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近点。”然而,他的屁股刚刚坐下,夜景琛的冷喝声再次响了起来,害得他身子一抖,想起不起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可是夜大总裁的威压在那里摆着,他只能屁颠屁颠地走到了里间,走到房间正中的一张沙发里坐了下来,想到不能正对着夜太太,只好侧着脸,一眼也不敢往她的方向瞟。
但越是不看越是好奇,夜大总裁跟他的未婚妻不是相识不久,怎么会专宠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夜景琛的视线一直紧紧锁着顾以沫那张脸,一边拿一块真丝的手帕不断为她擦拭着额头沁出的薄汗。
静谥雅致的房间里此刻只有一片吓人的死寂,医生紧绷着身子大气不敢喘,只盼着这位未来夜太太能快点醒来,夜总裁能开恩放了他。
但是,他越怕顾以沫越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夜景琛的眉心更是紧紧拧起,身上冰冽的气息变得就像地狱一般阴暗慑人。
房间里的气温越来越低,医生也越来越怕,眼角时时望着夜景琛,就怕他突然出手对自己不利。
医生的心都快揪起来了,绷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然而,夜景琛的电话铃声倏然响了起来,吓得医生一个激灵,瘫倒进了沙发里。
夜景琛却没看他一眼,深凝的视线只是看着顾以沫,带着担忧凝着眉,紧抿唇线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景琛,你怎么还没过来,钟小姐等着你呢,你可要快点过来。”夜夫人催促的声音在死寂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清晰而刺耳。
“我在忙。”夜景琛的嗓音低沉而沙哑,说完这几个字就要挂断电话,可是夜夫人的声音却在他挂断之前就传了出来。
“我可是早就打电话问过吴助理了,你根本没去公司,老实说,你是不是被那个狐狸精缠住了?我就说不看好她吧,你就是不信,被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缠得连救命恩人都不顾了。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要脸的小贱人,看到有钱的男人就巴着不放……”
听到夜景琛一直没有动静,夜夫人才感觉到不对劲,终于疑惑地住了口。
但是没想到,却听到夜景琛极力压抑怒气的声音。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一句关于她的坏话。”
夜景琛眉头的青筋已经暴了起来,对方若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但那人偏偏就是他的母亲。
他的眉心拧得更狠,看着顾以沫苍白的虚弱的脸,他再次将她抱起来,紧紧拥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儿虚弱娇软得让他心疼,狠狠地疼。
如果可以替换,他宁愿代她去受这种疼痛,哪怕多上千百倍。
“顾以沫,你要给我醒过来。马上醒过来。我再也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怎么样?只要你醒来,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给你怎么样?”
夜景琛低沉喑哑的嗓音断断絮絮地响在房间里,似乎带着毁天灭的伤痛,又似乎带着铺天盖的担忧和悔恨。
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无助无力的夜景琛。
看着就让人心疼。
瘫倒在沙发里的医生过了很久才勉强坐稳了身子,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夜景琛似乎在叫一个顾以沫的名字。
他微微地好奇,夜总的未婚妻不是姓谢吗,怎么夜总地在叫顾什么呢?
难道是他心痛太甚叫错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原委,就听到夜景琛伤痛至极的话。
他跟夜景琛相识的时间也短了,在他眼里夜总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地位尊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可是如今的夜景琛,竟然会让人心疼,就像一头受伤的猛兽,躲在角落里,凄凉地独自舔舐着伤口。
这个凄凉无助的男人,真的是夜景琛吗?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在暮色四合的时候,顾以沫终于醒了。
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她听到了他无数声的乞求和呼唤,她终于缓缓掀开了有些涩然的眼帘,她恍惚中看到一个人影,眼角似乎挂着一抹冰凉的液体。
她微微动了动苍白的唇瓣,喃喃低哑地叫出一个名字:“夜、景、琛……”
随着这一个名字出口,她眼中似乎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眷恋和深深的爱意。
然而,这道眼光却在片刻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缠绕和复杂,随即这抹复杂也消失,只余一抹浓重的恨意。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看到顾以沫终于醒来,夜景琛竟然有些失态地握住了她的手在。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医生,快来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夜景琛双手紧紧握着顾以沫的手,似乎是喜极而泣,又像是期盼了很久的事终于完成,有些心力交悴的虚脱。
面对他这样反常的表现,顾以沫却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闭起了双眸。
她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的脸。
“太太已经没事了,只要稍微调养一下身体就完全没事了。”医生又目不斜视地给顾以沫检查了一遍,最后终于如蒙大赦地说道。
“她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吗?”夜景琛凝在顾以沫脸上的视线终于转向医生,不确定地问道。
要知道,一向杀伐果断的夜景琛,即便在面对商场大风大浪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小心翼翼过。
“这个……”医生为难地皱起了眉头,这位夜太太的病来得本就蹊跷,会不会再犯,他可不敢打那个包票啊。
“谢谢你,我没事了。”谁知,一直闭着双眼的顾以沫却蓦然张开眸子看向他,微笑开了口。
“……”医生立刻一震,张大眼看向这位被他照顾了整整一天的病人。
似乎这时候,他才来得及看她第一眼。
“你出去吧。”夜景琛果然开了口,直接把医生赶了出去。
“你终于好了。”夜景琛怀里紧紧抱着顾以沫,后怕地紧紧贴着她,似乎要把她嵌进身体里才安心。
可是,面对他深情如水,温柔入骨的宠溺,顾以沫双眼里却平静得像一汪寒潭。
不管他再怎么伪装,野兽就是野兽。
“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他们去做。”夜景琛对顾以沫的不理不睬全不在意,只当她是刚刚醒来痛得脱了力。
“你醒来之前,我让他们在厨房给你炖了银耳粥,要不要吃一些?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夜景琛唇角慢慢挑开一抹弧度,宠溺的眼光几乎能化出水来。
他等了片刻还是没看到顾以沫表态,于是扬声说了一句,候在外面没有走的帮佣很快就盛好粥端了进来。
“这粥里面还是依照你的口味,只放了一勺糖,你尝尝对不对。”夜景琛让顾以沫斜倚在枕头上,他坐在她身旁,亲自拿着勺子喂着顾以沫。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顾以沫尝了一口他送来的粥,轻轻扯开唇角,终于回答了他。
“嗯,你喜欢的,我都记得。”夜景琛似乎受到了鼓励一样,面色都跟着愉快起来。
他勾起唇角又盛了一勺,吹得不冷不热了,再次送到顾以沫唇边。
然而,顾以沫还没有吃,他的手臂就僵了一下。
脸色更是片刻间僵滞了一下。
“不,以后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你喜欢的什么何东西,我都会记下来。”他保证地扯了扯嘴角,用温和却镇定的语气对她说道。
“好。谢谢夜总。”顾以沫也不反驳,微笑地说道。
她的乖巧终于让夜景琛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一口一口喂着她,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难得地透着静谥而温馨。
“景琛,你到底来不来?人家钟小姐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呢。”竟然又是夜夫人的电话。
此时夜景琛刚刚喂顾以沫吃下东西,正准备让她休息呢,夜夫人的电话竟然又响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关心了,一整天都在陪着她?”夜景琛不悦地皱着眉心,即便是阴沉的嗓音也能明确地显示出他心情不好。
“钟小姐可是你的救命恩,我能不关心人家吗?你总不能让人说我们夜家没有良心,狼心狗肺吧?放着重伤的救命恩人在医院不管,一天到晚跟一个女人鬼混,传出去真是把我们夜家的脸都丢尽了。”此刻的房间里很静,夜夫人的话轻而易举地传入了顾以沫耳中。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眼中冷芒一闪,立刻扬声对夜景琛说道:“阿姨说得对,我们是应该好好去谢谢钟小姐。我们,现在就去。”
顾以沫的声音特地放得很大,相信透过电话,夜夫人一定能听得清楚。
果然,片必之后,夜景琛就皱眉对电话那端的夜夫人说道:“不行,她还病着,我们改天再去看钟小姐。她是思思的嫂子,相信她一定会心疼思思的。”
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同样侧眸看向了她,并且担心地对她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被他伤害得太多,顾以沫简直都要相信他是真的在心疼她了。
可是,一个野兽会心疼他嘴边的猎物?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