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不主动开口,景长安却有些熬不住了。
他扭过头去想要和南青说话,却被身后的小女人按住了头顶心:“被动啊,帮你擦头发呢!怎么和小孩子似的,到处甩水。”
南青的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责备,但在景长安听来却不让他感到恼火,反而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又觉得南青可爱极了。
毕竟南青比他小了七岁,此刻用这种教训人的语气对他说话,听上去可有趣了。
景长安轻笑了一声,重新将头转了回去。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是落了下乘。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淋浴到一半听到南青关门离开的声音的时候,他忽然间觉得心里一空,前所未有的慌张干让他完全没办法理智地思考,匆匆洗完头发之后就冲了出去,果然没有看到南青的影子。
他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南青回来。
其实南青前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花了也不过半小时左右而已,根本算不上有多长,但对当时景长安来说却真真是度日如年。他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念头:比如说,南青是不是生气昨天晚上他疯狂的占有,所以不想要再和他有瓜葛了?又比如,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的表现不够好,没有满足南青?
再接下来,他脑袋里冒出的念头就更加荒诞不羁了。
有一刹那,景长安甚至以为南青这么急匆匆地离开是因为和别人有约,所以不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当南青穿着那一身性。感的睡裙回到卧室里的时候,景长安的理智根本没有回笼,就已经先开口说话了。
也因此有了先前那一段让南青在心里将他定义为偏执症控制狂的对话。
所以,景长安之所以想要让南青开口问自己几个问题,实际上正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精神好像真的是有点问题。
毕竟景长安一直都是一个很理智冷漠的人,就算在南青身上一头栽了进去热恋得如同十五岁的青春期少年,也不至于因为南青走开了十几二十分钟的就开始抓狂。
可惜南青打定了主意要公私分明,而景长安又没法主动说出“我需要你对我简单做一下咨询”这种掉面子的话,所以这个问题就被景长安自己给压到了心里去。
身后,南青则像是在做什么隐藏任务一样,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好头发然后吹到半干的状态。吹风机的热风落在头皮上,配合南青穿梭在他发丝之中的细长手指,让景长安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身体里的火焰开始复苏。景长安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了某些蠢蠢欲动的地方。
他真是被南青克得死死的。平心而论,南青的长相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姬的级别,自身的气质也主要走的是知性温婉的路线。可偏偏对景长安来说,南青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强有力的烈性chun药,举手投足之间分分钟能够让他从高智商的景家继承人变成只靠半截身体思考的原始动物。
南青倒是没有察觉景长安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将吹风机放到一边,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么。你的发质那么好,要好好保养才行。”
“我一个大男人,注意那些事情干什么?”景长安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一把捏住了南青刚刚抽离他头发的一只小手。
男人灼热的手掌烧得南青心中一跳,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不过,景长安只是轻轻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然后就立刻放开了那让他心神荡漾的柔荑。
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南青的衣服上:深紫红色原本就是一个带有强烈亲密感的颜色,尤其配上南青白皙的肌肤,产生的颜色对比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睛。南青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光滑的睡裙几乎完全贴在她的身上,而她刚刚洗完澡,睡裙下面什么都没有穿。
景长安干咳一声,说:“你还是把衣服换掉吧。那边的抽屉里有我没穿过的衣服,你看一下,有没有哪一件可以套一套。”
南青听景长安第二次提起衣服的问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景长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南青是有些误会了,于是干咳一声,朝她的胸前指了指。
南青低下头去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地跳了起来。景长安自觉地将头扭开,听着后面翻箱倒柜的声音,忍不住悄悄露出了笑容:他当然可以继续占南青的便宜,将她无意间露出来的朦胧风光一览无余看个痛快。但是,两相比较,景长安却更喜欢看南青这狼狈窘迫的模样——他的小女人可不需要用肉体来增加自己的魅力。就算南青裹成一个粽子,他也照样会觉得她充满吸引力的。
很快,南青就换好了衣服。
景长安转过头去,看到身后的小女人两手用力向下拉着衬衣的衣摆,终于笑出声来:“怎么?南医生害羞了?”
“这种时候,不要叫我南医生好么?”南青低头捂着衬衫下摆,一步步挪回了沙发上,但这次的坐姿却是规规矩矩的,两条腿并拢收好,优雅得像是在参加酒会的伯爵夫人。
注意到景长安的视线,南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谁让景长安看上去高高瘦瘦的一个人,实际衣服的尺寸却比她大了那么多呢?南青根本穿不了他的长裤,抽屉里也没有运动裤或者短袖之类休闲的服装,所以,最后南青就只能拿了一件最宽大的衬衣将自己给裹起来了。
但饶是如此,衬衣的下摆也只能勉强遮住她的双腿,这个情况下她怎么敢乱动啊?
南青恼火地瞪着景长安,心想:要不是她不知道药品瘾症发作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她才不会留在这里让景长安欺负呢!
倒是景长安,一眼就看出来南青此刻是真的已经到了炸毛的边缘,所以很自觉地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他却怎么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睛。
南青裹在属于他的衬衫里,这幅景象给景长安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南青看上去本来就很娇小,此刻穿着自己的衬衫,更像是小小一只洋娃娃一般让人恨不得将她拢在手心里。
“你以后都住在这里,不要走算了。”景长安忽然鬼使神差地说,“我也搬到这里来住,怎么样?”
南青一愣,心里头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景长安话说出口之后,就知道南青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真的那么任性自私地就做出这种事情来。别的不说,现在他名义上还和祁涵雅有婚约,这样一来,等于说是因为景长安的关系让南青受了委屈、见不得人。
如果他真的搬过来,那么南青就等于坐实了情/人的这个位置——那样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虽然两人之间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但景长安唯独还没有对南青正式告白并且请她与自己建立一段亲密关系。
说到底,是景长安至今都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对南青说出那样的话。
他要先把这个可笑的婚约给解除,然后将景家内部不安分的声音全部压制下去,最后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将南青拉到自己的身边,走到哪儿都大声宣布这个是自己的女人。
在这一瞬间,景长安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
这短暂的情绪波动并没有逃过南青的观察。杀气一闪即逝,留下的寒芒却挥之不去,看得南青整个人一激灵。
“我的意思是……”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张口解释。
不过,景长安却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说说而已,南医生紧张什么?”
“——都说了不要在这种环境下叫我南医生啊!”
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南青在某些方面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不过被景长安这么一打岔,南青本来要解释的话语却说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景长安到底怎么解读了自己那一句“还不是时候”。她的意思其实只不过是觉得两人就算要同居也应该等到景长安的过敏症痊愈——也就是南青完成来自景希恬的委托为止。
南青当然知道,景希恬才不会介意她想要更进一步:相反,这姑娘恨不得他们两个现在就直接领证办酒席呢。
但是南青却过不去这道坎。既然景长安现在还是她的患者,那么她就需要从专业的角度对他负责。可景长安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现在就住到一起,南青觉得自己以后大概真的什么正事都办不了了,更别提好好替景长安治病了。
景长安的这个女性过敏症是历史遗留性问题,如果要治好说不定到时候需要下猛药。
可南青担心自己与他的关系进展得太快,到最后自己心慈手软,与治病这个目的背道而驰。
但说到底,其实南青心里已经答应了同居这个提议了。
可惜景长安并不知道她是还这么想的。他现在都后悔自己没事抽风说什么同居的事情了。
景长安看着裹在衬衣里的小女人,忽然说道:“既然不让我叫你南医生,那我就叫你青青了。”
“别。”没想到,南青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不要……管我叫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