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插在牛粪上
等言小溪返回雾海的时候,那里已经不是什么雾海了,若不是在离开的时候观察了一些四周,言小溪绝对想不到有着那一片亮晶晶的海萤的地方就是原来浓雾弥漫的雾海,果真是雾里看花花不发,这雾里瞅萤萤也不亮。这里很美,但是言小溪却没有心思去欣赏,黎明将近,若是再找不到小不点,到了夜里就更难寻了,而且这一夜也不知有多漫长。言小溪一边四处搜寻小不点的身影,一边用海妖的语言喊着小不点的名字(依旧跟猪拱食的声音差不多),“小肥龙,你说小不点那么庞大的一体型,这海域也没什么可以遮掩的地方,怎么就没了踪影了?”
“主人,我看小不点那庞大身形是吸食了浓雾的缘故,本来就传闻海妖有吞云吐雾的气量,这会应该是消食了那些浓雾恢复正常的体型了。”北冥其实从见到小不点的那一刻就感觉非常奇怪,就算这海妖再胖,也不至于大到如山那种地步啊!因此当它看到小不点开始吸食浓雾的时候就特别注意了下,发现吸食完浓雾的小不点身形明显比海里的那个模糊的轮廓要大上了好几倍,这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它恢复后又回海里了?”言小溪这才舒了一口气。
“恰恰相反,若是因为吸食浓雾才变得庞大,那这会它应该被冲到岸上去了。因为据说海妖吞食云气越多,身体就越不受控制,不能在海里自由活动。诶?主人,你去哪?我这只是猜测。”
言小溪并没有回北冥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岸上出发,手上划筏的动作更快了一些。北冥说的意思就跟橡皮艇差不多,因为是充气的气囊,受到的浮力大,可以轻易的漂浮在水面上,这对于陆地上的动物自然是好事,可是海妖是海洋生物,再怎么厉害也离不开海水,这样漂着,对它而言自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言小溪突然想起小不点最后的那句永别,心里顿时惶恐起来,若说与小不点有多深的感情,那自然是谈不上,只是小不点背影,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想起自己作为黑猫在时空中独自穿梭的孤寂。吾生吾死,无牵无挂,这真的是一种洒脱吗?为什么总会觉得让人有一丝悲伤。
木筏子没有行多远,言小溪眼尖,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区域聚拢异常多晶蓝的海萤,在那片繁密的海萤中,有一个人鱼形妖娆的背影,若不是之前就了解过海妖的真实身材,言小溪还真的很难想象刚才的青藏高原这会就变成了苗条的人鱼,借着海萤的亮光,那个妖娆的背影显得特别耀眼,“小不点~”言小溪这会是彻底嚎了,带着几分欣喜和激动,或许是那声猪嚎的声音太过凄厉,那个妖娆的背影动了一下。见那有动静,言小溪立马火速赶了了过去,可能是划木筏子太关注了,言小溪竟没有听到小不点颤颤地呻吟。
言小溪没用多少时间就抵达了小不点所在的位置,按说以那样的情况还没有被冲到海岸上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小不点所在的位置离海岸虽不远,四周也没有任何礁石阻碍,就这样无端搁浅在那样的位置还是让人有些惊讶,直到言小溪划到小不点跟前时,她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那些海萤的力量虽小,但不知出于何故,竟十分踊跃地聚集在小不点的周围,硬是让它停在了此处。“小不点,我~我,对不起!”看到这里,言小溪的愧疚感更强烈了,一群海萤尚能如此,而自己刚刚却……她此时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它说,却在此时想卡了壳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这样几句话来。
小不点好像是听懂了那话一般,身子微微地颤了颤,只是依旧没有回头。言小溪见它如此,以为是它还没有原谅自己,于是向它更靠近一些,才刚准备划过去,就听见一声刺耳地嚎叫,那是小不点的声音,说的是别过来,只是那一声却是极尽悲凉与绝望。
“主人,太阳快要下山了,若不再把小不点移到海水更深的地方,恐怕它危在旦夕。”北冥看到小不点的鱼鳍已经开始出现渗血了,忍不住插嘴道。
“小不点,我不管你如何怨恨我,但现在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或许是直觉又或许是其它原因,言小溪隐隐约约地觉得小不点变成这样绝不是偶然,而是它想要故意寻死。说着,言小溪也顾不得小不点那声嚎叫和对水的恐惧,直接下了木筏子,踏着海水就奔向小不点。
“小不点,你……”因为刚才的浓雾和小不点体型的缘故,言小溪一直没有看过小不点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言小溪知道传说中的海妖,大都长着一张极其妖媚的天使脸,而眼前的小不点的脸却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厉鬼一般,两只眼睛严重的不对称,而且还是墨绿色的眸子,给人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它的嘴也是出奇的大,嘴唇的颜色红如滴血,从旁边还衍生出两颗獠牙,阴森森地冒着冷光。言小溪一下子被它的样子吓的跌坐在水里。
“我果然还是死了好!”小不点发出奇怪的惨叫,身体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原本就有些渗血的鱼尾,因为它的剧烈抖动,一下子崩裂了几条大口子。
“不要!小不点,我不是嫌弃你的样子,只是一时有些惊讶罢了!”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刺激到了它,言小溪立马解释道,人也扑过去,止住了小不点的抖动。“小不点,相信我,相貌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愿意爱别人,别人也会爱你的,你看,那些海萤拼命地想要救你呢?”
“真~真的吗?”小不点一时有些动容,其实从刚才开始,它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些海萤好像在拼命地阻止海浪将自己冲到岸上。
言小溪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样相貌更恐怖的脸,之所以会吓成那个样子,只是单纯地以为,像小不点这样的的海妖应该有一张天使一样的面容,不过老天爷似乎很喜欢捣乱,给了小不点一个销魂的背影,却只让它成为了一个杀伤力极强的背影杀手。见小不点的情绪有些好转后,言小溪继续再接再厉,争取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来拯救小不点那颗破碎的心。
拯救开始:
“当然是真的!小不点,这脸还不是长着给别人看的,你虽然丑,但也只是恶心的了别人,就算要自轻生那也是别人轻生,你凑什么热闹!”言小溪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脸上一脸得意,只是那小不点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却黑了三分。
“主人,你……”看到小不点又陷入那种面如死灰的样子,北冥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我的小祖宗诶,您这是安慰人吗?“小不点,你别误会啊!主人的意思是生命诚可贵,断不可为了一些琐事轻生。”为了便于交流的缘故,北冥在小不点身上结了一个可以双方沟通的妖符。
“对对对,我就这意思,你看小肥龙,明明是一条龙吧,却磕碜成这个样子,依旧身残志坚,你……”言小溪这话还没有说完,北冥的就被气得全身冒烟,身残志坚?我看你是脑残嘴贱!当然这话,北冥只敢在心里吼了两句,毕竟要是惹火那妮子,又指不定搞出什么事来。北冥扯了扯言小溪的袖子,“主人,天色不早了,依现在的情况,小不点是不能再随意移动了,您还是用乾坤袋去装些海水过来,这样可以减轻它身体上的疼痛。”北冥的憋着一股气说道。意思是姑奶奶,就你这样的口才还是回避吧!这可是海妖命关天啊!
言小溪见自己说了几句貌似只是让小不点的脸色更难看,也就努了努嘴巴,心不甘情不愿地兜着乾坤袋走开了,不过只是离开了一小段距离。
“小不点,你可曾想过如果你死了,关心你的人会怎样?”北冥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雪?”小不点听到这句话后,死气沉沉地脸上似乎有了些光彩,似是对北冥说,又似乎是对着远方低喃,“我不想让她难过,可是我这个样子根本给不了她幸福。”说着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接着小不点在北冥的谆谆善诱下,慢慢道出它的故事,这个故事很简单,小不点是北海唯一的海妖,虽然肩负着保卫北海宁静的重任,但因为相貌的缘故,总是被嘲讽和愚弄。为了躲避那些人,它只好整日躲避在黑暗的海峡的裂缝之中。或许是老天的可怜它,它遇到了一位善良的雌性红鲛人,不仅不在意它的相貌,还主动与它做朋友。那位雌性的红鲛人就是小雪,小雪是公主的侍女,在鲛人之中也算的是清丽脱俗的一个美人,两人鱼在交往的过程中互诉衷肠,很快就坠入爱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言小溪很没脑地在后面感慨道,见北冥的眼神犀利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解释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只因没有插牛粪。鲜花本来就应该扑牛粪,这是生命定律,我没有要羞辱小不点你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对于小雪来说,我只是一坨牛粪罢了。”小不点神色黯然地说道。
北冥狠狠地剜了言小溪一眼,为了转移话题说道:“那后来了?你和小雪成亲了吗?”
“小雪的父亲自然是万分地不答应,因为公主即将要与王子定亲,那小雪就很有可能成为王子的侍妾,为了拆散我们,小雪的父亲将我约到北海皇宫的附近,说是要与我讨论女儿的婚事,但实际上却使计让我误食了断肠草,断肠草虽然毒性强猛,但对于一个天生拥有蓝星力量的海妖来说自然不会伤及性命,只是会腹痛难忍,而那他的就是这个主意,那天是皇宫王子鲛订婚的日子,要乘宫鸢游行,途径小不点所在地时,正好是小不点痛的最难受的时间,那本就是肝肠寸断的痛,临走前还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叫出声来,我的声音本身就是自己的武器,如此凄厉地一叫,自然在海底里搅起了不小的动荡,王子鲛的宫鸢当场被震的粉碎,又惊了龙马(就是驾车的),整个游行会场被搞得一团糟。此事自然惹怒了北海之王,当机力断要驱逐我,我疼痛难忍无法辩解,而平日里那些奚落我的鲛人也乘机落井下石的羞辱我。离开北海后,我伤心欲绝,见到海水中倒映着自己那副难看的模样,更加上悲从中来,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与小雪相见,一时有了轻生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