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到哪儿都能够被他捉到啊，这次不是顾灵儿告密，可苏长歌知道，这也绝对不是偶遇。
一时间，身子都僵直了，不敢回头去看秦亦寒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秋梨悄悄侧头望了望苏长歌，见夫人不回头，她也强忍着不回头，后背却是冷汗直冒，手心里都是汗，神经更是紧绷起来，大脑中一片空白。
夫人害怕将军是因为唯恐遭受责罚，而秋梨害怕将军，则是唯恐夫人遭受到将军的责罚。
昨天晚上才刚刚因为夫人女扮男装去怡红楼的事情而伤害了夫人，搞得夫人现在身体都疼痛的很，现在抓到了夫人现行，谁知道这次又会给夫人多么严重的责罚。
上次是警告，那这次呢？
秋梨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长歌只觉得有一个世纪的漫长，她不确定身后的人是否离开，笑话，若是明知道自己犯错，秦亦寒当然不会就此放过她。
等等，现如今自己戴着纱笠，为的便是避免让他人认出自己就是画像上的人，那秦亦寒又怎么会笃定自己就是苏长歌呢？
当然了，这是苏长歌心存的侥幸心理，可终究也算是绝境逢生，万一对方当真没认出来呢？
一直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待会儿葛斌来了，还不是要现身？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深沉而有磁性的男声，让苏长歌结结实实打了个机灵。
该死，还真被他给认出来了。
无奈转身，面对秦亦寒，将纱笠摘下，好在黄昏时分，人渐稀少，加上光线晦暗，倒是不会有人对她过分注意。
连上堆起笑容，尽量甜美：“夫……夫君啊，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掩饰，紧张也还是有的。
秦亦寒冷笑：“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记得昨天晚上我才警告过你，结果今天你就犯忌，故意和我作对，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事事都向你禀告，绝对不会有所隐瞒的。”苏长歌说话净自己打脸。
秦亦寒意味深长地盯着苏长歌，一眨不眨。
“好吧，我承认，之前确实有的事情没和你讲，可终究你还是知道了呀。”苏长歌理亏，补充一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否则，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的话，这辈子你都不要再想出莲沁苑半步！”
果然狠辣！
“你这……”苏长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是故意不告诉秦亦寒的，而是唯恐秦亦寒将事情闹大，弄巧成拙，反而让众百姓知道，画像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夫人。
苏长歌竭力隐藏这一点，秦亦寒可不是这种遮遮掩掩的人，大张旗鼓地解决事情，不就暴露了吗？不给将军府抹黑才怪，到时候秦亦寒又将所有的罪责都怪罪在苏长歌的身上，禁足什么的责罚来袭，可如何是好。
“并非是我不告诉夫君，实在是因为事情特殊，待我解决了，一定如实告诉夫君，绝不隐瞒。”
秦亦寒轻笑出声，讽刺意味甚浓：“刚刚不是说，没有任何事情隐瞒我吗？你这前后矛盾的，我究竟该相信你说的那句话？”
得，又打脸了，苏长歌咽了口唾沫：“都对，因为害怕牵连夫君，麻烦夫君，所以没告知，不过事情一旦解决，若是我再有半句谎言的话，随你如何处置。”
秦亦寒一把掐上了苏长歌的脖子，厉色道：“这样保证的话我听得多了，你又做到了几回？”
真是一阵见血，一剑封喉啊，戳中苏长歌的短处。
“我保证，我保证这次说到做到。”苏长歌甚是真诚地望着秦亦寒道，脸色瘪红。
秦亦寒定了她片刻，方才松开手。
河岸处走过来两个女子，似乎是冲着秦亦寒的俊颜来的，苏长歌忙将纱笠重新戴上。
哪里想到，秦亦寒双眼一瞪，面露不善之色，愣是将那两个姑娘给吓跑了。解决掉两个姑娘，秦亦寒还不忘对苏长歌发狠：“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陪你在这儿一起等，倒是要看看，你能做成什么事。”
苏长歌的心瞬间凉了一半，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一样，周身都觉得寒冷了许多，能够给身边的人降暑，秦亦寒也还算是有优点。
只是这个优点，令人胆寒。
摘下纱笠，苏长歌喘着气看了秋梨一眼：我能拒绝他吗？
秋梨摇头：夫人你恐怕没有那个资本啊。
苏长歌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秦亦寒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用“意念”说话，满脸苦瓜相，满腹的怒火和猜疑竟是散去了些许，意识到，旋即越发的冰冷了双眸，眼神中的厉色也是只增不减。
被秦亦寒寒冰一样的目光盯着，看得苏长歌直缩脖子，暗暗往后退，一直退到背靠亭柱，退无可退的地步。
离秦亦寒远点儿，苏长歌才会觉得比较安全。
夜幕中，河流上有轻舟泛起，挂着船灯，河岸两侧星星点点的烛火，令人看了也是觉得分外静谧。
这样的景象，似曾相识。
在曾经王知府所管辖的城镇中，灯会上苏长歌和秦亦寒还一起放河灯，坐小船呢。
是啊，这样回顾起来，仿佛才是昨天的事情，那个时候秦亦寒温柔的多，对苏长歌好的多，既保护她的安全，又照顾她的感受，至少，没有现在的戾气和绝情，甚至是残酷。
没错，对待苏长歌，秦亦寒残酷而又虐爱。
在苏长歌看来，自己更像是他的一个宠物，唯独能够接受他个人的伤害，可若是他人伤害，秦亦寒还不乐意，和对方一较高下的同时，保护苏长歌。
只是，这种保护，让苏长歌有喜有忧。
她不想当秦亦寒的宠物。
对于苏长歌对他的惧怕和那隐藏在眼神之中的隐忍，秦亦寒享受而又痛苦着。
冷风曾对他说过：“将军，您如今对夫人不同了，两人看起来更像是对真正的夫妻。”
这话让秦亦寒勃然大怒，茶盏摔在地上，碎片和茶水四溅。
“真正的夫妻？笑话，像她那样的人，会有人性可言？贱人的女人自然也是贱人！忘恩负义，魅惑男人的本领都是从她母亲那传过来的，否则，大皇子和三皇子也不会因为她而与我争斗。”
“可是，在江城，将军您对夫人……”
“我对她如何？”
秦亦寒怒瞪冷风，冷风低下头，不再言语。
“哼，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还妄图我对她好？可笑！我在江城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给三皇子看的，断绝了他对苏长歌的心意。”
攀龙附凤，苏长歌和她的娘亲一样，都会使用卑鄙的手段往上爬，不然也不会去魅惑皇室子弟。
秦亦寒努力否定自己对苏长歌有情意，任何不好的名声都扣在苏长歌的头上。他告诫自己，对苏长歌，绝对不能够手软，不然，他怎么对得起因为当年爹的抛弃而伤心至死的娘亲呢？
既然开始了复仇，自然不能够半途而废，更加不能够被苏长歌所迷惑。
秦亦寒不断对自己说，告诫自己谨防苏长歌的手段，一定要为娘亲从苏家母女身上讨回公道。
“恕属下冒昧问一句，三皇子在离开江城之后，将军对夫人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在乎，依旧是虚情假意吗？”
冷风的话，就像是一把冷剑，直插入秦亦寒的心脏，让他猝不及防而又呼吸困难。
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冷风的话说到了点儿上，而让秦亦寒一直都刻意忽略的角落，不得不再次审视和面对。
“当然，我对苏长歌，从来都没有真情实意，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都不会有！”
这是对自己的告诫，于江城中对苏长歌流露出来的情感，他从来都不想承认那是真情实意，即便，当时确实情不自禁，选择了放纵自己的情感流露，可一旦回到京城，他依旧还是那个厌恶苏长歌的恶魔。
江城，不过是他选择放纵的梦一场，仅此而已。
“今后，谁若是再提有关江城中我和苏长歌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轻饶！”
秦亦寒冷冷地盯着冷风道。
冷风犹豫了片刻：“属下谨遵将军之令。”
冷风明白，将军这是打算将江城中的所谓的美好记忆封存，不想提及，也是对将军本身的一种警告，他对苏长歌的情谊就此为止。
将感情封闭起来，用对上一辈的仇恨来对待这一代的苏长歌，冷风忽然觉得将军和夫人都是可怜人，不知不觉被命运左右的可怜人。
而眼前的景象，让秦亦寒也不觉联想到了江城中的一切，那因为苏长歌随时可能会离开自己的恐惧，唯恐她命不久矣的忧虑，为她教训坏人的愤怒，正是因为都曾经真真实实经历过，品尝过，不是罐子的他，又怎么可能让这些记忆封存起来说不打开就绝对不会打开呢？
不胫而走的记忆散开，秦亦寒脸上的厉色稍见缓解，就连望向苏长歌的目光也多了不明的情愫，深情而又炙热的，让苏长歌想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