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状况跟那天我宿舍里的情况完全一样,没有一样东西没有被翻动过,牙签盒里的牙签也散落了一地。
我很熟悉周教授的家,一共分成两层,外加一处阁楼。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卫生间,二楼是卧室、客房还有书房,二楼的阳台是周教授运动的地方,阁楼里堆放着周教授平日里“不太使用”的东西。周教授从来也不认为阁楼里的东西是杂物,的确如此,在旁人看来她使用阁楼里那些东西的使用频率要远远高于其他人在家里摆设的物品。
但是那只是一张“纸条”,这样小的东西会藏在哪里呢?
我最先想到的是书房,因为我听警察提到过,周教授是死在书房当中的。但是我并没有马上到书房去,我来到了一楼的各个房间,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被翻动过,卫生间地面上下水道的盖子也被掀开过,我无心继续在一楼待着,我飞快的来到了二楼。
书房门前,我犹豫了一下,当我打开门的时候会不会看到死去的周教授。原本我就已经够紧张的了,这时候我更加感到害怕。书房的门留着一个缝隙,我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房间里面并没有可怖的景象,这里也没有任何的血迹。在手电筒光亮的照射下,我看到了遍地的书本,倒在地上的椅子,桌子上的电脑已经摔在了地上,显示器也摔碎了。不知道是不是周教授临死前挣扎的时候碰倒了电脑。
我拾起地上的一些书本,看不出有什么门道来。周教授到底会把“纸条”藏在什么地方呢?如果周教授当初就已经设计好了一切,如果她知道自己可能会被人杀害,那么她就一定会像曾经定时发送电子邮件那样把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周密。周教授绝对不会让她希望来这里寻找“纸条”的人大海捞针。
我继续在书房里寻找线索,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地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写字板,上面铺着一张厚实的纸。我知道这个写字本是用来做什么的,每次我到这里来,周教授都会在纸上写上当天的安排。
“紫色的标记代表你要来访,标记紫色的就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
这是周教授曾经对我说的话,这是她一贯的做法,每当我来的时候她都会用紫色的标记笔在时间上做出标记。
我之所以提起紫色标记,是因为我在这张纸上看到了这个标记。我拿着手电筒照着这张记事板。像以往我来这里的时候一样,纸的左上角会画上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可是这张纸又不符合周教授以往的风格,过去周教授一定会在我来访的时间上用紫色笔标记出来,这会儿这张纸上并没有标记出我来访的时间,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张纸,周教授也不会把过去用过的纸张留在记事板上。
周教授是为我这次的到访做好了准备。
想到这里,我马上站起身朝着周围看,一身的寒意,总觉得周教授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我。
我继续看着贴在记事板上的字,我发现了一个时间被紫色笔标记出来了。“15:30”,我知道这个时间,这个时间我很熟悉,这是周教授平日里做瑜伽的时间。偶尔我也会来跟她一起练习。
我来到了二楼阳台,这阳台非常宽敞,落地式的玻璃窗,一台壁挂电视,地砖上铺着周教授练习瑜伽用的毯子。可是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这里显得有些支离破碎了。原本挂在落地窗边的窗帘被拉扯在地上,一半歪歪扭扭的悬挂着。地面上的地砖也都碎裂了一地,铺在上面的地毯也被掀开扔到了墙角。
如果周教授所指是这里的话,“纸条”应该也在这里,可是这里很明显被破坏过了,会不会隐藏“纸条”的地方已经被发现了?
但是转念一想,来这里寻找东西的人有没有必要把地上的地砖全部都敲碎掉?而且如果要敲碎这些地砖的话恐怕也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何苦冒这个风险?
我摇摇脑袋,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先找到周教授藏在这里的“纸条”再说。外面的雨还在下,哩哩啦啦的击打着玻璃窗。
在这个我曾经与周教授一起谈过话做过瑜伽的地方,过去的画面不断浮现在我的眼前。阳光照射在这阳台上,周教授闭着眼睛缓缓从地毯上站起身。我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一身汗水,周教授并不睁开眼睛,我也知道她一直会做同一个动作。
周教授伸出手臂指着一个方向,“‘忘我’与‘无欲无求’才能帮我找到真正的方向”,说着,周教授站在原地朝着左边转了几圈,然后又朝着右侧转了几圈,最终她所指的依然是最初的方向。最后周教授睁开眼睛都会满意的笑了笑。我就站在一边看着她的这番动作。
于是我来到周教授联系瑜伽时所站的位置,缓缓举起了手臂,朝着她平日里所指的方向,然后重新点亮了手电筒,一道光柱射在墙壁上,我顺着光柱来到了墙边,眼前是普通的壁纸。我轻轻的抚摸着壁纸,就像抚摸一条陌生的狗一样,不知道这条狗会不会突然要我一口。
我又小心的拍了拍壁纸,声音异样,我想这里面一定是空的。我立马从地上拾起一块破碎的地砖,用力撕扯开壁纸,可是壁纸撕扯开之后这里面的墙壁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我又轻轻的敲了敲,只能从声音上判断出来这里面是空的。我用地砖的碎片用力豁,墙壁慢慢的开了一个口子,我用手开始朝外扒,在我扒开了一个不大不小、容得下我一只手的洞时,我发现里面有东西,是一个塑料袋,我立刻抽出里面的东西。
我用手电筒照亮了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纸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缘故,“纸条”的颜色有些暗黄,摸起来也比较厚实。
还没等我看清楚“纸条”上的纹路,我便听到了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雨水击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根本就无法掩盖住脚步声,可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呢?我顿时觉得失措起来,难道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人躲在这里了?
不管是谁,我都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这里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藏身?现在想离开阳台已经是不可能了。
我关了手电筒,抓起了半悬挂的窗帘躲了进去,不过我也知道如果即将进来的人认准了阳台里有人,那么他很快就会发现躲在窗帘下面的我。我蜷缩着身体,手里紧握着装着“纸条”的塑料袋。我的脸已经贴在了凉冰冰的玻璃上,我能听到雨水击打的声音,更能听到脚步声已经进入到了阳台。
厚重的窗帘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呼吸不得。就在我紧张万分几乎崩溃的时候,我听到了另外的声音,是从房子外面传来的,是保安在巡逻,两个保安正在大声攀谈着什么。我灵机一动,立马在身下点亮了手电筒,并用窗帘遮挡着光亮,不让阳台里的人看到,只希望引起外面保安的注意。
我不知道正在靠近我的人有没有注意到我用手电筒发出的光亮,但是房子外面的保安已经察觉到了,而且两个人的对话声也越来越大,“这房子里有人!”
门在房子的另一侧,两个保安似乎是朝着房子的门跑过去。与我同在阳台的这个人也发现了保安随时可能冲进房子,这人迅速的离开了阳台,我听到他跑下楼梯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
“别跑!站住!”
两个保安追了过去。
我还来不及大口喘气,我马上也朝着楼下走去,既然我已经拿到了“纸条”,我就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了。我来到门口,门是敞开着的,保安也没有留在房子外面,应该是追着那个人离开了。
我迅速的走出房门,冲进雨中,雨伞早已不知道被我丢在房子里的什么地方了。可是我不在意,我只要赶快离开这里。雨水很快就把我淋透了,我来到小区的前门,里面只有一个保安在用对讲机与他的同事说话,看样子其他保安还在追赶那个比我先离开周教授家的人。我趁着那保安说话不注意的时候按动按钮离开了小区。
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掏出手机,完全不顾及手机是不是会被雨水淋湿。我只想打电话给赵诚,想告诉他发生的事情,想告诉他不止我们俩想拿到“纸条”,还有人也在房子里寻找“纸条”。
但是赵诚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不敢继续在路上逗留,我马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上我不断的回头看,想在雨水中看看是不是有车在后面跟着我。我先打车到商业街,然后下车,在雨中绕到另一条街上,再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学校。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回到宿舍楼里,走廊的灯是亮着的,我身上的水一直在滴着,我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立刻钻了进去。宿舍里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我又松了一口气。我检查了一下房门,然后是阳台窗户,在一切都检查完毕了,我才把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