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靖华暗暗抹一把眼角的湿润，跟顾以沫有着七分相似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将茶具摆放在会客厅正听的桌面上，变换着身法将手中的茶具制造出无数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
他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女儿对茶道本没有兴趣，完全都是因为让他高兴才学的。可是他却从来不肯多看他一眼，哪怕一个好脸色也肯给他。
直到……
“云落，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才知道女儿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爸爸没有错。”顾以沫斟好最后一杯茶水抬眸看向他，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有抹会心的笑这从，“我知道，爸爸是太想妈妈了。”
爸爸爱妈妈，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儿，她怎么会怪他？
父女两人隔空相对，一股无声的默契似乎在肯间形成了。
“卡斯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父女两人平心静气之后再次坐到原来的位置上，中间隔着一只小桌，却再也隔不开他们的距离。
“我们现在两方胶着博弈，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顾以沫朝皇甫靖华狡黠一笑，黑白分明的子里有一片光华闪过。
皇甫靖烨宠溺地摇头微笑，不管女儿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到底。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两方势力忽近忽远，忽冷忽热，昨天还争得面红耳赤，今天就一起泉游历某个著名景点，让许多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两名当事人却乐在其中。
纳兰家族中，纳兰慧听到冬姨的回报瞬间从妆台边的凳子里站了起来，一双清明智慧的眼眸中似乎有无数浪滔在翻涌着。
“他出来，他终于出来了。而且他还去了华国……”这个突然得到的消息让纳兰慧既悲又喜，而冬姨站在旁边看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知么安慰。
“妈咪！你在哪儿呀？”一道娇滴滴的嗓就在这时突然传了进来，纳兰慧闻声立刻拿纸巾抹掉了腮边的泪，坐回妆台边等着某人进来、
“妈咪，昨天你帮我买的那件衣服尺寸太小了，人家根本不能穿。”一走到纳兰慧身边，顾肖肖就抱着她撒娇。
这一招是外公让她必须学的，她本来就精通此道，原本因为跟纳兰慧生疏不敢用，现在用了这招，反倒跟她越来越亲近了。
“有吗？”纳兰慧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我明明是按照你的尺寸订做的，怎么会小呢？是不是你贪吃又长胖了一点？”
纳兰慧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嘴角挂上一抹温暖的弧度。
自从上次受伤，女儿对她就越来越亲近了，这让她慢慢感觉到了一些做母亲的滋味。
只要女儿不再排斥她，就算把她的全部都给她又怎么样？
“哼，人家哪有胖？我看你分明就是把我尺寸记成了那个贱人尺寸，那么瘦的衣服，只有那个女人才穿得上！”顾肖肖恨恨地躲开纳兰慧的手，不满地背对着她。
而纳兰慧自然明白她嘴里说的贱人是谁。
“肖肖，妈妈说了多少次，你是纳兰家大小姐，不许说脏话，你怎么就不能记住？”纳兰慧无奈地看着女儿似乎真的是越变越宽的背影，语气里七分伤感三分无奈。
“什么不许说脏说？我看你就是护着那个小贱人，你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你想让那个女人变成你的女儿对不对？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她不是你的女儿，我纳兰肖肖才是！”
顾肖肖转过身朝纳兰慧就是一通疾吼，而纳兰慧的脸色变了几次之后，终是忍下怒气没有发作。
她跟女儿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点亲近感她不想这样就破坏掉。
“肖肖，你真的误会妈妈了。妈妈怎么会不知道你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血浓于谁，这是什么力量都割舍不掉的。”她试着伸出手臂去拥抱女儿，但是顾肖肖望着她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
“哼。鬼才相信你的鬼话！”她愤愤别开头去，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纳兰慧。
“肖肖，你跟妈妈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到时候妈妈一定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纳兰慧用尽所有理智和意志力才让自己保持住这份冷静。她相信只要找到他，有他和自己一起教养女儿，肖肖一定能变好。
“你说找谁？”顾肖肖闻言双眼都睁大了，也顾不得跟谁吃醋了，“找哪个爸爸？”
闻言连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冬姨都气笑了，纳兰慧更是哭笑不得：“当然是你亲生的爸爸。”
真是个傻孩子。
她无奈地笑笑，竭力把刚才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
“你说谎，外公说我亲生父亲早就死了，哪来的亲生父亲？！”顾肖肖身子有些摇晃，一双瞪大的眼恨恨地瞪着纳兰慧，就跟望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似的。
“……”纳兰慧十分无语，早就知道父亲会这样说他，但是没想到当着孩子的面了会那样说。
“不对，外公说得只是气话。你的亲生父亲还活得好好的，他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和我们在一起。”纳兰慧极力想让女儿接受事实，可是没想到换来的是女儿更加的嫌恶。
“既然不能跟我们在一起还算什么亲生父亲？你找他干什么？自己倒贴上去不是贱吗？”
她冷哼着往纳兰慧身后的妆安上一坐，双手环在心口，眼神中充斥着鄙夷。
“你……”纳兰慧简直要出离愤怒了，谁都可以否定她，她的女儿怎么可以？
而且她决定要找他，一大半的原因也是因她……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母亲，你可知道这么做都是因为你……”纳兰慧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是冬姨却看不下去了，苍老的嗓音带着怒气响起，却被顾肖肖一个更加嫌弃的声音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我跟我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别仗着跟我妈的时间长就可以倚老卖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伴着两行热泪同时出现，打断了顾肖肖喋喋不休的辱骂。
纳兰慧失望甚至绝望地摇着头，两行热泪早就模糊了双眼。
“你是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她凄绝地望着自己在前的女孩，不断地摇着头，极力地想要否定着什么，可是事实如此，她又能改变些什么？
“你，现在就向你冬姨道歉！”歉然地看了一眼默默垂眸的冬姨，她咬着牙说道。
可是在顾肖肖这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捂着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眼底的怒火简直要把整个屋子和屋子里的人一把火烧透。
“你又打我！你又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恶狠狠地地瞪纳兰慧，又瞪了冬姨一眼，不敢打纳兰慧，抡起拳头就朝冬姨的方向跑去。
不过冬姨是谁，即便是近身格斗几个年轻小伙子也不是她的对手，何况一个顾肖肖？
她刚刚朝冬姨脸上挥起拳头，冬姨就已经做好姿势扣上她的手腕。
然而有一只手比冬姨的反应还要快，顾肖肖还没有打到冬姨的脸，手腕处就忽然一疼，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不敢置信瞥了她一眼，随即就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好不容易找到的亲妈，哪一次都向着外人？我不要活了，我真的不要活了……”
纳兰慧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绝望地闭上眸子，甩开她的手腕就朝房间外面走去。
“对不起。”当然，她这话是代顾肖肖说给冬姨听的。
冬姨微眯的眸子瞪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顾肖肖，也朝外面走去。
女儿的哭声越来越远，纳兰慧才无力地倚靠在回廊中的一扇窗边，目光却不知道在望什么。
“小姐。”冬姨的声音响在她的耳后，带着关心和安慰，这些却是女儿完全感受不到的。
“冬儿，你说我为什么要想着去找他？我是真的犯贱吗？”想起女儿的话她的心里就痛得比针扎还要难受。
“不是……小姐和他……小小姐不懂。”冬姨苍老的声音似也带着无奈。
她也一直很奇怪，小姐和那位这样两个处处拔尖的人，为什么会生出小小姐那样人品的的女儿？
只是命运弄人，小小姐品行大概很难改正了。
“肖肖她……”提到女儿，纳兰慧脸上的落寞之色越发的沉重。
“我是不是没有脸去见他了？我没有把女儿照顾好。”她的双眸望着远方，似乎在遥望着城堡的方向。
“如果小小姐见到她，说不定会变好呢？孩子缺少父亲的管教才会变得像小小一样吧？”冬姨试探着说道，其实她也只是瞎猜，她没有过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但是，能让小姐去找她，肯定是一件好事。
小姐的心死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活过来了。
但是，这时候的冬姨完全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纳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