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诚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见我一直不说话,便说:“事情有些复杂,我知道我母亲是因为无可奈何才会找你来传达信息,不过我也相信她是把你作为一支候补力量,也就是说我母亲当初挑选了你是为了让你在她出意外的情况下帮她一把。”
这话让我觉得非常糊涂,什么叫“在她出意外的情况下帮她一把”?我见如果继续听赵诚这样讲下去恐怕我会更加的不知所以,便问:“你是周教授的养子还是其他什么的?怎么周教授死了,我看不出你伤心。”
赵诚出乎意料的苦笑了,也正是我这句看起来与整件事情最没有什么关系的话,才真的引导了整个话题,赵诚对我说:“我是周虞的亲生儿子。只不过我从生下来就很少被她关怀,这么跟你讲把,我母亲让我觉得我的出生是带有使命感的,我想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会为自己发现的事情送命……”
我一个激灵,“你是知道杀害周教授的人喽?”
“知道,但并不确定。”
我又不说话了,用眼神来询问赵诚。
“我母亲在大学里担任社会学教授,但是实际上她钻研的领域并不是用某个学科就可以概括的,她在研究一些现象,这些现象背后是什么我不知道,她从来也不跟我说,她认为有些事情我如果知道的太多好像不太好。但是她却让我帮她做很多事情,我这次出差就是一个例子。还有你看到的视频,‘魏如宜’的视频,这个魏如宜的情况就是我提供的,包括如何找到这个人等等一系列的信息,都是我找到的。”
“我有点没听明白。”
“你会明白的。我的理想是当画家,但是我母亲却让我干了记者这一行,就是为了让我能注意到她需要的信息。我这次‘出差’,也是她让我去找一个人,让我以记者的身份探听到一些常人打听不到的事情,这一次我去一个工地见一位民工。事情主要不是跟他有关,是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失踪了。”
失踪了,这种事情好像到处都有,不过赵诚既然能单单把这件事情搬出来,就一定是与众不同的。我问:“他弟弟的失踪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问完之后我马上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冷血了。
“当然有,不过我这样讲你好像并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你跟我来吧。”
赵诚完就起身往二楼走,我便跟了上去。木质的楼梯因为年头多了,所以每走一阶,都会应到轻微的响声。
“我觉得很难说清楚,因为我在很多事情上也都不是很明白。”赵诚走在前面,突然回过头说了一句。
最后我们俩来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前,赵诚打开房门,然后点亮了房间的灯。我走了进去,发现整个房间里都贴满了剪报、照片和寻人启事,并且在很多照片上都被用笔圈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这些都是失踪的人。”赵诚仰着脸看着这些照片,表情十分严肃,像是参加一场庄重的葬礼一样。
“这些你用笔圈出来的人就是比较特殊的人吗?比如那个民工的弟弟?”
不过赵诚用另一种方式否定了,他说:“按照我的目的来看,他们算‘特殊’。你看这个人。”
赵诚指着距离我最近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寻人启事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光头,下巴朝前倾,一脸痞子相。我没有看寻人启事当中的内容,只是盯着照片上的人看。
“我见过他家人,家人说他失踪了,半年之后找到他了,应该说是他的尸体,碎尸之后埋在排水道旁边。感情纠纷,一个被他骗上床的女人干的。”
我没有意识的点点头。
“这个,”赵诚又指了指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的照片,“她的失踪后来也查出来了,我记不住了,反正她也是尸体被发现了。”
“我用笔圈出来的人都是这种情况,要么死于谋杀,要么就是还活着不想让家人知道……”
“剩下这些呢?”
“剩下这些,就是问题所在了,他们失踪了,失踪的很蹊跷。他们都有共同点,就是失踪之前好像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伤害,也有精神失常的,但是最终的结果都蹊跷的失踪了。就拿那位民工的弟弟为例,他的弟弟在学校非常守规矩,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弟弟失踪了。学校里的学生说,他弟弟有一阵好像失眠,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他去了寝室里的卫生间,然后突然从里面传出了尖叫,很明显的尖叫,男人的尖叫,明白吗?”
我又点点头。
“接着就没有声音了,寝室里的几个同学把门撞开了,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只拖鞋。卫生间也没有窗,只有门,除了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出口了。可是他就失踪了,难道从马桶里冲走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的确是不可思议。便对赵诚说:“这也不一定,我记得外国有个案子吧,就是说集体作伪证,可能这民工的弟弟根本就是被他寝室的同学杀了……”
赵诚接着又为我讲了几个相似的案例,我总是想找到类似的理由来解释一下所谓的失踪。渐渐的我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兴趣,也决定离开这座房子了。
“我不管你们是在做什么,我想我已经完成了周教授的遗愿了……既然她想让我找到你,并且把视频交给你,我是这样想的……我也不太想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既然你知道周教授是被害的,我认为还是应该找警察报警。哦,对了,”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了周教授的那本《社会心理学》和从书里找出来的钥匙以及那张写满数字的纸,“这些都是周教授留下来的,不管怎么样,都请节哀顺变吧。”
我要离开这里了,赵诚竟也没有阻拦我,他好像很理解的样子。送我到门口的时候递给我一张卡片,卡片是硬纸板裁剪下来的,上面的电话号码是手写的。
“如果你想起与我母亲有关的事情,那就告诉我。”
说完赵诚就关闭了铁门。
原本晴朗的天在我进入房子的这段时间里变的阴沉起来,头顶就是厚重的黑云,风很大,墙后面的树枝摇晃着。
我并不是对周教授的死没有怀疑或者是漠不关心,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我应该管的,我应该过平淡的生活,该躲避的时候就躲避,该糊涂的时候就应该糊涂。
周教授,我不管你在钻研什么,既然你有儿子,你遗留的问题还是让你的儿子去处理吧,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交给他了。我心想。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觉得赵诚好像有所遮掩,没有对我说实话,这样的话我和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很快我就再次拨通了赵诚的电话。是这样的,我很快就回到了学校宿舍,走廊里,我看到宿舍门是虚掩着的。研究生宿舍是一个人住的,根本就不可能搬来什么室友之类的人,我感觉不妙,便推开了门。宿舍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翻过了,我的书,我的被褥,我的小摆设,我在浴室里的卫生用品,我能看到的东西都被翻动过了,可是我却发现我什么也没有少。这感觉就像是翻东西的人根本就不是在找东西,更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样的翻动,目的只是为了让所有的东西都被动过了。
这也太奇怪了,到底是谁来过这里?我很快就联想到了周教授的死,难道是杀害周教授的人又瞄上了我?
我一边退出宿舍,一边掏出了赵诚给我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我把宿舍里的情况告诉了赵诚,他的声音显得非常吃惊和慌张,他问我在哪里,有没有离开宿舍,然后他告诉我马上回到华石大道。
“小心,不要让人跟着你。”
听到赵诚最后这句话我慌了,事情看来真的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他根本就不可能一无所知。
一小时内我又回到了华石大道,这一次我直接让出租车开到了赵诚家的门前。我下了车,不忘朝着周围看了看,想知道有没有人跟着我。出租车开走了,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还没等我按门铃,铁门上的那扇门就打开了。
“快进来。”
赵诚催促我。
“有人去了我的宿舍,翻了我的东西,是不是在找东西?要不要报警!”
在房子里,我问赵诚到底该怎么办。
“报警没有用的,你怎么跟警察说?入室盗窃?你少了东西没有?”
“那你告诉我周教授是怎么死的?你一定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那些失踪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诚又惯性的犹豫着,他的这个举动让我非常的生气。
“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别告诉我我的宿舍被人翻动过了完全是巧合!”
赵诚用鼻子哼出很长的一股气,然后说:“事出有因,我今天本来也只是想敷衍你一下就算了,只是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让你觉得这些事情危险,让你害怕,你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