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奶奶
严泽楷和申琳都是不玩微博的人，当事情传到他们两个人耳中的时候，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
申琳听了这件事只觉得哭笑不得，说：“这些记者也真的是太会断章取义了。”
严泽楷却有些吃醋，握住申琳的手，说：“你那天早上为什么一个人去送晋北？”
“哈？”申琳没有想到严泽楷竟然真的会为这件事情吃醋，她有些无奈地说：“因为那天早上我醒来后，正好碰到晋北要走啊，我想着也要下去买早餐，所以就顺便去送他了。”
“以后不准这样做。”严泽楷说：“不准再单独一个人去送别的男人。”
“……”申琳发现严泽楷的醋劲儿还是挺大的，只好点点头。
这个时候，严泽楷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起身走到窗户边上，说：“爸，你找我什么事？”
申琳有些惊讶，这一次竟然是严泽楷的父亲打来的。
和严泽楷在一起这么久，申琳还从来没有见过严泽楷的父亲主动打来电话。
等严泽楷挂掉电话后，申琳正准备问他爸爸说了一些什么，严泽楷却抢先说：“我得回家一趟。”
“出了什么事吗？”申琳问。
严泽楷说：“我奶奶在花园里摔倒了。”
他一路开车火速回到严家，严家上上下下都透出一股紧张的气氛来。严泽楷疾步走进家门，严海兴站在客厅中央，正在给人打电话。严泽楷站在一边等他打完电话，问：“奶奶怎么样了？”
严海兴面色严峻地说：“医生他们正在竭力抢救。”
奶奶身体不行已经很久了，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严泽楷心里面早已做好准备，但是今天突如其来的这一摔，竟然可能使那一天的到来迅速提前，严泽楷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抢救一直忙碌到深夜，医生精疲力尽地走出来。
严海兴和严泽楷迎上去，“江医生，怎么样？”
江医生摇摇头，说：“老人家本来身体状况就不怎么好，今天这一摔，更是直接一下子将她推入了鬼门关。”
“奶奶……”严泽楷听不进任何话，失魂落魄地往奶奶的房间跑去。
奶奶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单薄的身体好像干枯的蝶翼，轻轻一捏就会碎掉。她戴着氧气罩，旁边的仪器显示她还有些许的生命体征。
严泽楷跪到床前，握住奶奶的手，喊道：“奶奶，你醒醒！”
但是奶奶一直闭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严海兴走进来，站在严泽楷的身后，神情悲恸，但隐忍不发。
“你奶奶这些天一直念叨着你，说你怎么还没有给她找一个孙媳妇回家。”严海兴声音低沉地说。
听到这句话，严泽楷哭得更加厉害了。
对于言清而言，也许这个女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可是对于严泽楷而言，这个女人却是从小把他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上的人。她倔强，坚强，把他看得比一切都重，又从来不溺爱他。她曾经抱着他跟他说过去的一些事，那口吻里透满了怀念。别人都说她是天底下最坏的女人，可是她从来没有对他坏过。
“奶奶，奶奶！”严泽楷大声地哭喊。
申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瞬间的心悸使她骤然惊醒。漆黑的窗外不知何时起开始下起了雨，雨珠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清脆如玉碎的响声。
她揉了揉太阳穴。严泽楷还没有回来，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一句。三月春寒。她只不过刚刚坐起来了一小会儿，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就感受到一阵冷意。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
是他回来了吗？
严泽楷推开房门走进来，身上湿漉漉的，他打开房间的灯，一脸颓然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申琳，说：“小琳，你现在陪我去看一看我的奶奶，好吗？”
“怎么了？”申琳看出严泽楷状态有些不对劲，赶紧下床穿上拖鞋走过去，说：“你衣服都湿了，快去洗一个澡。”
“没时间了。”严泽楷一把抓住申琳的手，说：“走吧。”
“去哪？”申琳问。
“去我家。”严泽楷紧紧地握住申琳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我还没有换衣服呢。”申琳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严泽楷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她，说：“没时间了，我奶奶就要走了。”
申琳惊讶地睁大眼睛。
一路夜行，风雨交加。
车里面开了暖气，倒不至于冷，但是这个气氛实在太沉重了。
申琳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两个小时车程，严泽楷和申琳从车上下来，有保姆举着伞站在门口等待。看见严泽楷拉着申琳回来，保姆气急败坏地对严泽楷说：“这么大的雨，不带把伞就跑出去，不怕生病吗？”
肯定是关系很亲密，才会这样说吧。严泽楷眼睛温驯地看着保姆，说：“严婶，你帮我找一套她可以穿的衣服过来吧。”
被严泽楷称为严婶的女人这才看向申琳，但并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把手里的伞放到申琳的手中。
严泽楷第一次带着申琳来到了他的家中。
申琳跟着严泽楷一路走进大门，穿过中庭，进入客厅，又一路上楼，右转。严泽楷打开房门，严海兴还坐在里面。他抬头看见严泽楷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头发也没有扎起来，飘飘散散地披在后面，便知道自己儿子是干什么去了。
严泽楷带着申琳来到床前，他砰一声跪到地上。
申琳看见床上紧闭双目的老人，猜想这应该就是严泽楷的奶奶，于是跟着严泽楷一起跪下。
严泽楷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奶奶，这就是我的女朋友，你睁开眼看一看，她就是我女朋友。”
申琳是头一次听到严泽楷如此悲恸的声音。他整张脸都仿佛被悲伤笼罩，眼底浮起一层厚厚的雾气。
“嗯……”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然间有了反应。
严海兴、严泽楷和申琳都同时间屏住呼吸，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泽……楷……”奶奶的声音气若游丝地低吟出来。
“奶奶，我在。”严泽楷握住奶奶的手，激动地说道。
奶奶侧头看了一眼跪在严泽楷身边的申琳，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又闭上了。
“奶奶？”严泽楷喊了一声。
床上的老人却再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