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还是乱。我试着把我遇到的事情联系一下,但是我并找不到什么很突出的重点。我并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联系,既然它们之间是互相关联的,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是事情的关键呢?
是那个女人吗?她出现的频率最高,可是出现的次数多不代表就一定是关键。好吧,木偶?可是木偶只是出现了那么一次,那么个小东西也会是事情的关键?等等,那也不一定吧,也许就是这个相对来说最不起眼的东西,会是事情的关键也说不定呢。如果这么说,那么刚才看到的红旗袍女人呢……
没有任何头绪,只把我搞的更加的疑惑了。我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我总是觉得自己是在昏睡中的状态,我觉得眼前的东西越来越虚幻了。我突然我手里湿润的丝线丢掉了,可能是以为丢掉了这东西,这些怪事也就与我无关了吧。
我那天没有回到房间里睡觉,我站在图书馆的大门外整整一夜。我看着这座过去觉得实在算不得什么宏伟的、实在是普普通通的图书馆,此时诡异不堪。我站了一夜,天亮之后进去上班,白天的时候我偷闲补觉。那个晚上,我又没有进入到图书管理,我把那扇门锁得严严实实,看也不看一眼。
我站在门外披着厚衣服,只是为了做到对于这份工作的承诺,我不去看一眼图书馆的大门,我不管里面是有几个女人,几个木偶,还是里面已经泛滥成河,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要熬过这几天等到林岗回来就可以了。反正不管晚上图书馆里有什么怪事,至少等到白天的时候都会恢复原样。
连续三天下来,我疲惫不堪,白天偷闲睡觉,晚上“站岗”,这让我想起了在部队的日子。值得欣慰的事情是林岗提前回来了。他回来之后给我带了一些特产,说非常的感谢我。我也在犹豫是不是该告诉林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最后我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如果林岗发现了异常,我想就会对我说了。
当时就是那么想的,也许我二货一样的站在门外几天的时候,图书馆里也都恢复了正常呢?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呢?
这只是侥幸心理,我算是运气好的,不过林岗的运气恐怕不敢恭维。
“这就是我的第二段经历,”陈东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淡然,“按照我们的惯例,我讲到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或许是因为有人有了异议却不敢开口反对。
“到了明天吧,明天的时候我们都会把自己的事情继续延伸下去,说不定会知道更加惊心的事实。”
陈东眼看着蜡烛已经被烧的越来越少,火光也越来越昏暗。
“现在大家看看有没有我疏漏的地方吧?”
陈东接着问了一句。
虽然这是所有人的必经之路,可没有人愿意说第一句话。就像陈东刚才说的那样,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就应该“照规矩办事”。
许久的沉寂,陈东这一次不想也不会继续开头了,这不符合他目前的身份,他是刚刚讲述完毕自己经历的人。如果这个局面算得上是尴尬,那么他希望尴尬继续下去,至于原因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觉得我也有点混乱了,”打破尴尬的人是一向积极的李建华,“我总是觉得事情太乱,非常乱。”
其他人,包括陈东在内都没有说话,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氛,是什么让所有人都变得十分凝重?
又是李建华:“大哥,你刚才说的没错,你这‘第二段’经历的确让人摸不到头脑。”
接着是莫冲:“陈大哥,你很狡诈,竟然在门口等着敲门声然后再开门。”
听了这句话,陈东嘴角向上翻了翻,却没有解释和回答。对其他人的影响隐约可见,原本一直就不算沉静的慕容雪这会儿陷入了思索,齐涵也并没有因为夜深了而感到疲乏,她向身边的朱晓颖靠了靠,朱晓颖则像块木头一样,没有做出很多的反应。至于一直也没做声的万子明,又拿出了一种貌似与眼前所有事情都无关的态度来。
“一群看起来不像是现代的人,刑场;一座美轮美奂的雕塑,海边;还有敲门的木偶,神秘的女人,最后是那个吊在厅堂中央的红旗袍的女人……”
这是出自齐涵之口的话,不能把这话归到她的分析中,这不过就是她的自言自语,她把疑问总结了一遍。
“我想不到它们之间的关联。”
齐涵这句话在其他人看来等同于废话。
“我总是有个感觉,”慕容雪说,“大哥,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至少你遇到的事情你是知道‘答案’的,是不是啊?”
“也许明天会有进展吧,你嘴里说的‘答案’我还是不太明白,我的事情当然是我经历过的,我有一个‘答案’,但是我不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这也是大家讨论的原因,大概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知道点‘答案‘,不过也都不能保证是真相吧。”
这是陈东的“合理”解释。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在耍人的感觉…”
这话是从慕容雪嘴里说出来的,不过她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她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东不追究也不介意慕容雪那听起来有些刺耳的话,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李建华觉得背后的伤口都在冒着冷气,慕容雪的话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是在说本质。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谁也不喜欢听到一些“实话”。现在是灾难,那些曾经为了面子而极力掩饰的“实话”似乎已经失去了掩饰的必要,可是面对生存的问题,这“实话”该说还是不该说又成了问题。慕容雪似乎说出了大家心底都不愿意说出来的那一点“实话”。
“这种事情,日久见人心。”
朱晓颖的这句话倒是很有技巧,她抽身到了事情之外,她的左边是陈东,右边则是其他五个人,她站在中央,说了这么一句看似很公平、公正的话。既不得罪陈东,也不让同来的伙伴没有台阶可下。
陈东笑了,笑的没有丝毫的心虚,他看起来坦然:“蜡烛就快烧完了,夜也深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
陈东第一个先钻进了被子里。李建华跟齐涵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也躺下了,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的躺下来。谁也没有熄灭那根快燃尽了蜡烛,都在等待着那蜡烛灭掉。
陈东躺在床铺上闭着眼睛,大概他的手正在被子下面握着枪。李建华的手背贴在额头上,他的背刚刚因为接触到被褥而感到疼痛。来不及看到别人的动作,蜡烛灭掉了,别墅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外面的雷雨早已停歇,风在呼呼的吹,远处树林的声音传到了房子里。
“大哥,我还是觉得你不像一个当过兵的人。”
这声音是慕容雪的,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很紧张的呼吸声也随之出现了。
“怎么说?”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陈东的话却显得非常的轻松。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这样一种场景——几个人来到一座别墅,到了晚上大家很兴奋的躺在被窝里睡不着觉,开始兴奋的聊起天来。此时的气氛就是轻松而和谐的。
可是,那急促的呼吸声没有停止过。
“你怎么总是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齐涵说。
不过这次齐涵的语气并没有那种讽刺的意味。
“你想让大哥把话说完,那你就赶紧把大哥的疑问先回答了,你怎么这样问啊?”李建华说。
莫冲也应和道:“对啊,怎么不说了?”
气氛愉快的不得了,就连平时不说话的万子明也跟朱晓颖应和着莫冲的话。
“我的意思是说,军人很注重尊严,通常都不会揭自己的短,但是刚才你在说‘第二段’经历的时候,你说起你也害怕了,我觉得这就是揭自己的短……”
慕容雪回答。
“我觉得也是……”齐涵应和说。
“是谁!?”突然齐涵立马说了一句,这句话并不像一秒钟之前那句话非常轻松,这两个字显得她非常的慌张。
“齐涵,你这是怎么了?”
李建华赶紧问了一句。
“你是谁?”
李建华突然也多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朱晓颖的声音好像有点发笑的意思。可是紧接着朱晓颖的语气又变了。她有点惊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
“你们嚷嚷什么呢?赶紧睡觉吧!”
万子明说,可是紧接着他也变了态度:“我……我……”
接着房子里开始喧哗起来,声音不大但是却嘈杂,每个人都在说话,根本听起来就是没有什么来由,每一个人都在急切着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根火柴点亮了,没有了说话声,一切声音都随着亮光消失了。只剩下远处传来树木被风吹动的声音。
火柴亮着的几秒钟里,大家露出各自的表情,这些表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惊恐。除了陈东,他燃亮了火柴,紧皱眉头看起来更像是很痛苦。火柴马上就要熄灭了,慕容雪马上说:“别……”
大概慕容雪是希望这根火柴不要灭掉吧,不过火柴灭了,一切又归于黑暗当中,不过这一次大家并没有继续刚才的对话。
“刚才是怎么回事?”
陈东打破安静。
“不知道,”李建华,“我刚才一开始并没有说话,我并没有询问齐涵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却听到了我自己的声音!”
“我明白你的话,我也没有回答刚才慕容雪的话。”陈东解释说。
“我根本就没有问任何关于大哥的问题啊!”
慕容雪也加入到讨论中去。
万子明,莫冲和朱晓颖也表示一开始自己并没有说话,当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开始有些慌张,当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声音的时候便张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一开始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我有点发懵,我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慕容雪说,“当时我也不敢说话了。”
“如果不是我们在说话,那会是谁?”
万子明说话了,原本沉默的他突然冒出话了,很让人觉得这不是真正的万子明在说话。
“大哥,我总是觉得这房子里好像不太对劲,我怎么总是觉得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齐涵小声说。
“你这话太含蓄了,”莫冲把话接了过去,“我怎么都觉得刚才的事情太慎得慌,我不觉得那是一个人,谁的口技可以厉害到模仿我们七个人说话的声音?这房子里到底还有几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接下莫冲的问话,恐怕他的话里已经包含了所有人的疑惑。一时间没有人接话,也没有人回到被窝里去。七个人围坐在一起,这样的夜晚谁能睡得着?三个女孩紧紧的拥在一起,仿佛她们之间的任何缝隙都会穿插进一个她们看不清楚的人。
“大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有事情隐瞒我们?”
齐涵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我没有隐瞒你们任何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如果你们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心里的苦又对谁说呢?你们来这里之前我还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你们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呢?”陈东的声音又压低了,“会不会是你们当中有人隐瞒了什么呢?”
再也没有人说话了,只是这个夜竟然在最后的时刻变得让人感到惊恐和慌张了,谁又能睡得着?谁又是不是像陈东说的那样,真的隐瞒了更多的真相?
簇拥在一起的七个人,等待着天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