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颖看着躺着的齐涵,齐涵依旧如常,看不出有醒过来的迹象。这时候朱晓颖才注意到其他人并没有盯着齐涵看,注意力都在还在运转的收音机上。
声音是从收音机里发出来的!
朱晓颖坐下了。
又是两声清喉咙的声音,齐涵说话的声音开始出现了:
“你们知道双耳失聪的人有什么样的痛苦吗……”
从齐涵声音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会耽误听到收音机里放出来的任何一句话。谁也没有料到齐涵的声音会在乐曲结束之后出现。可是齐涵又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录下了这些呢?
“我不是聋子,所以我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但是如果你发现很多很多声音你可以听到,但是那都不是你真正想听到的声音,你会做何感想呢?你可以听到风吹树的声音,可以听到玻璃和金属被击打的声音,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那我就开始说我接下来的这段经历吧……”
六个人重新回到椅子上做好,围坐在收音机的周围,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收音机上面,就好像用眼睛听声音一般。六个人都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他们要听听齐涵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怎样的一段经历:
高烨死了,魏如宜也死了。
高烨的死,是自杀。他选择了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让人想不明白。慌乱当中我也有那么一点时间考虑过这个问题,究竟高烨自杀的原因是什么,他明明已经表示要到楼上拿我们好奇的东西下来了,为什么又要自杀?
对不起,时间不允许我再多想了,如果当时我在高烨临死之前想不通的话,这个时候我再怎么去琢磨也恐怕是琢磨不透的。
魏如宜的死,我更是无能为力,我不想死,不送死!
李元斌死的更早,原本我们四个人想调查出真相,现在想想真是觉得可笑,就像我当初的想法一样,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调查不出原因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还记得我所遇到事件的起源吗?
没错,就是“纸条”,都这个时候了,只剩下我和赵诚了,还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联系。我知道我只差一点点就知道真相是什么了,我就在真相的旁边擦肩而过。
在魏如宜死了之后,我和赵诚逃出了高烨的房子。这豪华的社区变了调调了,豪华依旧,庄严依然,还有无限的惊恐。
我跟着赵诚离开社区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阻碍,更没有像你们遇到的那样——所有人都慌不择路,汽车在大家最紧张的时刻开始相撞,秩序混乱。
那感觉太压抑了,天色非常暗,周围死气沉沉,这里真的仿佛已经废置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简直就是陈尸!
我和赵诚在狂奔,没错,只有我和赵诚!一开始这种奔跑逃生的感觉很明确,我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可是这种动力在慢慢的消失。
我在躲避什么?危险又是什么?
这两个疑问几乎就是我想要停下奔跑脚步的理由。
没有人跟我和赵诚一样,没有人逃命,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人早就逃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这中情况与当时的时间不符,我仰望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是玻璃上布满了久未打扫的灰尘一样。
我突然停下来没有继续跑,非常突然,这种突然让原本在一心奔跑的赵诚也感觉出来了。他也听了,他停下的地方距离我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我和赵诚站在社区中央的小广场上,赵诚在不算远的地方喘着粗气,来不及跟我说话。当时那一瞬间是寂静的,我什么也听不到,没有脚步声,没有自己大口呼吸的声音。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不是聋子,可是我觉得双耳失聪的人也无法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两耳失聪的人,可能对他们来说也许已经习惯了无声的世界,虽然渴望声音,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无声的。
我不同,我应该能听到一些声音,一些应该出现的声音,汽车的鸣笛,小孩子吵闹的叫喊,还有路人的脚步声,可是一样也没有。我开始大口的呼吸着,不是因为我缺少氧气,而是因为我紧张,我越是紧张就越是大口的呼吸,我陷入了一种不良的循环里。
“你怎么了?”
赵诚来到我的身旁,用手扶着我,我却始终不停的大口呼吸,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
“你不会是有哮喘吧?”
面对赵诚的询问,我无力回应,只是摇着头大口的呼吸着。
“我知道了,你太紧张了,”赵诚说,“你放松下来,放松下来。”
赵诚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朝着周围看,不过我知道他也不知道危险到底是什么。
“跟着我做!”赵诚开始引导我均匀的呼吸,他竟然能在这个时候还有耐心,我是心存感激的。
“告诉我,这些人是不是都死在自己的家里了?”
我能够正常说话时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疑问,而且是一个我压根也问不出答案的问题。
“不知道,刚才离开高烨家的时候你也看到周围那房子玻璃上的人脸了,其他人八成都是死在家里的。”
“不会的,你看,咱们俩还活着,对不对?这样的话一定还有别人像咱们俩一样,应该还活着才是!”我站在原地环顾周围,“可是人都哪去了!”
赵诚大概觉得我这是在神经质,这是在浪费时间,他很严厉的对我说:“齐涵,想活命就别一直站在这,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这里绝对不是咱们看的那么安全!”
我没话了,周围又寂静了,但是寂静是需要比较的,没有比较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寂静到底是什么概念。当时有风吹过来,树在哗哗作响,全世界仿佛就只有这一种声音了。
赵诚依然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使用了手机,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挂掉了电话。
“怎么回事?”我问。
“电话没有人接听,我拨了报警电话。”
这句话虽然提醒了我,但是我却觉得我得到了一个更加不幸的实施。
我坦白在当时我还是寄希望于这社区之外的,我以为事情只是发生在这社区当中,我意识中范围只限定于此。但是赵诚这个电话拨出去之后是确定了事情恐怕比想象的要更加深入一些。
“可能是这里的信号问题。”
我已经被赵诚所感染,在阴暗的天气下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的动静。
“我们快离开这儿!”
赵诚立马带着我朝着社区出口的方向走,真没有想到来的时候还是三个人,离开的时候竟然只剩下我和赵诚两个了。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出去的路上,我和赵诚并不是慌乱的奔跑,只是加快步子往外走。比脚步更繁忙的是眼睛,我的眼睛不断的看着身边这些整齐排列的豪华建筑,整齐的草坪被修建的一丝不苟。几辆汽车停在房前。
这种景象如果发生在深夜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这时候就没有一丁点的声音让我觉得压抑,这汇总压抑感是我从来也没有过的,除了这个让我觉得无法呼吸的词,我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就连那些修建整齐的草坪都让我觉得那是假的,是没有生命的。
“你说……”
我嘴巴有点不受控制了,其实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好到底要问什么,还是脱口而出。
赵诚没有回答我。
我们尽量避开房子,虽然那并不确定只有房子里会发生某些可怕、致命的事情。
我们终于离开了社区,我依然天真的以为来到社区外面的街道上,我可以看到来往的车辆,并且在我和赵诚大声呼救的时候有很多很多的人来围观,就算他们根本只是一群看客都无所谓。不过现实再次打击了我。
社区之外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这条街道铺设的很讲究,一条斜坡通向稍微高一点的地方,人行道是用石头铺成的,路灯很有规律的从下到上。这里虽然并不是城市最中央,但是这里算城市中较为繁荣的地段,不可能一个人影也没有。
“大家都哪去了?”
这次是赵诚忍不住发问,他整个身子转了一周。
“可能,大家都……”
我还是找不出来说服自己的理由,我跟赵诚的疑问一样,人都哪去了。
我留下赵诚在那里打转,自己走到了路边的路标旁。跟高烨住的社区一样,这附近同样也是欧式风格的,路标上写着“英伦大道”的名称,看来就是这条街的名字。
“我们要不要到周围的这些店铺里去看看?”
我的这个提议是最直接的。
应为这条“英伦大道”上都是奢侈店铺,我相信这座城市最好的咖啡应该会在我眼前的咖啡馆里喝到,我更相信这里昂贵的消费品是不需要许多顾客的,只要附近社区的有钱人晃晃悠悠的来这里坐一会儿就足够满足他们的营业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