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男人昏迷不醒,脑袋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蜿蜒下来,但看上去应该还活着。
南青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景长安摇了摇头,一边继续发短信,一边说完自己的话,“正在让人查。”
南青学着景长安的样子,也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准备去找业界的熟人比对一下,看这家伙是不是在哪里接受过治疗。
刚才那人突然间就踩着油门冲过来了,简直就是死也要脱个垫背的模样。
三车相撞这样的大型事故、而且还是人为导致的恶性/事故,警察们自然马上就赶到了。救护车消防车和调查干警排了一圈,其中果然有景长安的朋友。
出乎南青意料的是,刘关竟然也在这里。
南青看了一眼被各种有关人员包围起来的金刚仓案,于是主动往旁走了几步,招呼刘关借一步说话。
刘关靠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让南青宽心:“南医生不要多想,今晚这事儿没什么大蹊跷,我就是担心你吃亏,所以作为警队里的人,才特地跟下来照应一下。”
刘关这一片心很合南青的口味。她不是什么虚伪的人,帮过别人也不求什么感谢和汇报,但是刘关这样将她记挂在心里的行为却最对南青的口味。
南青感激地笑了笑,顺口问道:“高盛那边怎么样了?”
刘关微微一笑:“都收尾了,明天就准备去逮人呢。我们都查清楚了,他明天晚上正好有一个不小的学术活动——而且你猜怎么着?南芸南大小姐也准备去捧场。等着瞧吧,赶明儿南芸就得想办法让你把景长安也一块儿带去。你那个姐姐啊,呵,背后的脏事儿可不少。”
南青听出了端倪,一挑眉头问道:“刘警官查出什么来了?”
刘关冷笑一声,说:“你想知道,我回去就拷一份资料发给你。不过这么说吧。要是国内重视心理犯罪啊,南芸和高盛早就牢底坐穿了。”
原来如此。
南青点了点头,心想,难怪刘关如此义愤填膺呢。
不过南芸为了几个臭钱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几年在国外,南青并没有太关注国内自己本家的情况。不过南家必定是文城、乃至整个国家在政界数得上名号的大家族,所以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各大新闻电台也肯定会报。
所以南青倒也记得,南芸曾经因为从几个从来很难办的外伤手中拿下单子而得到大量的赞誉。有一段时间上微博,热搜里都能看到南芸的名字。
尤其南芸还是南家那么多的年青一代里第一个开始转政从商的人,媒体的关注度自然就要更高了。
自古政商不分家,那是因为一衣带水的关系之下多得是肮脏的钱权交易。但是南家不一样。这么多年以来南家严格地遵循着祖上流下来的规矩,坚决不碰商业。这个现象还是在近几年年青一代们争相展露峥嵘之后才开始逐渐发生改变的。不过对于最老牌的政界家族来说,脑袋里总归还是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的价值观。
所以南芸从商这事儿曾经收到过不小的诟病、后来又被神化成为国人扬眉吐气的偶像,反正其中反反复复,彻底让南青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媒体无底线。
南青将心思收了回来,然后问道:“上次的那些人怎么样了?抓到人了吗?”
刘关一听,脸色顿时显得有些尴尬:“……没有。所以我最近才特别留意南医生的情况。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逃了之后,谁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不过最近边境线管得很严,他们再想要带东西进来却不太可能了。只可惜……”
“可惜那些人身上都戴着动物面具,你就算照眼对上了也认不出谁是谁,对么?”南青苦笑着说道。
刘关正要回答,却被后方的一位医务人员打断了。对方的手里拿着一份检验报告:“刘警官,你看看这……”
刘关将检验报告拿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神情复杂地打量了南青一眼,后者却落落大方地反问道:“怎么?是那些人派来的?“
刘警官叹了一口气,说:“是不是派来的不好说,不过这家伙很体力的东西和南小街你当初打进去的东西是一样的,只不过浓度可要高得多了。”
就在这时,救护车打开的车厢门里传来一阵金属被摇动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满怀恨意的男人的声音:“放开我!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我的主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什么节奏?”我扭头朝刘关看了一眼。他上前去问了几句,说:“疯了。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青皱起眉头,问道:“你觉得是我们之前端掉的人回来报复了?”
“不知道。”刘关很光棍地说道,“但是这个家伙的血液里有同样的毒素,那是不争的事实。”
我皱着眉头,说:“但是,今天并不是星期三。”
那个疯狂的聚会,只有在每周三晚上才会举行——我还以为,这是我和刘关已经达成共识的情报。
而且,上一次刘关告诉我,那个金发男人应该是有自己的门路,已经出了海关跑了。
他是当时的主事人,他都已经不在了,那怎么这些剩下的纨绔子弟又能做什么?更何况,金发男人不再,他们是从哪里弄到药的?
“这人的家里,我们会立刻去查。”刘关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南医生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听刘关的语气,这个案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南青知道刘关因为这次的案子,已经给特别行动组吸收了不少的正面评价,可听他现在这苦恼的声音,很显然,他们实际上做出的贡献比外面传的要小多了。
刘关说:“总之,在这群人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南医生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心理罪犯大多丧心病狂,而且谁都无法探知他们的极限在哪里。景大少对南医生一心一意,南医生还是不要枉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刘关的话语太诚恳了。要不是他一脸严肃紧张,南青简直怀疑是不是景长安花钱收买了刘关,让他来帮着敲敲边鼓。
南青点了点头,回到了景长安身边。伤者已经被一一送上了救护车,现场就只剩下警方在抄着牌照、以及进行鉴定和记录。就在这时,南青却忽然觉得四周的黑暗之中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样的感觉让南青毛骨悚然。她猛地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呼啸而去,因为双方的距离太远,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在看她,还是她自己此刻有些草木皆兵。
景长安察觉到她的动作,皱着眉头转过身来:“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跟我。”南青顿了顿,又摇头说,“可能是看错了。”
毕竟刚才景长安一路开过来车速那么快,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稳稳跟上而且还不被他们发现。
但是,南青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甚至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她对景长安表露真心,是不是做错了?景长安会不会因为她的缘故而……
一直到录完口供重新坐上景长安的车,南青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景长安也不敢将车开得太快。不过他仍旧把敞篷完全放了下来:冷风有助于清醒头脑。刚才事发突然,景长安此刻心里其实也有些懵。不过,他不希望自己的慌乱影响道南青,所以才用寒风来帮助自己保持冷静。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听到南青那一句刚刚出口就被狂风吹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