皇上杀的,会如何……”
这个小丫头慌了神,忙跪在地上,话语里带着恳切“娘娘,这话您说不得啊,仔细隔墙有耳……”
林云姝却忽然定定地瞧着这个丫鬟,看着这个丫鬟心里头一颤,不知道林云姝再想什么“美景,你去伺候玲珑,对她,要向对我一样忠心,玲珑也救过你半条命,懂么?”
美景行了个礼,表示她愿意这样做,林云姝欣慰地握了握美景的手“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本宫好久没有相信过一个人了,你跟了本宫也很久了,应该懂得本宫的心思。”
两个人的话音未落,便忽然听到了一个特尖锐的声音“林云姝,你方才说什么?是谁要杀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