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啊，我好像都想起来了。”
“现在的你，是不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专门为了救我和阿边而赶过来的。”
“而我，这个世界里过去的我，曾经鲜血淋漓地在你面前死过一次，对吗？”
“你以为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但其实我一直都在啊，易佳乐就是我，我就是易佳乐。”
“小意，你不信吗？”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
……
在从C校回去的列车上，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的，是许诺刚才说的那一大通不知所措的话。
是的，在对我说出这些的时候，他自己显得非常不淡定，之后情绪就变得越来越不稳，最后露出一副累惨了的模样。
所以现在，他正安安静静地在座位上侧着头浅睡。
而我，坐在他旁边，被他紧紧地握住了手腕。
许诺就是这样，精神紧绷的时候，喜欢牢牢地抓住他认为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我垂着头，安静地靠在他的肩上，默默地享受着这短暂而温馨的时刻。
许诺说的话，一开始确实是吓到我了。我真的完全不相信他就是易佳乐这件事，也认为他没有理由会知道时光倒流前的那些事情。
但是后来，我想起记忆里易佳乐总是笑吟吟的狡黠模样，我就知道，这或许是易佳乐搞的鬼吧。
他不是人类，既然有让人实现愿望的能力，就一定也有篡改人类记忆的能力。
这位契灵先生，总是会想捣鼓一些事情出来呢。
回到小镇的车站，我叫醒许诺，扶着睡眼朦胧的他出了列车。
看着他这幅晃晃悠悠的模样，我本来想送他回家，却不想他反倒握住我的手腕，拉着我朝小镇的后山方向走。
“许诺？”我看着渐渐恢复精神的他，疑惑道。
“跟我来个地方，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他没有回头，始终只给我留了个后脑勺。
“好。”我不再反抗，乖乖被他牵着走，跟着他上了山。
天色渐渐黑下来，快要登上山顶的我们看到小镇上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映衬着近千户人家里暖洋洋的灯光，显得温馨而又美好。
这一幕……可真是熟悉的不得了呐。
登上山顶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上这个小小的镇子，抬头可以看见点点繁星不规则地分布在深蓝的夜空。
“……到了。”许诺终于放开我的手，我顺着他望着的方向瞧去，之后心脏不小心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是易佳乐曾经陪我看过的万家灯火。
这里景物依旧，但身边的人却不再是之前那一个。
呐，佳乐，你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以后千万要来这里看看夜景，是不是为了让我能够时不时地想起你呢。
如果是的话，你成功了。
“小意，这里的夜景好看吗？”
“嗯……很好看。”
“想起易佳乐来了吗。”
“嗯……想起他来了。”
“现在，是不是很想他？”
“……许诺？”听着身边人这般云淡风轻地提起一个他完全没见过面的人，我不禁疑惑地抬头朝他望去，虽然在夜色下并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想不想易佳乐？”他固执地重复着。
“我……想他。”我再度垂下头，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紧紧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为什么呐，总要让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他，想起一个再也回不到我身边来了的人。
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覆盖上我揪着衣服的那双颤抖的着的手，我惊了惊，抬起头来，看见许诺一如既往温柔的笑脸：“你喜欢易佳乐吗？”
“我……”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脸，我半张着嘴，却迟迟开不了口。
“没关系，不要隐瞒，全部都说出来。我不想和我的小意有任何的秘密。”他依旧温柔地轻笑着，眉眼弯弯。
我不能说眼前的许诺和易佳乐的模样重叠了，因为他们本就长得一样，但是此刻的许诺，真的给了我一种感觉，他好像、好像易佳乐。
“……我喜欢易佳乐。”我垂下头去，不看他的脸，之后再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啦哗啦地砸下来：“我……我很喜欢他，但是我又喜欢许诺……你说，你说我会不会太贪心了？许诺……对不起，对不起，许诺……”
啊……原来，之所以想起他会这么地心痛，那是因为我喜欢着他啊。
我从一开始的低低抽泣演变成后来的放声大哭，想要把这段时间来的所有心情都发泄出来，一点不落地全都发泄出来，
许诺一直沉默着握住我的手，安静地陪着我，什么都不说。
等到我终于哭够了，哭累了，他才轻轻松开我的手，之后抚上我的脑袋，柔声道：“乖了，还真是个实打实的爱哭鬼呢。”
“那你嫌弃我吗。”
“怎么会。”他忍俊不禁，嘴角上扬，眉眼间依旧流淌着熟悉的温柔：“其实你喜欢上易佳乐，最开心的是我。”
见我疑惑地望着他，他轻轻摇头，伸手替我揩去眼角残留的泪渍，继续说道：“我都说了啊，我就是易佳乐，你怎么不信我呢。”
我顿住了。
之前我以为他是在安慰我，可现在，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认真过头的模样，我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相信他的冲动。
“之前我对你说过吧，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但是我没有说，因为我想留到我们重逢之后再告诉你。”许诺的声音很温柔，“现在，我们重逢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静静地听着，等着他的下文。
“我啊，我很喜欢小意呢。无论是作为许诺还是作为易佳乐的时候，都很喜欢和小意待在一起，喜欢看见小意的笑容。我想，无论是现在，或者是未来，还是未来的未来，我都想成为能够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以前，我从没对你说过这三个字，因为我害羞。但现在，我想我不能再忍着了。再不说的话，万一又像以前那样出了意外而永远地离开你，那我不就没有机会……”
“不会的！”我赶紧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慌慌忙忙地扑进他的怀中，用手牢牢地将他给圈紧了，生怕再次失去他，“你都已经离开过我两次了，还不够吗。”
“两……？”他顿了顿，之后浅笑一声，也伸手将我抱住了，“是啊，两次，已经够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2012的那个夏天，作为许诺离开了我一次，2014年的那个冬天，作为易佳乐又离开了我一次。所以，一共是两次。真的，已经够了。
“那我以后叫你许诺还是易佳乐？”我将脸颊深埋在他怀中，极力忍着自己的哽咽。
“你喜欢叫我什么，都可以。”
“那……佳乐，以后再也不可以离开我了，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