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说,太上皇手中曾经有荆天泪的一枚碎片,只是他最后没有将碎片传给父王,不知道是带进了坟墓,还是给了谁,传说那碎片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只是要合成荆天泪才能将它的力量释放完全。”
白季遥说得无假,那太上皇将碎片给了玄姬。挽黎苏心里暗暗道。
白季遥接又说着,“此后父亲多方打听,探得魔界与冥界各有一枚碎片,冥界的那片在酆都,魔界的那片在魔渊。但是还未来得及探到具体的下落,那些回来报告消息的探子都一个个横死了,未回来的,也再也杳无音讯了,应该是被各界守护碎片的使者发觉了,最后连父王的死,都藏着蹊跷。”
魔界的碎片在魔渊,冥界的碎片在酆都。挽黎苏心里记下了。
“如此说来,魔界与冥界都甚是凶险……”挽黎苏蹙眉,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妖界是凑巧陆溪铭成了妖王,把碎片送给了自己,北铭宫里的碎片是在自己的姐姐玄姬手中,这两个碎片拿来并没有太难,可是听到先皇派出的探子不是有去无回就是不得好死,被皇家选中的人一定也是有些实力的,挽黎苏感觉前路渺茫……
挽黎苏却忽略了,那些派出去的探子都不得好死,连白季遥的父王都没能幸免,为什么白季遥现在还好好地坐在自己的面前。
也许今天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挽黎苏没有什么脑子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那季遥,你也想要得到那些碎片吗?”挽黎苏这句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是敌是友,大概就要看白季遥会怎么说了。
可能是挽黎苏因为自己是玄姒的时候救过白季遥的命,觉得他待自己亲近有了正当的理由,对白季遥的警惕放松了太多,她忘了,哪怕他真的想要得到,他也不会在自己说了需要集齐碎片炼成荆天泪之后,跟自己说他想要碎片。
“我对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得到了如何,得不到又如何,我只想好好过好我的一生,不过若是小黎儿想要,我会想尽办法帮助小黎儿的。”
白季遥笑出了声。对荆天泪的碎片表达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那语调轻柔,安抚了挽黎苏的心。
“谢谢。”挽黎苏开口道谢,拿起酒壶将白季遥面前的空杯再次斟满,放下酒壶,挽黎苏拿起自己的杯子,敬了白季遥一杯。
只是白季遥眼底划过的那一道敏锐的光芒,低着头饮酒的挽黎苏并没有发现,“小黎儿客气了。”声音依旧是轻柔的,却包含着不被察觉的冷意。
晚一些的时候,挽黎苏去到池煜的房间。
“池煜,今天我从白季遥的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
“一些消息?”
“关于玄姒。”挽黎苏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稳。将白季遥讲给自己关于玄姒的事。
听完了挽黎苏说的话,一些字眼在池煜的脑海里旋转。
玄姒……
刺杀……
神子祭凉……
诛仙台……
这些词串了起来,在眼前飞速地环绕着,池煜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挽黎苏所说的话勾了起来……
玄姒,刺杀了神子祭凉……
池煜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慢慢地冷却,自己一直抗拒挣扎着不想去想起来的东西,被人拿出来曝晒于阳光之下……
像一个针刺破了那薄薄的皮囊,让里面的记忆如流水一般绵延而来。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在脑海中一点点清晰,如剑的浓眉,高挺的鼻梁,那一双孤傲的眸,还有那薄情的唇,俊美异常,冷峻凛冽。
祭凉。
玄姒的那一剑,洞破了自己的胸口,剑身的寒气,将自己的血液凝结,自己却感觉不到痛,因为在那一剑刺来之前,他就封锁了自己的五感,没有躲开不是因为躲不开,而是不能躲开。
不能躲开的意思大概就是,自己明明知道玄姒的刺杀,却还要在六界盛会上一直装作冷静,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玄姒的那一剑,只是一剑而已,封锁了五感,连痛都不会有。
只是这一剑会将他的魂魄打出体外,落入世间轮回。
变了一个模样,轮回之后,他的名字叫做池煜。
现在面前坐着的挽黎苏,曾经在神界,狠狠地刺了自己一剑。
池煜的心中,满是叹息之声。
在神界第一次见到玄姒,是上一次六界盛会,那时候玄姒不过是小女孩的模样,却已经美得叫人嫉妒了。
那时小玄姒跟在玄烨身后蹦蹦跳跳地,拉着玄姬的手左顾右盼,那也是小玄姒第一次参加六界盛会,她对各界来的人士都很好奇,同样地,那些六界来客也都对她很感兴趣。
早就听闻青丘小公主容姿过人,终于有机会一睹芳容。一些带了家中公子前来赴会的人,更是频频望向小玄姒,再低头与自家公子交流几句。的只是玄姒丝毫没有去在意那些审视她的视线,反而将目光定在了那高堂之上的祭凉身上。
他就那样直直地站着,却叫人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与众不同的气质,他的那双眼睛似乎装不下任何事物,漠然地看向前方,说不出那是尊贵还是冷清。
祭凉虽然是看着前方,但是凭借敏锐的感官和神识,祭凉感觉到了小玄姒的视线。
他沿着那灼灼的目光回看过去,是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小女孩,祭凉的心有一瞬间的颤动,他的确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儿,哪怕她还是个小女孩。
小玄姒并没有因为他看过来的目光而显得羞涩,反而大方地对上他的眼眸。祭凉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明光在闪烁,有些耀眼,又有些吸引人。
只是很快小玄姒就被玄姬牵着走开了,那双大眼睛轱辘轱辘地转了转,有点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祭凉身上移开了。
这一瞬间小玄姒的表情,像是一片拂过祭凉心上的羽毛,让祭凉有些想笑。
不过祭凉并没有笑出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漠然地注视着众生。
六界盛会开始,大家都坐定了,小玄姒乖乖地坐在玄姬身边,玄姬时不时嘱咐着她在盛会上的礼仪。
小玄姒的小脑袋点地很勤快,可是她那四处乱窜的眼神暴露了她并没有认真在听玄姬讲话的事实。
玄姬也不苛责小玄姒,小玄姒第一次来盛会,精神头自然是大一些的,让她多见识见识也好。
祭凉虽然面色冷清地看着手中的酒杯,却用神识探听着小玄姒那边的声音。
“姐姐,这里有好多人。”小玄姒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清脆悦耳。敲在祭凉的心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地样子,好似从未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六界盛会这么大的场面,人自然是多的。”玄姬点点头,她向来对什么都看得淡,这盛会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对这样的场面,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姐姐,那坐在最上面的人,就是神帝吗?”
小玄姒说的是祭凉身边坐着的人,一身华丽的长袍,与那略显苍老的面容毫无违和感,更给那柔和面容增添了些威严。
“是。神帝江则。”玄姬听到玄姒的问话,抬头向神帝看去,见他俯视众生的慈悲。
“原来这就是神帝,只是他的样子,好像还没有爹爹好看呢。”玄姒还小,这一句话说得也是无心,却被玄姬呵斥了几句。
“不可亵渎神帝,我们青丘狐族本就生得美丽,却也不能拿来与神帝相比较。”玄姬这厢把声音压得低,语调却是严肃,怕是小玄姒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哦……”小玄姒瘪了瘪嘴,显得有些小委屈,虽然被姐姐训斥了有些不开心,只是仔细一想姐姐说的也是没错,这不开心也就是几秒钟的事,一眨眼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不,小玄姒又开心地扯着玄姬的袖子,伸出小手,指向祭凉,“姐姐姐姐,那个人是神子吗?”
“神子祭凉。”玄姬回话简短,对于神帝江则和神子祭凉,她知道的也并不多,她本就不怎么关心外界的事情。
“祭凉……”小玄姒轻声地念起这个名字,祭凉听到她念着自己名字的声音,拿着汤匙正要送到嘴边的手颤动了一下,汤匙中的汤都有少许撒了回去。
小玄姒的声音很轻很柔,很好听。
祭凉眨了眨眼睛,面容有些舒缓。
“以后我可以嫁给他吗?”小玄姒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
玄姬正要将口中的仙酒咽下,听到玄姒这样一句话,饶是玄姬的性子淡,也还险些呛着。
听到这句的祭凉也轻咳了一声。
“你想嫁给他?”玄姬扭过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小玄姒。
然后她惊恐地看着小玄姒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中明亮的光投射在祭凉的方位,玄姬将目光在祭凉和小玄姒之间徘徊着,想着妹妹莫不是疯了。哪怕是她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坐上名唤祭凉的那位,是出了名的万年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