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沉默,到了乔悦然位于华亭嘉园的家。
“我到了!”话说出来,乔悦然才惊觉,语气中竟然有些委屈,她在委屈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楚。
南沥远没有作声。
乔悦然侧着身子在解安全带。
“乔悦然,”南沥远的声音传来,他停了车,点燃了一根烟,乔悦然不喜欢人抽烟的,这次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放任自己。
“嗯?”乔悦然的手定住,眼睛看向南沥远,他深邃的眼眸也正在看向她。
弥漫在两个人之间的是南沥远的烟雾气息,四周静极了。
“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沥远充满迷惑的声音。
第一次见她,她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般,一下子攫住了他的眼光,那时候的他,以为她是简单的;后来她给他当同传,她聪明的头脑和专一的注意力曾经让他为之惊叹,她原来并不是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子;她咳嗽、嗓子哑了,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很心疼;他带她去看病,她竟然能用手语和他交流;今天,她却又穿成这样,妆容几乎遮盖了她的容颜,却原来只是为了叶微扬,所以,
乔悦然,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嗯?”乔悦然有些茫然地看着南沥远,“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她的眼神中有着迷惑不解,“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长久的沉默,乔悦然动作缓慢地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了。
“算了!”也许南沥远只是问了这个问题,却并不期望答案一般。
乔悦然看了看表,车内灯光很暗,乔悦然抬起手腕来,借着车窗外的光,呃,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要走了!”乔悦然下车。
这块浪琴表是聂开第一次向乔悦然求婚时,乔悦然买的,怪不得她天天戴着。
只是乔悦然还不知道,南沥远已经知悉了这个秘密。
她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很多秘密。
包括写到与南沥远的句子的时候,用的全是省略号。
省略的该是她什么样的感情呢?
南沥远嘴角有了一丝自嘲的微笑。
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从今晚开始,乔悦然,我们再见,此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开着他的奔驰向着北三环疾驰而去,手不耐地解开了衬衣的纽扣,心却是被人偷走了一样。
拿出电话来,打给云曦月,声音有些急躁,“你说什么时候订婚?”
乔悦然站在自家的穿衣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鬼脸,乔悦然啊乔悦然,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而且居然让南沥远看到了!
脸倏然变红了!
洗了澡,又恢复到那个本真的自己,明天还有一个会议,市里组织的中外电子对抗赛的事宜,有很多著名的厂商要参加,听说这次有很多顶级的发明,所以,会议马虎不得。
可惜自己的车还在南沥远的地下车库,好像这一辈子都要和他纠缠不清一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聂伯伯的车也被叶微扬开走了。
忽然想起了叶微扬,自己应该打电话问问她怎么样了?
呃,她的手机居然关机?什么状况。
算了,不去想了,睡觉。
明天只能打车喽。
第二日,乔悦然早早地就醒来了,穿上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乌发散开在后面。
拿了一摞电子对抗赛的相关资料,同传的翻译内容,事前一般是不给译员的,所以她也只能拿一些有关的内容看一下,熟悉一下电子对抗赛的赛制。
打车到了东方君悦大酒店。
进入了同传箱,紧张的工作开始。
大会主席发言,副主席发言,厂商代表发言。
今天总共有三个同传和乔悦然配合,他们每人翻译十五分钟。
乔悦然喝了一口矿泉水。
“下面请沥远集团总裁南沥远发言,沥远集团的苏州电子厂有一项电子的专利,在国际上声望极高,我们请南总谈谈!”大会主席向与会的人员介绍。
呃,他怎么会来?
差点忘记了,沥远集团原名叫做东辉电子,本就是市里的龙头企业,他参加这个会议也在情理之中,失笑了一下。
正好轮到乔悦然翻译,只是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南沥远已经说完了一句话。
南沥远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沥远集团现在有8个设计中心,-----”
随之,乔悦然那流水般的声音传来,“Liyuan Group now has 8 design centers----”这些她都在上次南沥远的集团会议上翻译过的,所以信手拈来,几乎和南沥远的话说得是同步的。
南沥远旁边一位市里的重量级老专家在旁边听南沥远说话,他最近在学习英语,所以头上也戴着耳机在听里面的翻译,边听边笑,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这个翻译是南总肚子里的蛔虫么?怎么南总说得什么她都好像知道?”
南沥远的发言已经完毕,他皱了一下眉,他肚子里的蛔虫?
心里忽然紧了一下子,戴上了耳机,里面传出乔悦然的声音。
世界真小,在他刚刚决定了放下乔悦然之后。
会议中午十分就开完了,下午就是开始对抗赛,这些内容,南沥远就没有必要参加了。
会场里的人基本上都走/光了,他站在原地,要不要去找乔悦然?想管住自己的,却最终往同传箱的方向走去。
从后面,便看到一个瘦弱的穿白衣服的女孩子的背影,现在想起来,她会议结束之后似乎都有这么一个习惯——坐在原地歇一会儿。
她的眼睛望着前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稿子。
“乔悦然!”他叫她。
乔悦然赶快回过头来,眼睛又弯成了上弦月的样子,嘴上带着笑,是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南总,居然是你,刚才在耳麦里听到是你,我还不敢相信,我刚才翻译你的话翻译的很快,不过你可能不知道-----”
乔悦然的脸上未施脂粉,露出了属于她的白皙光泽,眼睛大而明亮,她想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的,因为说话的人一般是不会听耳机的。
“我知道!”南沥远不等她说完,便接口。
乔悦然有了瞬间的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呢?
“中午怎么吃饭?”南沥远问道。
“你要请我吗?”乔悦然歪着头,露出一丝狡笑,对着南沥远说。
又回到了那个南沥远熟悉的乔悦然。
“如果你这么要求,我无不可!”南沥远说道。
乔悦然嘟了嘟嘴,他都不是诚心的,好像自己要来的一般。
“那算了,我还是自己吃好了----”
“这里离谭家菜不远,去那里吧!”南沥远没有看乔悦然,说道。
乔悦然收拾稿子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上次吃谭家菜,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那次,南沥远说,“会不会呢,乔悦然。”
让她感慨了良久。
不过看起来,他好像真的蛮喜欢谭家菜的。
“不过说好了,你还得给我点杏仁酪!”乔悦然故作轻松,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道。
南沥远禁不住失笑,乔悦然总是有本事让他笑,不过这个女孩子从来就不属于她,将来也不会。
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走吧!”
北京饭店虽然离东方君悦有些距离,但好在不远,而且中午不好停车,所以两个人决定走路过去。
这是乔悦然第一次和南沥远并肩站在一起——一起走过这么长的路。
乔悦然这次换了一个斜挎包,她走在马路的里面,南沥远走在外面。
“南总,你怎么知道我在做翻译?”中午的太阳很烈,她的手举起来挡在额前,乔悦然隐约记得,南沥远的英语非常不错,应该完全听得懂会议内容才是,怎么他会戴耳机?
“渠道!”南沥远心里莫名变得轻松起来,对着乔悦然说道。
乔悦然撅了一下嘴,不说话了,这个人,这么一个小问题都不告诉她答案么?
“你和聂开是怎么认识的?”南沥远问道,他想知道,他一直想知道,她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
“我和聂开?我们俩是同学,我念英国文学,他念的商务!”乔悦然摊了摊手,一副淡漠的样子,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呢,都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好多年以前?南沥远皱眉,乔悦然过得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