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在洞内寻找着蛛丝马迹,索洛已经站在了这块石头上,他细细的观察着石室的最顶端。我看到他用手拍了拍石室顶,一些石砾灰尘从上面掉落下来,索洛猛劲的咳嗽了几声。
“我的上帝啊……”索洛发出如此的惊叹,“达西瓦尔神甫!把灯递过来!”
达西瓦尔神甫马上把灯递了上去,“我的上帝啊!”索洛依然在不停的感叹着,声音也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我马上也踏上石头,想看到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当我看到刻在这块曾经盛着东西的石头上方的字时,我在心里也发出同样的赞叹。那是恶魔的签名。华丽的字体,我认出这名字归属于哪一位恶魔。
“这是‘路西菲尔’的签名。”
索洛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石室顶端的名字。
这个名字我是见过的,中世纪一位堕落的神甫被发现他与七位恶魔进行了交易,他召唤出了恶魔,然后在羊皮纸上写下了愿意在成为恶魔奴仆的协议,在这位神甫署名之后,七位恶魔同样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样这份与恶魔签署的协议就生效了。
在教会发现了这位堕落神甫的所作所为之后,那写在羊皮纸上的协议自然也成为了他堕落的证据。那份协议也被教会保存下来,作为神甫辨别恶魔签名的“教材”。
“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也不会在其他地方看到这样的签名。”我谨慎的触碰了一下石室顶端的签名。
教会的担忧的确不是多余的,这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亵渎事件,这里一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我让达西瓦尔神甫找来工具,拓印了在石室上端的签名,然后我和索洛继续在这石室内寻找着更多的蛛丝马迹。不过一无所获。
“这座石室看起来应该是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但是整座基督像是在一九三一年建成的……”我一边站在石头旁边一边对达西瓦尔神甫说,“难道这间石室在当年就已经存在了吗?”
达西瓦尔神甫没有作答,似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太多了,”索洛说,“里约热内卢枢机大主教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在得到达西瓦尔神甫的肯定回答之后,索洛继续说:“让枢机大主教动用一下关系吧,我们需要先看看当年基督像的设计和施工图……”
我们先回到了科科瓦多山下的圣徒厅,达西瓦尔神甫在外出一段时间之后回到圣徒厅,告诉我和索洛,枢机大主教已经找到巴西国家档案馆找到我们需要的图纸。不过至少要等上两个小时。
在圣徒厅,我从皮箱中找出了一个空的玻璃瓶,把从石室里带出来的、沾染过石头内部潮湿气味的软布放了进入,然后塞上橡木塞用蜡封死。我把这个装着软布的玻璃瓶连同那张印着恶魔签名的拓印交给了索洛,让他赶紧回到梵蒂冈,当面告知埃斯波西托神甫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且要求得到下一步的指示。我将继续留在里约热内卢继续调查。
等待图纸送来的过程中,我坐在圣徒厅的二楼不断的揣摩在洞里看到的景象。那石头凹槽里当初放置着什么东西?那个洞口也不像是通过外力开启的,也许有什么机关能够打开这个石室的洞口?还有就是那个签名,那个签名,恶魔的签名,石室里的东西一定与恶魔有关。
两个小时之后,图纸被送来了,我和达西瓦尔神甫戴上手套在桌子上摊开陈旧的图纸,我们用手持台灯在图纸上细细的寻找,希望能够找到与这个石室有关的任何线索,但是图纸上并没有任何标识在基座之下还有这样一个石室。
紧接着,所有关于基督像当初建造的资料全都被送来了,我看着这些可以被当作是宝贵文献和文物的资料,就知道里约热内卢的枢机大主教已经是鼎力相助了。
“没有用,真的没有用!”
我坐回到了皮椅子上,心乱如麻。
“这些资料没有任何一个提起过这个石室的,看来这个石室好像并不在当初设计和建设的范畴内。”
达西瓦尔神甫依然站在桌子旁边,驮着一副眼镜,不停的翻动着图纸和资料。
“不!”我反驳道,“这些图纸和资料可能撒谎,我们应该换个方向……”
“科科瓦多山基督像设计师是法国人保罗·兰多斯基设计的,他在一九六一年就已经去世了,主要建筑工程师,海托·克斯卡在一九四七年去世的。一九三一年到现在,快一百年了, 建造基督像的都是一些经验十足的工程师,再年轻他们到现在也不会继续活在人世了。”
达西瓦尔神甫说的没错,图纸不可信,现在参与基督像建设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们还有一个方向可寻,”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从这个石室的状态来看,一定是有人从石室当中取走了某样东西,这样东西应该就放置在石室当中。既然是有人带走了某样东西,那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接着我和达西瓦尔神甫讨论了“这个人”出现的时间,一定是在大前天的夜里,然后是潜入到科科瓦多山的路线,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一条通向山顶的步道。
“附近的监控都已经查过了,在夜晚的时候没有刻意的人靠近科科瓦多山……”达西瓦尔神甫说。
“我们忽略了一点,”我切断他的话,“如果‘这个人’是在白天的时候与其他游客一起混入科科瓦多山,那么只要等到晚上动手就可以了。”
看来要在众多游客当中找到这个身份可疑的人实在太困难了。
“这个石室到底存在多久了?就在教会的眼皮底下?”
我心里充满疑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年轻的神甫,这个时候面对这种工作我的确还太年轻,显得经验不足。
达西瓦尔神甫沉思了一下,说:“我们还有一个方向,‘路西菲尔’的签名。石室里的东西与这个恶魔有什么关系?”
我考虑过恶魔崇拜的可能,但是那个石室当中的确没有黑弥撒的痕迹,并且在天主教堂之下进行恶魔崇拜的仪式似乎风险太大,也不应该会有为了一场黑弥撒便选择在基督像下面进行的可能。
“至于那个签名,我是见过的,但是也不排除一个可能,签名被当做是一个隐喻,换句话讲,那本是恶魔崇拜者的‘愿望’,渴望得到恶魔的协助。”
现在来看,我当时的想法是一种对现实的妥协,也是一种消极的态度。
在我无助的时候,我内心里不断的祈祷,我站在圣徒厅二楼的窗户旁,看着夜晚被灯光照耀的科科瓦多山基督像,希望基督能给予我追查下去的方向。
后来,我坐在皮椅上睡着了,一直到索洛从梵蒂冈匆忙的赶回里约热内卢,为我带来了埃斯波西托神甫和教会的下一步指示。
李建华收尾了。
“‘容许我的呼求能够达到你的面前’……”齐涵坐在一旁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问,“我想知道关于‘签名’的事情,真的有恶魔签名这回事吗?”
大家洗耳恭听。
“关于恶魔的签名,实际上那是恶魔的‘署名’,这种情况往往出现在召唤恶魔之后与恶魔签订的协议上。要知道召唤恶魔与恶魔附体虽然在本质上都有恶魔有关,但是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事情,前者代表着人的被动,后者则代表着人的主动,后者包含了更多的邪恶。目前为止最有据可寻的‘恶魔署名’案例就发生在中世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一位堕落的神甫召唤出了恶魔,而且放弃了基督,侍奉起了基督的死敌,甘愿成为恶魔的奴仆。那张羊皮纸上一共有七个签名,其中就包括恶魔路西菲尔的署名。
“与恶魔签订协议出卖灵魂就已经是非常邪恶了,竟然还与七位恶魔签订协议,这简直就是一件罪恶滔天的事情,可想而知当时教会对于这件事情是何等的震惊。最终那位堕落的神甫受到了宗教审判所的审判。”
李建华解释清楚了。
万子明一改常态,没有拿出挖苦与讽刺的本领来,一脸肃穆的他对李建华说:“拉扎罗,你的意大利名字,你的意思是事情的起源在巴西的里约热内卢,你作为一位……神甫……被梵蒂冈教廷派到里约热内卢追查一件‘亵渎’事件,不过我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你在梵蒂冈的上司,就是那个什么的神甫……”
“埃斯波西托神甫。”
“对,就是他,埃斯波西托神甫,他并没有亲自到里约热内卢去过,教皇在当时也没有去过吧。不过从你的话里,我听出他们对这件事情非常的重视,那他们根据什么预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呢?又为什么不派一位更加有经验的神甫到里约热内卢?”
面对万子明没有任何偏见的疑问,李建华的态度更像是在传教,他没有任何的情绪:“谨慎,就像我说过,在教会看来,基督‘脚下’发生了这种事情是非比寻常的,而且没有任何出现‘神迹’的迹象,就算只是一起‘渎神’事件,这对于教会来说也是非常值得重视和关注的,而且在所有都是不确定的状况下,教会并不希望这种事情被传播,影响教会的声誉。不过结果看来,发生了任何人都最不想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