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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担负起照顾南青的“重任”的理所当然地成了景希恬。她无可奈何地送走了自己的兄长,然后苦笑着看着同样满脸无奈的南青竖起大拇指:“青青,全世界我就服你。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哥这么忠犬的样子,你这驯夫的手段可千万教我几招。”
“什么驯夫啊?”南青简直哭笑不得,“怎么样,今天要不跟我回南家住?”
南青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景长安回来的第二天就是她定下的咨询所开张的日子,媒体、餐饮、酒水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再更改肯定不可能。
景长安也说,这一次出差是临时有变,刚才在机场还一步一回头又是不舍又是担心南青生气的样子,那模样简直看得她想笑,而一想到堂堂景大少是因为挂念自己才这个样子,南青就更加觉得幸福幸运。
不过,如果开张之前还一副和家族死X的模样,影响总归不太好。反正南老爷中风之后整个人大多数时间都是昏迷糊涂的,现在南青回南家,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
根据王叔反馈给她的信息,江灵灵虽然觉得南芸给她添了诸多麻烦,但还是在为了她多方奔走,试图将南芸给保释出来。
国内几乎没有取保候审的说法,尤其是南芸这次牵涉到心理犯罪和违禁药物,社会影响那么恶劣,就算是在文城一手遮天的南家这一次要将她从看守所里捞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尤其接下来还有审判,需要找律师通关系,南青估计短时间之内江灵灵都不可能找自己的麻烦了。
她就正好可以用这个时间重新树立一下自己和南家之间的纽带,将自己要整顿世家去腐朽留精华的信念展现给媒体大众看。
每一个心理学专业的人都相当于一个专业公关团队。因为做南青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看人心,在公众眼里刷好感度什么的,南青做起来简直得心应手——在德国那会儿,她的群体心理学那门课可是全班唯一的满分。
景希恬倒是不介意自己在哪里住,既然南青有需要,她立刻就带上睡衣裤跟着跟着南青去了南家。
原先豪华热闹的南家因为家主病倒和“长女”入狱而变得死气沉沉,就连家里的佣人都似乎换了一批,看上去别提多凄惨。
南青冷笑一声:树倒猢狲散,尤其是江灵灵这种不把身边的人放在眼里的类型,更是一落难就不会有人在乎的。
不过这段时间里与南青有过往来的几个佣人厨子倒是都还在,看到她回家甚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并且很自觉的向她汇报南家最近的情况。
王叔经常要往外跑,所以家里的情况听这些在南家工作的人说来要更详细。
南青谢过了自己忠心耿耿的眼线,又做了一些一定会重振南家光辉的承诺,这才带着景希恬上了楼。
南老太太才刚刚喝下药,此刻正在休息。南青与景希恬正好撞上拿着空药碗走出来的王思远。后者向他们点头示意:“南医生,一会儿我把你的药拿过去。”
景希恬一愣,问道:“青青你生病了?”
南青瞪了王思远一眼:之前的诊断她没有告诉景希恬,自然是因为不想要多一个人为她担心。可王思远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给她添堵来着。
南青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有大碍,然后就拉着景希恬上了楼。
其实她身上有药,不过只是一些应急用的药物。真正需要每日服用的已经被景长安重新送到了王思远那里,说是觉得南青不是个会按时吃药的主,希望王思远在他出差的几天里帮忙盯着。
南青进入了自己的卧室,疲惫地往大沙发上坐了下去。
景希恬好奇地问:“青青,你看上去怎么那么累?我说,你该不会是腕上和我哥太激烈了吧?”
“去去去,乱说话。”南青略微红了脸:景长安的确是能折腾,尤其是知道即将与她分别,这几天南青的确是没少受折腾。
但是这话怎么能和景希恬说呢。自己的闺蜜清纯可爱的外表之下可是个实打实的小污女,而南青在这方面却是个薄脸皮。
于是她蹩脚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从刚才开始就拿着手机按个不停,和谁发短信呢?以前也不见你那么沉迷电子设备。”
景希恬嘿嘿一笑,脸上竟然露出一些腼腆的表情来:“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和一个朋友。”
情窦初开般羞涩的表情让南青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什么朋友?情缘?”
她知道景希恬玩网游,但因为自身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自然也就不会关心过多。不过自己的好闺蜜如果真的在游戏里找了个好男友……
这年头找情缘成真的例子不多,千里送的例子倒是不少。虽然南青知道景希恬是个聪明清醒的女孩子,可难保不会有人故意坑害她啊。
对待景希恬,南青总是将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妹妹,最好一辈子不让她看到社会险恶,这一点倒是和景长安对待她的态度极其相似。
景希恬却哈哈笑了起来:“什么情缘啊,青青你别太小看我,何况那个游戏我前几个月就不玩了,更新之后平衡性越来越差,不好玩。这个其实是一个交流论坛上认识的前辈啦。”
听到交流论坛四个字,南青顿时心里一跳:“什么样的交流论坛?”
景希恬一愣,为她的如临大敌而不解,回答的时候也有些不安:“就是……普通的学术交流论坛啊。我们学校和一所国外的院校要联手举办一场患者关怀研讨会,我打算参加,所以最近在到处取经呢。”
景希恬的话说得天衣无缝,她所在的护理学校也的确和国外的机构有着频繁的合作。但大概是E夫人论坛让南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始终觉得有些忐忑,不由说:“患者关怀和心理治疗大同小异,你有不懂的问我不就可以了?何必找陌生人——谁知道他们说得靠谱不靠谱,对吧?”
景希恬认真地摇了摇头,忽然有些生气了的样子:“青青你别这样啊,说得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专业人士似的,你以前不是那么自大的人哎!”
南青没想到闺蜜会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己呛声,不由得吓了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怎么就生气了?”
景希恬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笑笑:“不是不是,怎么会对你生气呢——就是你和我哥都有事情要忙,我不能什么事都找你帮忙嘛。再说,我哦也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你们不要一个个都管的我那么紧好不好?何况,人家是学医院政策的,护理和心理学双学位,专门研究的方向就是患者关怀系统。隔行如隔山,说不定在这一块儿他比你还要专业哦。”
为了避免南青产生误会,所以景希恬的语气里带着玩笑话的味道。可南青到底是专攻心理学的,哪里会听不出挚友言语中的不满和反抗?
景希恬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巧,现在看来大概是叛逆期终于姗姗来迟了。
有一瞬间南青简直想要偷偷去查一查景希恬咨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景希恬并不理解因为和她、和景长安之间的联系已经自动将她自己也置于一个危险的处境之中了。有些人如果没办法对南青和景长安下手,那么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伤害他们身边的人。
可南青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在她看来,景希恬代表了所有她求而不得的美好万物:单纯、自由、无忧无虑,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生活,而世家的争斗也好过往的纠缠也好都与她无关。
所以,南青带着自我安慰的心情希望景希恬能够一直这么单纯愉快下去,因此她身边的这些纠葛南青什么都不愿意给她看。
景希恬不笨,一定已经对四周的危机有所察觉。可有所察觉和真正被卷进去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瞬间,南青带着满心怜惜飞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化作一个微笑:“我又没说什么,你反应那么激烈干嘛,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嗯?”
南青说着扑上前去挠向景希恬的腋下。景希恬最怕痒,当下大笑着与南青滚成一团,口中不断求饶:“没看上、真没看上!哎哟哟青青,住手啊你这个凶残的女银!我要断气了!”
两人哈哈笑着闹了一会儿,出了汗就一左一右躺倒在沙发上,轻松愉快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个时候的南青虽然无家可归,日子却比如今要简单得多。南青不止一次怀念与景希恬打闹的单纯日子,但她也知道自己此刻还不能够放松下来。
她所有的努力辛苦,不正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真正过上幸福平安的生活么?所以现在,她也只能继续小小地忽略景希恬对陪伴者的诉求了。
就在这时,王思远正好敲门进来送药,看到室内的两个小女人衣衫不/整横七竖八的样子,竟然短暂地红了脸。
“两个世家的大小姐,怎么都这副样子。”他嘀咕着放下手中的药,然后忽然问到,“对了,小恬,你们学校的那个研讨会,你参不参加?去的话到时候和我一块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