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言小溪她自己看到言慎带着那样的眼神要杀自己的时候没有绝望,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她甚至有一种就那样静静地死在他剑下的冲动,可是当司镜的声音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的时候,她又陡然生出了一种不舍,那种不舍就像蔓生瓜藤一下子就爬满了她整颗空虚的心,让她的身体一下子被单纯的本能所支配,想出用鲤鱼来做自己的替身也几乎只是一种惯性的思考。接下来的事进行地十分顺利,司镜用心传的方式将幻术的心法传达给她,她的身体也很快领悟到了这些心法的精髓之处,并且很快能够行云流水地操作起来,就好像她自己早已使过千百遍的一样。她耐心地用自己与言慎的童年来呼唤着他的记忆,同时也利用自己看似妥协的样子来迷惑那个幕后的男人,言慎的挣扎让她看到了希望,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哥哥的确是被那个男人所控制了。当她自己看到言慎为了自己丧失理智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来揭开自己并没有身亡的真相,但是理智却用预感告诉她自己,还不是时候……
蓝色的水晶葫芦出现在那个男人的手中,言小溪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司镜虽然没有像之前传授心法十分细致地描述阴阳葫的作用,但是他却用最言简意赅的语言告诉自己那个东西十分危险,要想扭转局势,就必须知道阴阳葫的咒语,让那个东西失去威胁性。
“没想到堂堂神君对付我这无名小辈还要借阴阳葫芦的力量?”言小溪见那男人眼神阴鸷,便毫不犹豫地想用激怒他的方式逼他露出破绽。
那男人见言小溪这样说,不怒反笑道:“你还真以为这阴阳葫芦是用来对付你的?”他笑得张狂,让言小溪一下子也理不清头绪,按理说,自己只是一个前世为猫得小角色,就算是什么妖怪,也不见得会得罪神君级别的人物,那他出现在这里,还将言慎这么一个凡人也卷入其中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小溪,小心!”言小溪正想得认真,耳边突然传来言慎的声音,刚回过神来,那男人却已经跃至挡在自己前面的言慎跟前,只见那男人小指轻弹便将言慎甩到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还有闲工夫管你的小妹妹,再过半个时辰,若是你的魂魄还不能回到自己的肉身中,就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不过这回你可连小妖都做不成了。”
“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那阴阳葫芦的咒语不是已经解了吗?”
“哈哈哈,解了?”那男人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肆无忌惮地笑着,“我本念在师徒一场,他又十分听我的话,故想借阴阳葫芦的力量改变他的命格,让他为妖,可谁曾想你自己替他解了这咒语,如今他也只能乖乖地呆在这冥池中等待死亡了。”说着他便背过身去。
“小溪,别听那个妖狐胡说,哥哥~咳咳……”
“胡说?难道你没有感觉的自己的魂魄已经原来越难以凝聚了吗?”果然言慎的魂魄竟如他所言变得越来越透明。
“哥哥,哥哥,”言小溪奔到言慎的身边,想要扶起他,却不想自己的手竟直直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手上陡然感觉到一阵阴寒,“你到底对我的哥哥做了什么?”
“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吗?”男人嘲讽地一笑,眼底露出一丝得意。
“你!”言小溪见他如此,一阵气急,但顾忌到身边的言慎,又强忍了下来,附身做了一揖,软言道:“神君,不管您出于什么目的,我的哥哥只是一个凡人,还请您高抬贵手,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但是您只要愿意救我哥哥一命,我……”言小溪话还没有说完,那男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眼神突然变得阴毒起来,手臂一抬,竟直直地朝她胸口袭去,黑色的爪峰瞬间伸长。
“你?”言小溪一惊,身子迅速向后退,但那男人的手却如同鬼魅一般,速度奇快,眼看就要触到她的身体,一阵蓝光迅速在她的身前结成一个光罩将男人的手反弹了回去。“贱人,你怎会有弱水觚?“话刚说完,那男人又似是不甘心一般,竟不顾那刺眼的蓝色光罩,整个人直接逼近,生生地冲破结界,在言小溪胸前狠狠地一划。
言小溪完全没有料到那个男人还会出这一招,身体也来不及反应,虽然身前的结界为她挡下了不少力道,但是那股狠戾的气势还是让她胸口重重地受了一击,要不是那男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整个人身体险些栽倒下去。
即便如此,那男人的杀气要未减半分,“他,他在哪?你这个贱女人,快告诉我!”言小溪本身就一口气踹不上来,被他这样一摇,眼前的画面竟感觉有些模糊,浑身也使不上劲,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怜惜中又带着无奈,接着眼前一阵银白晃过,她便昏厥了过去。
司镜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到怀中的女人的嘴中,动作出奇的温柔,而后又十分小心地将她安置好,转身却冷言道:“冥叶,是你派雪姬去北海的吧?”
“镜哥哥,这四百年来为何你不愿见我,你可知我……”那“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几分娇媚起来,玄黑色的长袍也变成锦色的流袖裙,刚刚还是个挺拔的男人,这会竟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模样,充满杀气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水。
“千狐冥叶!本座只问你是还是不是?”司镜的声音陡然冷了三分,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被那“男人”的温柔所影响,俨然是一副冰山的架势。
“我……”“男人”死死地盯住那蓝眸,似乎是想在那份冷漠的眼眸中寻找什么。
司镜别开脸,语气冷淡,“既然是你,现在就回青丘向长老领罪吧!”
“那你呢?不随我回青丘吗?你可是……”
司镜不耐烦地打断道:“本座的事本座自有分寸,你身为神君私自下凡扰乱凡间秩序,还企图释放魔攻,这已是大罪,现在你还逗留在阴司,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好一个私自下凡,好一个意欲何为,那么帝君您呢?身为青丘掌门的继承人,您无故失踪四百年,我千狐冥叶奉长老之名不惜借助魔族的魔力来寻您,如今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凡人给我扣上意欲何为的罪名,甚至还将青丘传令弱水觚放在她身上,我才想问司镜帝君,您意欲何为啊?”千狐冥叶得知司镜突然失踪后,立马就像长老请命亲自去打探帝君的消息,在人、魔、妖三界巡游四百年,却没有丝毫线索,直到前段日子,有小仙来报,在墨轩大陆有帝君神识的气息,马不停蹄地赶往,却见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人家,根本就没有司镜的气息,本来打算就地离开,却听到了那个叫言慎的男人说要去救自己蓝眸子的妹妹,出于好奇,也处于对那个蓝眸的在意,她转化成男人的模样现身,说愿意做他的师父,助他一臂之力,就在去无量山的途中,却又接到手下的小仙来报,说是在北海察觉到司镜神识的气息。千狐冥叶原本打算立马转为去北海,但是出于第一次没有收获,而他自己也对言慎口中那个絮絮叨叨的蓝眸妹妹有些感兴趣,于是就想到了那个还在凡间历练的小仙雪姬恰好在北海,于是就派她为自己查明那气息的线索,可谁曾想这小丫头竟是反对司镜继位那伙人的小喽啰,竟然骗自己说那气息极有可能在海镜中,为了确保司镜的安全,她当然暗允了雪姬的要求。不过世事难料,她当初对他的担忧如今在他眼中竟变成罪大恶极。千狐冥叶看着那千百年来一直爱慕的男人,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月白的长袍,银色的长发,绝然出尘气质,曾经还愿意对着她微笑的人,现下竟连看她都懒得抬眼,眼底甚至是全然的冷漠,本来强行破界所造成的伤口还不觉得痛,此时竟全部聚拢在胸口绞痛起来,“噗~”
“冥叶!”司镜见她呕血,身体又似要摔倒,出手一抚,却不料反被紧紧地抱住了,本想推开,却见到那清冷的泪,终究不忍。
“司镜,我爱你,几千年前就爱上你了,你还记得你在桃花林里对我微笑吗?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爱笑的,就算你还没有爱上我,但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她拼命忍住流泪的冲动,想要在他面前露出最为迷人的微笑,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美丽。她在那双淡然的蓝眸中发了疯似得地寻找着期待中的温柔,可是……
司镜推开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千狐神君,你可能误会了,本座……”,
“哈哈哈哈,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桃花开落,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哈哈哈哈,咳咳~”一句误会让千狐冥叶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后面说得话,她顾不得身子的踉跄,撕心裂肺地笑起来,拼命地掩住了司镜的后文,猛地转身,几步蹒跚。
“千狐冥叶,”司镜见她如此落魄,想说点什么,但偏头看了睡在一旁的傻女人一眼,又止住了。
与其给人希望,不如让人绝望,只道了一句:“走好!”
她一怔,随即又背对着他笑起来,笑声里竟满是凄凉,“帝君也走好!”
墙角的阴阳葫芦,猛地滋了一声,红光一闪,传说坚不可摧的阴阳葫竟呼地炸出一道裂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