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覃怔怔地看着玲珑,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玲珑站起身,同样看着云覃,眼里头实在是不解“皇上要赌一个嫔位的悠悠之口岂不是很容易。”
这句话说着让人心惊,陆袂本意是想缓和玲珑和云覃的关系,谁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她心里头也是愧疚的很。
玲珑一顿,又道“何况,陆袂是母亲啊,皇上,哪有一个母亲,会狠心杀死自己的孩子的!”
“玲珑……”云覃还想拉着玲珑的手解释,可是玲珑根本不给皇上机会,转身就离开了养心殿,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外面下了瓢泼大雨,云覃赶紧让刘全去给玲珑撑把伞,自己很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玲珑心中有气,走的极快,云覃紧赶慢赶的跟上玲珑,将伞递给她,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玲珑只是推开伞“若是他给的,就没必要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
刘全拗不过玲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带了伞回去,玲珑一个人,让美景先回去了,自己失魂落魄的走在大雨之中。
她不想回宫,却也不知道走去了哪里,再一抬头,竟然看见了桃花坞,玲珑厌弃,刚要离开,就跌进了一个极暖到怀抱里面。
玲珑震惊,抬起头,却是云琛,云琛替玲珑打着伞,再也没有雨滴落在玲珑身上,这一刻,玲珑抛弃了所有对云琛的不快的念想,靠在云琛的肩头,泪水这才肆意而出。
玲珑只是哭着,却未曾看见云琛的神情有多么的难过,云琛很想伸手替玲珑擦一擦眼泪,却始终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许久,玲珑哭累了,这才擦干了眼泪,转身就要走,云琛拦住了玲珑“玲珑,我那日说的话还作数,你要是……”
玲珑却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近日来宫中疯传着关于陆袂孩子的处置方法,皇帝说,陆袂生下的小公主病逝,晋封陆袂为贵嫔,小公主因为涉及到流言并未能厚葬,就这样过去了。
慕环佩来看陆袂的时候,陆袂也只是勉强地笑了笑,第一次在慕环佩面前落下了眼泪“皇后娘娘,妾身拿妾身孩子的命,换来了贵嫔的位置,妾身,妾身当真是好狠的心啊……那个小公主,是妾身亲手掐死的……”
这句话让慕环佩极其震惊,她从未想过,单单一个陆袂,能为了皇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几日皇帝没少来陆袂的宫中,陆袂都是笑脸以对,当着皇帝的面,她不能有过度的悲伤,只是皇帝走了以后,她一个人泪流满面。
她总记得自己的孩子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总记得自己孩子的体温渐渐变冷的时候,总记得自己孩子的小手不断的扑棱,最后再也不动了的时候,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出来。
“皇后娘娘,妾身总是做梦……总梦见她来问我,娘亲,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陆袂的眼眶瞬间红了一片,拿着帕子掩着嘴,泣不成声“可是妾身没办法啊,皇帝是天子,皇帝是永远不会错的,妾身不能让皇帝为难……”
慕环佩没说什么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陆袂的肩膀,她知道的,开门说人容易,关门劝己劝人都难,陆袂……
慕环佩微微叹了口气,离开了。
离开了陆袂宫中,慕环佩去玲珑那里,虽说玲珑不愿意见人,但是慕环佩毕竟是皇后,她还是要见的。
玲珑宫中静静的,慕环佩有些唏嘘,倒是玲珑看开得很“荒凉了不少,宫中的人一向如此。”
“其实,皇上对你很走心,你……不必如此的。”慕环佩试图劝慰着玲珑,可是玲珑只是什么也没说,慕环佩叹了口气,和玲珑说陆袂的事情,玲珑也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不能去看陆袂,就算皇上没有对陆袂做什么,陆袂能亲手杀掉她的孩子……她膈应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她一是膈应把别人当棋子当玩意的人,所以就算是云琛要带她走,她也不会去答应;二就是膈应亲手杀掉自己孩子的人,这两样,陆袂和云覃都占了。
索性就留她一人在这里困着,什么时候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
这样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宫中忽然传出陆袂殁了,玲珑一向是冷漠的,很少发脾气,这一次,却是砸了手头能砸的所有东西,认为是小丫头在说谎,可是小丫头却是没躲没避的任玲珑砸东西。
最后,小丫头告诉玲珑,陆袂真的没了,玲珑这才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跌坐在床榻上,自从玲珑入宫,这宫里头的人就没见玲珑怎么哭过,这一次,大家都看到了,玲珑的泪水,不停的顺着脸庞滑落。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却见是云覃冒着雨进来了,云覃看着玲珑如此,心中更疼,只把玲珑揽在怀里头,声音有几分嘶哑“玲珑,别哭,朕求求你,别哭。”
然而,玲珑却推开了云覃,冲到雨里面去,她要去送陆袂,她要去送陆袂,陆袂一个人会孤单的,她只是没有想清楚而已,陆袂怎么就会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云覃紧跟着玲珑而去,大雨中,所有的妃嫔默然而立,清一色全都是白色的衣衫,玲珑的衣衫未曾换下来过,那一抹蓝色就特别突兀,美景跟了上来,将白色的衣裳披在玲珑的身上。
玲珑忽然扑到棺木上,作势要打开管材,大家面面相觑,随后赶来的云覃更是拦住了玲珑“玲珑,你要镇定,如果这时候开馆,陆袂不会走的安生,如果你想让陆袂不安生,你就开馆。”
这一句话让玲珑镇定了下来,云覃抓着玲珑的手,这一次,玲珑并未挣脱云覃,只是云覃知道,玲珑可能这段时间,会和他越来越远了。
玲珑不知道,不远处的角落里,云琛静静地站着,就连湘云送来挡雨的衣衫也被扫落在地上,云琛只觉得眼睛里很酸很疼,玲珑难过伤心的时候,在她身边的,却是那个人……
陆袂的葬礼结束了,云覃扶着已经虚脱了的玲珑回宫,因为玲珑悲痛,担心玲珑会出事,云覃只得给玲珑灌了安神的药让玲珑睡下,然后就打算离开。
云覃离开的时候美景跟了出来,她本以为皇上今晚上会留在玲珑那里,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并没有留,只是嘱咐了美景好好照看玲珑而已。
刘全有些不解,云覃微微叹了口气“她恨朕呢,没办法的事情,近乡情更怯,若是朕在,只怕醒了以后有她闹的呢,还是不见了好,免得烦恼。”
走不多时,却看见阵阵木鱼声,云覃有些奇怪,这么晚了,寿安堂谁会在。
待一行人进去以后,才发现,在寿安堂的,居然是苏芷。
“这么晚了,你在佛堂折腾什么?”
云覃一怔,似乎想起,葬礼的时候,苏芷并没有去,这就让他有几分好奇,苏芷只是拈香合掌,随后道“虽然妾身与那位静贵嫔娘娘无缘,但是也知道静贵嫔走的冤枉,妾身为静贵嫔烧一柱香,聊表心意,至于妾身为什么不去葬礼,妾身不会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心烦,妾身只会在妾身该在的地方。”
比起玲珑的冲动,苏芷的安静更能抚平云覃的心,云覃只是拍了拍苏芷的手,两个人一起待在寿安堂,随后,就各自分了,苏芷,并没有侍寝。
苏芷回宫后,身边的奴婢有点担心,她担心苏芷至此就不得宠了,苏芷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皇上今天没拒绝不是?没拒绝就证明还有戏,像宁氏那样的,才真真是没戏了,皇上如今啊,忙着担心玲珑呢。”
苏芷又是一顿“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本来就与那死了的陆氏无缘,何故再去惹一身的是非,本来自己的是非就够多的了,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么,什么事情都得走个过场,不为别的,都是做给皇上看的。”
苏芷这样有信心,身边的丫鬟不好说什么了,反正如今苏芷有小宠在身,内务府那些人也不敢太欺负了她们去,她们暂时可以放心下来松口气,至于旁的事情,日后在做打算。
秦之澜如今是高兴的,丧礼过后回到自己的宫中,悠悠闲闲的用了盏燕窝,白九在一旁伺候着,话语是数不尽的献媚“恭贺娘娘,心愿如常。”
“这可是一举几得的好机会呢,如今宫中,就属娘娘,最得恩宠了。”
秦之澜的神情全然是畅快的“本宫看见玲珑那一汪的眼泪,心中就痛快得很,当时就是因为她,把本宫压的死死的,以至于皇上都不待见本宫,活该她有今天,当真是痛快啊!”
秦之澜眼中泛起一丝雪亮的光来“至于那个陆袂,谁让她一头撞进来了,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利用钦天监,如果不是陆袂自己提起这件事情,本宫还想不到要利用钦天监呢。”
秦之澜哼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