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装饰比楼下显得高雅多了,一席通透的珠帘把一个个小房间与外界隔断开来。可以供人在里面议事。
隐隐约约看着里面坐着的多是些文人雅士,再有一些看着像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却不是想象中左拥右抱,大多是在饮酒作诗,与姑娘们闲聊,一个个倒是中规中矩地。
一处隔间里一双黑亮的眼睛透过珠帘的缝隙把楼下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眼睛的主人便是新帝即位那日晚宴时,坐在小皇帝身侧年轻的公子。自打二人进了这青楼的门来,他便觉得二人举止有些怪异,竟然没有叫了姑娘来陪坐。
现如今他们走得近了些,他看清了这两人的面相,方才记起这二人是新帝即位那日,坐在广林王白季遥身边的一男一女。只是那女子做了男儿扮相,却依旧是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广林王推了摄政王的高座,坐着下座与他们同饮?他有些好奇。
“刘久。”他把自己带来的小厮唤了过来。
“公子。”刘久来到他的身侧拱手弯腰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刘久,楼下那两个白衣上印着花纹的公子你可有看见?”说着用食指指了下大体的方位。
“属下看见了。”刘久顺着他的手指,只见那气度不凡的二人此时正向着二楼的楼梯走去。
“去把他们请过来一聚。”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刘久收到指示,立即向着楼梯走过去。
这厢挽黎苏被池煜在耳边说话的动作惹得有些又羞由恼,也没跟池煜打招呼,只是听了池煜的话调头向着楼梯走过去。
池煜见挽黎苏不说话但是却已经行动了,看不见挽黎苏忸怩的表情,只道是挽黎苏默默赞同了他说的话。便跟在挽黎苏的身后走上了楼梯。
池煜没看见挽黎苏的脸色,可是等候在二楼楼梯口的刘久却把挽黎苏的表情看了个全乎,心想着这小公子不仅面目清秀,怎得表情还那么像个受了气的大姑娘。公子怎会与这样的人相识?
“两位公子,我家公子请二位帘里一聚。”心里虽是那么想着,可是公子的客人总不能怠慢了去,看着二人上来了楼梯,便毕恭毕敬的作了揖请两位去公子那里。
“你家公子?你家公子是哪位?”挽黎苏心想着自己也就才到夏度城不久,除了白季遥,还没认识过哪家的公子。
“是白公子。”刘久想着公子的名字不便在青楼这等地界出现,就只点了自家公子的姓。
“白公子?”当真是白季遥这个家伙?原来他也会来这种地方消遣,凭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也不怕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姑娘们生吞活剥了。
挽黎苏侧过头看了池煜一眼,却看他没什么反应,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
“请带路。”挽黎苏回过头对着刘久说道。
跟在刘久身后,挽黎苏感觉走的每一步都甚是艰难,这来个青楼也能碰到白季遥,真的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自己一会又要编个什么故事跟他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
唉,头疼啊,怎么每次见到白季遥的地方都那么奇怪,都要这么费脑子去编故事……
刘久把珠帘掀开,入得眼里是两位坐在正坐的年轻公子,身边各陪着一位姿色上乘的女子,穿着却不是那么暴露,衣衫文雅,举止有度,倒有些像大户人家的女儿。
这二楼果然与楼下大有不同。
咦?白公子不是白季遥?那个看着年纪轻一点的公子怎么有些眼熟?
“两位请坐。”挽黎苏盯着的那个年轻公子招呼着他们坐下。又拿出两锭银子对着身边坐着的女子说着“玥儿姑娘,镶儿姑娘,我这朋友许久未见,今天地好好叙上一叙,两位姑娘……”
他的话故意说到这里停下了,两个姑娘估计也是懂些规矩的人,便拿了银子谢了白公子退了下去。
挽黎苏和池煜便寻了一处坐了下来。
“刘久,去让人拿两壶好酒过来。再叫人多准备两双碗筷。”这位公子年纪尚小,大概跟挽黎苏差不多大,虽然面上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可是挽黎苏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眼里有着高傲的神色。。
此人衣冠华丽,想着这夏度城有钱人家原来都这么高调,也不怕被绑架,而且,这人还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再看向他旁边的公子,许是年长一些,一抬袖一呡酒,那姿势叫一个儒雅。眼里没有什么情绪,给人一种很恬淡的感觉,让挽黎苏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二位可还记得我?”年少的公子开了口。眼里的高傲收敛了几分。
“白公子?”挽黎苏试探地询问着。
倒是池煜不紧不慢地说着。“是新帝即位那天,晚宴的时候坐在圣上身侧的公子吧。”
听着池煜那平淡的语气,白尹的心里有些不悦,自己可是坐在皇帝身侧的人,他不应该是敬畏的语气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到底是帝王世家的人,想着与人去计较这些反倒会失了身份。便是没有明显地表现出不悦。
“小兄弟好记性,在下白尹,乃都灵王世子。想来与东平王的遗孀,是平辈。”
白尹说着上半句是拱着手对着池煜,下半句眼神就流转到了挽黎苏的身上。最后这个“是平辈。”语调有一丝丝的古怪,眼神又回到了池煜身上。
挽黎苏没有注意到白尹这一句话里的变化,池煜可是全看在了眼里,心中默默嫌弃了白尹一句:幼稚!
白尹的眼神还是粘在池煜的身上,池煜眼睛却打量着那个儒雅的男子。
原来是王爷家的世子,怪不得也姓白。挽黎苏想着人家都做完自我介绍了,自己也得礼貌地回应一下。顺着白尹的眼神看向池煜,发现他在那无动于衷。
想着人家好歹也是个世子,总不能怠慢了人家,便冲白尹拱了拱手。
“我叫挽黎苏,是东平王的遗孤,这位是池煜,之前在天音派修行时我的师弟。早就听闻都灵王家的世子一表人才,今日一见,当真是剑眉星目,气度非凡。幸会,幸会。”
瞧着他眼里那高傲的劲儿,挽黎苏在脑子里搜罗了自己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表扬人用的词语,就都搬上了,看着白尹一脸很受用的笑容,挽黎苏知道自己这个马屁拍到点子上了。
“黎苏妹妹客气了,表妹的容颜可当真是桃李羞让、般般入画,哪怕如今换了身男子装扮也是灵气逼人,喜人地很。”白尹也毫不吝啬地夸奖着挽黎苏。
挽黎苏低着头温婉一笑,让白尹看着更是欢喜,想着自己家里那些资质平庸娇生惯养又不知礼数不光败家还天天你争我斗的妹妹们,再看着眼前——
突然感觉拥有一位容姿倾城又知书达理的表妹是一件好幸福的事。先前脸上的高傲也一扫而光了,瞬间变身疼爱关心妹妹的大哥哥。
“来,表妹,吃菜。”白尹一脸的兴奋,勤快地给挽黎苏夹菜。
池煜看着他变脸这么快,莫不是见色心起,看着黎苏的碗里的菜都要堆成小山了,他还在看着黎苏夹菜,都没往饭碗里看一眼,赶紧拦了一下。
“行了行了白公子,黎苏吃不了这么多的,你自己也多吃点。”
白尹被这半路伸出来的手挡了一下,有些恼火,又转念一想这是挽黎苏的师弟,可不能坏了自己在挽黎苏眼里的形象,又看了一眼挽黎苏的碗,堆得满满的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白尹的手一转,把菜夹到池煜的碗里,“池煜,你也多吃点啊,不用叫我白公子这么客气,跟着黎苏表妹一起叫我表哥就行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哈。”
池煜听到这话,感觉这个人是真的这么自来熟还是厚脸皮?“不知道白世子今年多大啊?我和黎苏同岁,今年都是十六。我看白世子的样子,大不过十六吧?”池煜挑了挑眉毛,看着白尹的眼神始终有份无法忽略的嫌弃。
白尹拍了下桌子,“巧了,我今年也是十六,元月生人。”
池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可是东平王府的惨剧是在秋季的时候,想来两个人是比白尹要小的,只是要叫这样一个人表哥,池煜心里有些不服气。一个眼神杀了过去。
这时白尹脸上还残留着跟表妹一年生的喜悦之情,但是挽黎苏在边上看着白尹和池煜的眼神交流,怎么感觉餐桌上一番电闪雷鸣,若这些闪电是实体,桌子都要被劈两半了。
“那个,表哥,你身边的这位公子,你好像还没有介绍呢?”挽黎苏忍不住开了口,白尹看向身边的人,池煜也看了过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中场休息了一下。
白尹的手掌伸向身边的人,“这位公子,叫陆溪铭,是我的至交,可不要看他这么文文弱弱的样子,他的功夫可是全夏度城都难逢敌手,还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