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是皇甫小姐生的?”跟顾以沫和季家主夫妇的心境完全不同,周围宾客们的好奇心却是被他们挑了起来,虽然不便直说,可是纷纷用眼神交换着信息。
“只可惜,我们明钧太福薄……”季家主淡淡地叹息了一声,却不知他是在说是因为不能和皇甫云落结婚,反倒和别人生了孩子而福薄,还是因为早早死了而福薄。
“她能回来,已是万幸。”顾以沫看向季夫人怀里的夜如朵,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又似乎没懂。
季家主夫妇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夜如朵,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互看了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顾以沫却率先开口道:“明钧的女儿回来是一件喜事,我也有一件喜事想借着季伯伯办的晚宴对外宣布。”
季家主夫妇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蜞名其妙的神色。
与此同时,顾以沫将会场所有人的好奇心齐齐地吊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其中包括一双曾经神采飞扬的眉眼,此时却只有如水的沉静。
季翰扬就站在宴会场最边缘的地方,静静地望着那灯光下地一抹纤细的人影,像是时光停滞了一样。
“云落,你说的喜事是什么?”季夫人抱着夜如朵,瘦弱的脸上带着一抹轻柔的慈爱。
眼前的女孩是险些成了她儿媳妇的存在,是她和丈夫双双看上的人,只可惜造化弄人,儿子和却并没有缘份。
“我要征婚。”顾以沫轻轻勾了勾唇角,用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
可是,她的话语越是平淡,所有人的反应就越大,不要说在场的宾客,即便是季家主和季夫人也现出一脸惊诧的表情。
皇甫家这一代家主只有皇甫云落这一个女儿,若是不出意外,她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家主。
或者,由她的丈夫接任下一任家主。
这么一来,谁能娶到她,意味着将一个顶级的世家娶回家。
季家主脑海中快速闪过皇甫云落婚事的重要性,同时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那次的意外,这个让所有人都眼红的位子将会是他们家明钧的……
可是如今,他们季家长房也只有坐着看热闹的份儿了。
“云落,季伯伯支持你。”季家主和善地望着顾以沫,深遂的眼底一片真诚。
至于云落和明钧曾经口头订婚的事,就当它是一句戏言吧。
此言一出,宴会厅里众人的震惊加上不敢置信,变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狂喜。
皇甫家主的独生女儿征婚,对象当然会是他们这样的名流贵族,今天到场的人多数都比不上皇甫家和季家的家势,但也仅仅次于他们,相较于社会上其他富豪权贵,他们已经高过那些人许多。
宴会场中很多人和身边的人低声议论起来。
只有会场最外围的季翰扬,就像不知道顾以沫那几句话背后的意思一样,沉静的眼神慢慢垂了下来,随手从身后的长桌上拿了一杯鸡尾酒握大指间,绚丽的液体在透明的杯中晃动着,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忽然,酒杯重重地晃了一下,杯中的鸡尾酒毫无征兆地洒了出来。
季翰扬垂着的眸子微微一动,身子微微地僵硬了一瞬,接着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端起洒掉一拦的酒杯送到了唇边。
“怎么,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想去试试?”站在他身边的人声音低沉而儒雅,一听就让人觉得舒服而亲近。
声落,季翰扬却没有半点回应,喝掉第一杯酒,又从桌上换了一杯新的,举起杯子,默默送到了唇边。
“季翰扬,你是季家的七少爷。”季家二爷季如宾的脸上挂着一如继往温文尔雅的笑意,可是那压低了的话语却分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其中警告的冷冽能叫人寒毛直竖。
“季家还有二三四五六少爷。”季翰扬薄厚适中的唇瓣轻抿了几口鸡尾酒,漫不经心的嗓音就像季如宾真的在和颜悦色跟他谈心一样。
“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你如果不想她死,就娶了她。”仍然是温文尔雅的表情,可是出口的话却像是杀人恶魔一样地冷血。
“你以为如今的皇甫云落还是那个能任人摆布的无知少女吗?”面对他的威胁,季翰扬扬唇笑了起来,眉眼飞扬着,好像又变回了那个让顾以沫熟悉的男子。
但是,他转眸看向季如宾的眼神却透着坚毅的力量,让人完全不能无视他的存在和他的警告。
“皇甫云落有的是软肋,就连你也是她的软肋。只要有软肋,我就能拿住她!”季如宾对于儿子的忤逆好像已经司空见惯,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表情。只是他那一双眼却透露了他的阴冷和杀机。
这样的冷芒虽然一闪而逝,却没有逃过季翰扬的双眼。
“你敢动她一根寒行,我就能让季家再也没有二房!”他一双沉幽的眸子望着季如宾,表情很淡,但是出口的话却像是直接戳中了季如宾的心窝,让他维持了半辈子的伪装险些破了功。
“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要为那个女人毁了我和你爷爷毕生的心血,那个女人……”季如宾面上虽然仍旧平易近人,但是眼神中越来越多的阴鸷和寒意却是越发的明显。
若不是那个女人现在公开证婚,而季翰扬还有机会,他说不定一气之下会把这个不孝子直接丢到非洲去,让他尝尝没有家庭庇护的滋味。
“季二爷可以仅管试。”季翰扬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液,放下杯子转身离去。
可是他走了几步后却蓦然侧眸,视线越过人群落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上面,仅仅一瞬间,他就觉得心口莫名地窒息。
她公开征婚,他真的有机会吗?
站在原地的季如宾望着季翰扬离去的背影,一双精明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忽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季二爷笑得真是春光灿烂啊。”忽然有几个宾客朝他走了过来,给他敬了杯酒,和往常一样恭维着,“皇甫家小姐现在重新选择未婚夫,您家七少爷可是很有希望的。”
“哪里,哪里。”季如宾又跟几位宾客碰了碰杯,温文尔雅地笑道,“翰扬那孩子资质愚钝,怎么能入皇甫小姐的眼?”
“七少爷如果算是愚钝的话,我们家里那些孩子一个个都在了白痴了。七少爷年纪轻轻就能帮你打理那么多的事务,只怕是当年的明钧少爷还活着都未必比得上呢。”这些宾客们聚作一堆,都是平常的熟人,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避讳了。
这些年中,季明钧三个字可是季家最大的忌讳。
“而且我还听说,七少爷和皇甫小姐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说不定皇甫小姐这次公开征婚的消息,只是为了明正言顺地解除跟季明钧的口头婚约,为的就是跟七少爷在一起呢。”另一个人朝顾以沫的方向看了看,更加八卦地说道。
“这倒是真的,翰扬那孩子小时候倒是常跟皇甫小姐一起玩。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就生份了吧?”季如宾脸上仍旧挂着温文的笑意,摆着手和其他人‘澄清’着。
然而这样的澄清几人能信?
围在季如宾人身边的几个人齐齐对换一个眼光,看来这次皇甫小姐征婚的对像,十有分九是有了内定人选喽。
会场的中心位置,顾以沫征婚的事让现场安静了片刻,接下来就列加热闹起来了。不少年轻的男子围绕着她,邀她共舞。
而她也没有拒绝,从中选了两人跳了两支舞。
“皇甫小姐的舞姿能让人的心都醉了。”此刻跟她跳舞的是一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绅士风度,只是他将她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遍还够,似乎要把她捧上天去才善罢甘休。
“你既然醉了,就回去歇着罢。”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蓦然传入两人耳中,顾以沫微微一怔,搭在男子肩头的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而绅士男子则是诧异地朝声源转眸,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说话人手中朝他抛过来一名女子,而他自己的舞伴却被说话之人换了过去。
“皇甫小姐带着我的孩子当众征婚,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夜景琛的嗓音低沉微哑,唇边那一抹弧度像是一抹邪肆的笑,又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礼不礼貌,都跟夜先生无关吧。”顾以沫很快恢复了正常,精致的脸蛋上挂着一抹冷嘲。
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了,他如果还不肯放了她,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现在的她,皇甫去落,而不是再是那个任他欺凌的顾以沫。
“你肚子里的……也跟我无关吗?”夜景琛陡然拥紧了她,纤薄的衣料跟他的衣料摩擦着,似乎能感觉到彼此肌肤的温度。
而他就低低地靠着她的耳边,用他低哑的嗓音说着,其中满满都是爱,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