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离开了南老爷的病房之后,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出不来。
所谓医者不自医。就算南青知道一百种调整情绪的健康方法,她此刻也不想要用在自己身上。
她就是不高兴了,就是不乐意了,就是不想冷静了,怎么着吧!
南青狠狠地踢掉了脚上的拖鞋。毛茸茸的兔子头在低空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可怜兮兮地脑袋朝下落在了床边。
南青捏着拳头站了半分钟,然后走上前去将两只兔子重新捡起来整齐地在床边放好,并且伸手拍了拍他们毛茸茸的表面:“拿毛绒动物出气,不好。要改。”
然后,南青粗暴地拉开了衣柜,很快换好了一身衣服:露肩蝙蝠袖雪纺衫隐约露出后面的黑色抹胸。衣服下摆很短,直接露出了南青的肚脐,恰到好处的视觉刺激配上她不堪一握的腰肢,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外面的天气隐约有些回暖,只是夜间十分还是有些冷。于是,南青穿了一条海军蓝打底裤、外面配白底细条纹的百褶短裙,刚好与红色的雪纺衫颜色对撞,青春之中不乏妩媚诱/惑。
化完妆之后的南青,已然如同祸害一方的妖女。
国外五年,她虽然不经常出去泡吧疯玩,但偶尔也放纵过那么一两次,不过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
说起来,南青第一次酒后遭殃,就是因为景长安。
想到初次相见时两人狼狈和气急败坏的模样,南青终于笑了出来。
她打了个电话给景希恬,然后直接让司机王叔送她去了市内一家有名的高档酒吧。
不过南青不知道的是,这家酒吧也是景家的产业。所以,被她拖出来陪发泄的景希恬才抵达没多久,景长安后脚就跟来了。
只是他今天晚上有一个临时会议怎么都脱不开身,等他赶到酒吧的时候问调酒师要了南青的酒水账单,脸顿时就绿了。
南青来喝酒,免单那是妥妥的,景长安也不可能心疼那么点小钱。
他心疼的是南青自己啊。
她到底在南家受了什么委屈,这么不要命地喝?
幸好南青还算理智,要的饮料用的都是上品的酒。若是中下品一些的酒精,南青此刻大概已经把胃都吐出来了。
景希恬原本只是陪着南青在说话,此刻看到景长安出现,顿时整个人都窜了起来。
景长安脸色铁青:“能耐了是吧?”
景希恬心虚地拽着南青的手:“我陪闺蜜还要你管啊?”
她当然知道景长安会生气了,谁不知道大哥对自家闺蜜的保护欲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啊?
景希恬忍不住狠狠瞪了从后方走过的酒吧经理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呢?她还特地关照了让他不要通知景长安南青在这里的!
自己的这个大哥也是,怎么就不明白女人有时候也是需要距离的?南青正在气头上,所以想要找她这个好闺蜜出来喝喝酒发泄一下,景长安现在冒出来,根本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果然,南青一拉景希恬,就拉着她重新坐了下来。这个明显和景长安在对着干的动作顿时让男人的表情僵硬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满心的烦躁,好声好气劝道:“南青,你要喝酒,回我那里我陪你喝个够。”
“我不要。”南青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索性整个人半躺在了景希恬身上。这样一来,她完美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从肩膀到腰窝、从腰肢到修长的双腿,流畅得让人浮想联翩。
景长安的视线忍不住在南青的身上流连了一番,但一想到这里是公共场合,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穿成这样出来喝酒,你真以为文城很安全?”
南青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酒吧的角落:“王叔在那儿盯着呢。长安,你以为我是笨蛋啊?我就是找恬恬出来喝个酒,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女孩子家聚会,你一个大男人非要插进来干什么啊?”
景长安知道南青已经喝醉了。不论是她闪亮过了头的双眼,还是那诱人犯罪的慵懒语气之中,都暗藏着一种脱缰的疯狂。
景长安不敢刺激南青,只能无奈地走开了两步:“行行行,你们聚会,我自己去喝酒,行了吧?”
“哦?你只是来喝酒的,不是来盯梢的啊?”南青眯了眯眼,表情如同魅惑的狐狸,勾得景长安脑袋发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南青微微一笑,稍微挪了一下身体,伸出一只洁白光滑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既然如此,那就坐啊,不过,可不要扫我的兴哦。”
景长安咽了一口口水,不争气地坐了下来。
这一切看得景希恬目瞪口呆:她可真没想到自己英俊潇洒风云一方的大哥也会有如此屌丝的时候。
如果不是知道南青真的对景长安有意思,景希恬肯定会觉得自己的大哥是被女神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备胎一枚。
景希恬怕怕地看了自己的好闺蜜一眼,跟着就愈发恨起了南家:那些家伙都是什么人啊,一次又一次地把南青伤害到这样。
她有时候甚至希望南青绝情一点,不要管那个所谓的家了。可是景希恬又清楚,不论南青表面上伪装得多么冷静多么高高在上,骨子里她其实是一个软弱又感性的人。
景希恬认识南青这么多年,知道南青一直都羡慕她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每次察觉到南青的想法,景希恬都会觉得很心酸:南青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大概正因为那样,老天爷才不肯让她平平安安得到幸福吧。
这么想着,景希恬忍不住瞪了自己的大哥一眼,以视线说道:“以后你如果欺负我家青青,我一定不饶过你!”
景长安冷冷地与她对上了眼,然后挑衅地扬起眉头,自己抬手又点了饮料,并且自然而然地将南青从景希恬肩膀上转移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对南青下手了。
说实话,就算没有陆慕的暗示,南青也已经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看着靠在怀中醉眼朦胧的小女人,景长安只觉得一股热流在腹部升腾起来,吓得他连忙灌了半杯冰水下去,这才没有失态。
异常的动作引起了南青的主义。对于半醉的人来说,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是有趣的。南青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干嘛?急着降火啊?”
好在南青没有太让景长安为难。她只是问道:“话说回来,你在这里不会过敏吗?”
“我吃了抗敏药。”来自心爱之人的关心让景长安一瞬间神清气爽。他抬手指了指周围,补充道:“何况,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们知道规矩。”
南青顺着他的动作一看,果然发现就酒吧内的女宾们不知何时已经自动远离了他们这个小圈子,在几人周围留下了一个真空地带。
这还真是便捷。
南青挑了挑眉头,嘿嘿笑了起来:“特/权阶/级。”
“那是自然。”景长安微笑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南青因为醉酒而热乎乎的脸颊,于是将手伸进杯子里沾了水,然后重新按在她脸上。
冰凉的温度刺激得南青咯咯笑了起来:“你干嘛?”
“给你降温啊,免得一会儿难受。”景长安一边说一边擦干了手,然后从服务生手中接过饮料,警告地在南青额头上亲了一下:“慢点喝,知道么?”
“要你管。”南青翻了个白眼,接过酒杯来看都没有再看景长安一眼,但景希恬却注意到,她喝酒的速度的确一下子慢了许多。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景希恬终于松了一口气。
南青之前那个喝法,她都怕她酒精中毒昏过去。
景长安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南青。他看着这个小女人在酒吧艳丽的灯光内谈笑风生,眼角和嘴角都恣意地扬起,说到尽兴之处还会手舞足蹈几下。
可是景长安却清楚地看得出来南青一点都不开心。
她的眼睛深处盛着浓浓水雾,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溢出来一般。
南家。
好一个南家,真够本事。
对南青的心疼很快就转化为对南家、尤其是对南老爷的不屑和愤怒。
南家分家的确不能动,不过他没有记错的话,南老爷有几个私交不错的朋友,好像都在商界有活动。
这些政/治/家,一个个自以为能够把当官的一套照搬进做生意的地方来,殊不知里头全都是漏洞。
有些人啊,果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景长安在南青脑袋上吻了一下,说:“这杯酒,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已经喝完了,我用绑的也会把你绑走,明白么?”
南青懒懒地一抬眼:“你去哪儿啊?”
“打几个电话就回来。”景长安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南青的脸颊,然后瞪了景希恬一眼,这才转身去了酒吧专门设立的工作隔间。
景希恬好奇地凑近过去:“青青,你说我哥去干吗?”
“谁知道他。”南青喝了一口酒,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往景长安所在的方向飘去。这一飘,就让她看到了一个并不怎么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