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冲的话一下子就让所有人不说话了，李建华一直盯着莫冲看，但是莫冲却一直躲避着李建华的眼神。莫冲看着万子明，眼神当中透露出了寻求帮助的意思。
陈东见总要有人打破这种沉寂，便问：“既然你觉得建华是那天晚上被杀死的人，理由是什么？”
莫冲还是不敢看着李建华，哪怕李建华的眼神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愤怒，他依然不敢看着李建华。
莫冲突然发出的质疑并不在万子明的预料之中，不过也不代表他不能等待。万子明看到莫冲清了清喉咙的举动，他清楚，这只不过是莫冲掩饰内心紧张的一种方式罢了。
“我是这样想的，李建华当初在布朗教授的帮助下参与了召唤恶魔的仪式，但是很明显仪式失控了，结果是除了李建华之外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为什么偏偏李建华没事？再加上他当初的描述，什么神甫不神甫的，根本就不是恶魔的对手，恶魔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们都杀了，偏偏留下了他？我觉得他在那一夜就死了！不然为什么他一直会有听到声音的感觉，还会觉得有目光盯着他？一定是他已经死了，他早就坠入地狱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感觉到那个姑娘带着从地狱里带来的‘种子’在什么地方……”
莫冲的话让他自己也越来越有自信，声音也硬气了不少。只是李建华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大家都看出了李建华的愤怒。不过李建华用鼻子长呼出一口气，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你的怀疑也并不是没有理由，不过我们应该给别人辩解的机会吧，”万子明对莫冲提出的疑问来了个顺水推舟，“我们都想知道，李建华，你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的确很奇怪，那天晚上为什么只有你看上去安然无恙呢？”
“我先告诉你们，我是活着的，你觉得我已经死了？我劝你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先过过脑子！”李建华愤恨的眼神看了莫冲一眼，然后继续说，“看来我要打消你们的疑虑了，莫冲觉得我已经死了，如果我真的是齐涵所说的那个被她‘杀死’的人……”
齐涵在一旁听着李建华的话看目光空洞，就像是在听一段很重要的话，但是这段话与她无关，让她觉得很陌生。
李建华继续说：“那天齐涵带走的武器是厨房里的一把刀子，回来的时候拿把刀还在她的手上，她说她杀死了我们当中的一个人，那好，既然是杀死了，还是用刀子。可是我们六个人当天晚上都站冲出来寻找齐涵，没有人身上有伤痕，我也没有，我身上甚至也没有血迹，这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个被‘杀死’的人可能被人用刀子刺出伤口之后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的伤痕，更不会致命了……”
说着，李建华站起身，脱掉了上衣，然后转过了身体，他把自己的后背亮给其他人看。破旧的绷带早就被他取掉了，他背后的那两个字的伤痕“谎言”还很明显，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新长出来附着在伤口上的皮肉显得非常细嫩。
“如果我是那个被‘杀死’的人，我身上是绝对不会留下伤痕的，而且这两个字也会引起你们的注意，我也会招致你们的胡乱揣测，如果我真的已经死了，我的身体也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伤痕！早些时候就是这样，那么齐涵那天晚上‘杀人’的话也是如此，所以我才不可能是那个‘被杀’的人！”
“这也不一定吧，”莫冲的眼神已经没有盯着李建华看，“可能你有意不让后背上的伤口愈合，有意让我们看呢……”
已经站到李建华旁边的万子明看着李建华不满的穿上了上衣，然后对莫冲说：“我倒是也认为你说这个理由有些贸然了，不过我们也不能只靠伤口来判断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被杀’的那个人。”
说着万子明的眼睛递到了朱晓颖和慕容雪的身上，他对李建华说：“但是我的确是想知道莫冲问的这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会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而且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强调你神甫的身份已经是过去了，我想这其中也必然有什么原因吧。”
万子明坐回到椅子上，与其他人一起等待着李建华的应答。李建华坐下身，盯着万子明说：“我一直觉得你很让人讨厌！你总是自以为事的想去挖掘别人心底的秘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可以沾沾自喜的，因为我现在没有什么好隐瞒了，我已经把我的经历说完了。那天晚上，恶魔把我留下来，是一种捉弄的方式，他杀死了索洛和达西瓦尔两位神甫，让布朗教授发疯，只留下我，恶魔是有意让我能感觉到那棵从地狱出来的邪恶东西——浸泡在‘恶魔的唾液’当中的种子。这是挑衅，让当初作为侍奉基督的我知道恶魔的力量，让我去寻找种子，找到之后又发现我是无能为力的！”
李建华微微的叹了口气说：“你们还记得张贤的经历吗？也就是那座城市里爆发之前发生的事情，张贤和韩泽他们租住的院子距离那个姑娘曾经藏身的地方并不远，我觉得那棵种子所经历过的一些地方的植物都发生了异变，我当时在那座破旧的房子当中也感觉到有东西在看着我，我想应该是那些草吧。不过在我到达公寓最顶层之后，那种感觉消失了，我不再能听到‘提示’我的声音了，我觉得我到了终点，是恶魔给我的终点，不是基督，当我再得知这座城市被毁掉之后，我一切都知晓了，我输给了恶魔……应该说恶魔当初就已经知道我会输，我根本就无法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我完全明白了，所谓的留下我一条命也不过是恶魔的手段，让一个信奉基督的人去看着他信仰的东西完全是无用的，完全无法阻止将要发生的事情……”
“‘信仰危机’。”万子明又像是在诊断患者一样的说了一句。
李建华根本不理会万子明的话，他自顾自的继续说。
“当全面爆发灾难之后，我知道这个世界毁灭了，我虽然不知道梵蒂冈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至少我该拯救的人没有拯救成功，那棵植物那样的巨大，像从地狱伸出的手来收割着生命！基督在哪里？从来也没有帮助过我们，一直是恶魔的猖狂横行，如果真的有基督，为什么他没有拯救世人呢？我曾经是那样的虔诚，我为基督驱除横行在人间的恶魔，拯救被恶魔附体的人，可是我依然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不是基督信任的人吗？既然我不是被信任的人，那我……”
李建华越来越激动，眼睛发红，像有一阵阵波涛汹涌的浪潮在他的体内澎湃，一下又一下击打着他，他却始终也没有放大音量，说到最后他垂下了头。
“你们觉得国外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莫冲就像置身危险的环境当中一样的胆怯，“会不会有什么‘黑袍子’在到处飞？还是图书馆里的书……”
“你的意思是国外发生的事件……起源在我们这里？”朱晓颖摇摇头，“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万子明还在回想着李建华的那番话，他没有心思去回应莫冲和朱晓颖可有可无的交谈，他不在意这件事情。万子明只是觉得李建华的话听上去没有必要做过多的隐瞒，难道他当初盗取张贤的经历完全是因为自责？自己没有阻止那颗种子的缘故？万子明有些怀疑李建华还是在深深的自责当中。
“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件事情咱们得想想了，还是建华刚才把衣服脱掉之后我才注意到的，那个在他背上写字的人是谁呢？”
朱晓颖盯着已经能够传好了衣服的李建华，就像那伤口组成的“撒谎”两个字就在她的眼前一样。
“也许是这个房子当中的鬼魂吧？”万子明说，“这房子当初是空着的，大哥来的时候是空着的对吧？”
“没错。”陈东简练的回答。
“说不定这里曾经也死过人，这里便有了我们看不到的鬼魂，这鬼魂也许就站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却浑然不知，欺神骗鬼好像行不通，鬼魂也许听到李建华的经历，觉得他的经历不是真的……噢！这样的话说不定那个鬼魂就是张贤呢？张贤一直跟着我们……”
万子明的话虽然让三个女孩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但是说话阻止他的人却是莫冲：“够了！别说了！”
莫冲一动不敢动，坐在椅子上眼睛不停的朝着自己的身子两旁看，就好像他跟其他人之间真的站着一个看不见的鬼魂。
万子明对李建华后背上有伤痕这件事情也是心存疑虑的，但是他却不想在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与别人讨论这件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刚才所谓张贤鬼魂的话也只是他暂时岔开话题的借口罢了。
陈东也看出了万子明的打算，他缓缓道：“先别讨论这个话题了，我们现在还都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做的，不过至少我们在房子当中并没有出现更危险的事情，所以暂时先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