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拆开,该放的衣服放进衣橱里、该摆的装饰品和相片都摆上,然后,便只是坐在床上发呆了。
南老爷、那个自己必须叫做父亲的人是不想要她回来的。她拖着行李箱径直上楼的时候,他竟然直接把保安叫了出来。
还真是景长安前脚一走,南老爷后脚就翻脸。显然,南青有些高估了景家、或者说是景长安对南老爷的影响力。南老爷毕竟是三大世家的老一辈,就算知道景长安未来一定会成为景家的掌权人,却也不会在现在过多地被一个小辈制约住。
不过,他这种变本加厉较劲儿的行为在南青看来可真是很蠢。
景家有一个景长安可以继承大业、祁家也有一个女子当自强的雅小姐。那么南家呢?南老爷怎么没发现主家一个两个都是脓包,这样下去,下一任南家家主指不定得从分家里头挑人呢?
简直蠢到家了。
不过这和她南青没有关系。
南青烦躁地磨了磨牙,张开双臂躺倒在了床上。
这里就是她以前在南家的卧室。但让南青感到惊讶的是,卧室里的东西竟然完全没有动过,还是五年前的那个样子,就连她喜欢的水晶摆件也都还在老地方。
南青还以为自己离开家之后,这些东西都会被南老爷当垃圾扔出去呢。
可事实却是她的卧室很明显有人在定期打扫,随时随地保持着可以让人入住的状态。
让谁入住呢?
南老爷心底里,总不至于是盼着有一天她会回到南家、住进这同一间卧室里吧?
南青撇了撇嘴,因为自己的荒唐念头而笑出了声。
出于谨慎,南青在房间里仔细地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监控监听设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不是回家,是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才对。
南芸和南霄好像都不在家。这个时间点,南芸应该是在公司,而南霄估计昨天晚上浪得太欢,现在还没有爬起来。
既然如此,她就先去看看奶奶吧。
南青回南家来最关键的就是想要近距离照顾好奶奶。南家的人太恶毒了,完全没有把老夫人放在心头,反而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南老爷,似乎完全忘了南老太太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这种猪狗不如的家伙,真是死了算了。
南青冷哼一声,换了一身居家服,然后踩着拖鞋往楼下走去。
拖鞋和居家服都是景长安让人准备行李的时候帮她买的。南青穿上身之后才注意到,这衣服鞋袜的风格都软萌得有点过了头。
她身上的睡衣是白色的,上面有蓝色的波点和卡通水母的图样。
而她的拖鞋则是毛茸茸的兔子头拖鞋。
南青低下头去,只觉得自己瞬间小了十五岁。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却响了一下,原来是景长安发来微信消息,提醒她换上舒服的衣物,休息好了才能够自在地对付南家的人。
南青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直接拍了一张自拍发回去。
反正,景长安下一句话肯定就是要问她要照片了。
果然,南青返图的时候,景长安才刚刚在发信栏里打上了“合不合身”四个字,逗号后面就准备打“让我看看”四个字呢。
最关键的是,景长安此时此刻还是用的语音打字,那温柔的声音听得旁边的王思远满地鸡皮疙瘩。
他还以为景长安要和他谈什么正事,结果,这位大少爷把他这个飞了十几小时的人弄起来,就是为了给他塞狗粮?
这一刻,王思远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
而景长安完全没有注意好友的悲剧心情——当然,按照他此刻的状态,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去费心思做些什么。
因为,景长安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南青的自拍吸引过去了。
她发了两张照片过来,一张是穿着睡衣的半身照、另一张则是脚上的拖鞋。
半身照那一张,南青故意用手拢起了头发做出马尾辫的样子,配上可爱清新的睡衣,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刚报到完的女大学生。
睡衣的领口是圆领扣扣子的款式。但是南青大概是嫌领口太紧,所以最上面的扣子是松开的,因为她抬手拢头发的动作,刚好可以让景长安看到领口内隐约露出的锁骨。
南青睡衣下面显然什么都没有穿,柔软的衣料隐约勾勒出诱人的曲线来。
就连拖鞋的照片里露出的苍白脚踝,看上去也是如此诱人,让景长安恨不得把手伸到照片里去好好捏上一把。
王思远抽出一张餐巾纸递过来,不忍直视:“喂,变/态,你擦一下吧,流鼻血了都不知道,至于那么集中么?”
景长安一愣,这才抢过纸巾来抹干净了鼻子。可是他这么一抹,反而将鼻血擦得到处都是。王思远捂着眼睛,远远地只给他看卫生间所在的位置。
一番闹剧之后,景长安总算整顿好了自己,重新在王思远面前坐了下来。
王思远取出一张移动盘,放在两人之间的咖啡桌上:“你要我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不过容我提醒你一下——我是医生,不是侦探、更不是机器猫——景长安,你凌/虐下属你知不知道?”
“不要乱用词,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兴趣。”景长安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一边将移动盘收了起来。
王思远见他收下东西,不由得调侃:“本来我还以为你是转了性想要玩女人,所以才和那个南青走得那么近。可是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挺认真啊。”
“本来就是认真的。”景长安眯了眯眼,因为王思远的遣词用句略感不快,“谈起南青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放尊重一些。”
“呵呵,若是以外人的身份,我自然能够放尊重。”王思远冷笑一声,说,“但作为一名医学从业者,我对她可真是尊敬不起来。”
景长安说:“既然如此,你就把她当外人、不要当同行。”
这句话充分地表现出来景长安对南青究竟护短到了什么程度,才连这种蛮不讲理的要求都能够提出来。
王思远的脸色略微沉了一下:“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不理智的样子。”
景长安勾起嘴角,臭不要脸地说:“爱情本来就毫无理智可言。”
王思远一听,差点把喝进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你这是承认自己爱上她了?”
“看到她就想要目垂她,应该是爱吧?”景长安微笑着,露出一脸温暖的微笑来,“不是有人说过么?爱情最好的样子,就是成为了彼此的性/幻想。”
王思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爱情观都是哪里学来的?”
景长安轻笑了一声,很是傲娇地说:“你管我?”
王思远无语,忍不住讥讽道:“不够,你那么爱她,怎么还让我去查她过去的那些糟烂事儿?不是我说,南青在德国那五年可真是……啧啧。”
景长安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渐渐严厉起来:“我爱她,怎么就不能调查她?何况我调查了她,却不代表我一定要立刻去看这里头的资料。我之所以让你查她在德国的经历,是因为有人盯上她了。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只有从南青身上下手,才好随机应变保护她。”
王思远一愣,看着一反常态、对一个女人无比认真上心的好友问:“调查她是为了保护她?你还不如直接问她过去发生了什么呢。”
“她不会说。”景长安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对南青了如指掌的态度令人侧目。
听他这熟稔的语调,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他和南青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呢。
王思远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叹息:“老朋友,你玩了。一世英名偏偏在现在陷了进去。”
景长安却很洒脱地笑了起来:“大概是我这辈子注定了要栽在这个女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