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程子芫小姐吗?”
“是的,你是?”
“我是C市监狱,阮和前天夜里在监狱里自杀了,法医已经鉴定,确认是自杀,你这两天来把阮和的尸体领回吧。”
“……”
程子芫再次回想起那个带来噩耗的电话时,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程子芫和夏荧火互相依偎着,夏荧火呆呆地,失了焦的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某处,她扯了扯嘴唇:“橙子啊,你说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
程子芫哭得说不出来话,只是紧紧抱住夏荧火,夏荧火把头伏在程子芫的肩膀,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没有一丝力气。
萧恒嘉跑的时候程子芫就在观众席,见江然和夏荧火跑出去,她也想跟着追,就是那时C市监狱的工作人员给打来了电话。
那个人在电话里刚说完,程子芫不记得自己后面说了什么,不知道是怎么挂了电话,她只想着去找夏荧火。
她想和夏荧火一起去C市,她没有勇气自己一个人面对。
下班回家看到家里空无一人的荣珺只当程子芫是去江然的演唱会给夏荧火助威了,没有多想,洗了手以后换了家居服,进厨房准备晚餐。
等了很久,饭菜都凉了,荣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换频道,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
他开始担心了,如果程子芫晚上不回来应该会打电话跟他说一声才是,偏偏她那么晚都没个消息。
他给程子芫打电话,提示关机了,夏荧火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他登时急躁起来,拨通了江然的电话号码。
“喂……”
江然刚出声,就听见荣珺迫不及待地问道:“橙子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橙子姐和荧火姐一起走了。”
“她们的手机都关机了,她们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去哪里?”荣珺猛地站起身,来不及换衣服就拿了车钥匙跑去停车场开车。
江然皱眉,摇摇头说:“没说,橙子姐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很厉害……”
荣珺有些恼怒地挂了电话,开车去了江然开演唱会的体育馆,四处找遍了都没有发现程子芫的踪影,他又去了夏荧火的住处。
夏荧火的公寓大门紧锁,荣珺气得狠狠踢了一脚车子,上车慢慢一条路一条路的去找。
就在荣珺急得都快要报警了的时候,江显的电话来了。
“她还好吗?”
对于江显没头没脑的问题,荣珺很是不耐烦:“什么意思?”
“她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阮和在监狱里自杀了。”江显不解地算起了日子,“按理说应该在今天通知家属的,怎么还没通知?”
荣珺脑中灵光一现,开庭前江显“出车祸”、及时赶到带来另一个律师的林建兴、包括那个律师的突然消失……一切都变得明朗了,疑团终于解开了。
荣珺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她会恨你的。”
“我知道。”江显抚着桌子上的那份遗嘱,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阮和存了必死的心,我想可能对阮和来说,死不失为是一种解脱。”
世界上被痛苦困着走脱不了的人太多太多了,现在阮和可以解脱了,多好啊,兴许林建兴后来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愿意配合江显。
哪怕是被程子芫恨着,江显还是不后悔帮了阮和。
江显踌躇了一番,终究是问出了那句话:“荣珺,我对她……你那么聪明,一定是知道的吧?”
“嗯。”
江显对程子芫的情谊,想必所有人都能看出个大概,只有以前对聂晟宁一心一意、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荣珺的程子芫被蒙在鼓里。
蒙住她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江显反倒舒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荣珺:“她现在一定很难过,陪在她身边吧,以后,不管多久以后,都得陪在她身边,别给我可乘之机。”
“放心,绝对不会。”荣珺原本对江显的印象就不差,现在更是多了几分欣赏。
江显此人,坦坦荡荡。
和江显通过电话后荣珺稍微放下了心,好歹是知道了程子芫去了哪里。
他想了想,又和林建兴联系,得知程子芫和夏荧火已经乘飞机去了C市,林建兴正在机场等着接她们。
回家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荣珺去了机场。
而此时,程子芫和夏荧火已经到了C市。
夏荧火还穿着极为惹眼的婚纱,一张哭花了的脸分辨率极高,几乎是刚下飞机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程子芫死死握住她的手,带她突出重围,林建兴和司机见此,连忙上前护着她们出了机场上车,疾驰而去。
程子芫和夏荧火已经停止了哭泣,整个人像是死了一回似的,筋疲力尽。
林建兴开口和她们详细解释了一下阮和自杀的事情。
阮和用私藏的刀片割腕自杀,第二天早晨被狱警发现,发现时早就断气了。为了摆脱责任,
狱警第一时间找法医进行尸检,并开了尸检报告,之后狱警才给家属下达通知。
林建兴和程子芫、夏荧火商量明天是他自己去接阮和还是让她们跟着一起去,林建兴的意思是怕她们伤心过度,他自己去就好了,但是程子芫、夏荧火坚持要去。
阮和在人世间最后的一段路她们没能陪她走过,总不能还不亲自接她回家,看不见她们,她会迷路的。
安顿好了程子芫和夏荧火后,林建兴给即将到来的荣珺在她们下榻的酒店开了房间,吩咐司机去机场等荣珺。
凌晨两点多荣珺才到C市,因为他太晚了,他没有找程子芫,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无眠。
黎明踏着黑夜前来,像天亮过后就不会再黑一样,天边微微露出了曙光。
夏荧火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痴痴地看着窗外,程子芫蜷缩在她旁边。
“荧火……”
“我们是不是要去接阮和回来了?”夏荧火的目光转到程子芫的脸上,乌黑的眸子像是浸了水一般,一片氤氲。
程子芫爬起来抱住她,哽咽着说:“我好冷。”
“可是我好开心啊……”夏荧火大笑了两声,又顿住,嚎啕大哭,“橙子,以后再也没有人叫我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