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在“一”字刚落音就坐了起来。
其实,她刚才还真的不习惯邵御那种哄小孩用的语气,在青木的印象中,邵御是严厉的代名词,不仅严于律己,也严以待人。
反正青木到现在还忘不了第一次见面时,邵御不让她进门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那时候青木原谅了邵御,但之后在住在芍药阿姨家那几天,她是不敢轻易招惹邵御的,直到又过了七年……
青木又一次招惹了邵御,但是那一次邵御竟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那也是青木在今天之前见到的唯一一次邵御不那么严肃。
那是两年前的春节,青木随父母到芍药阿姨家拜年,那天芍药阿姨家还来了别的亲戚,其中不乏还读着小学的小鬼,恰巧前一天G城下了一场大雪,芍药阿姨家的花园一派银装素裹,甚是好看,不想和大人聊天的青木就和亲戚家的那些孩子在花园里打起了雪仗。
“好痛!”
邵御为了躲开一个朝他跑来的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还被一个雪球砸到了脸。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青木小跑到邵御跟前蹲下,递给他一张纸巾。
“咦,青儿你这是在报仇吗?”
芍药阿姨不知何时来到了花园。
青木脸上掠过一丝不解:“报仇?”
邵御定睛一看,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来擦掉脸上的雪冲着青木说了句:“那时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咦,”青木一脸茫然,“我认识你吗?”
“我……那时……就是,就是……”
邵御又一次犯了尴尬症,因为青木。
他根本不敢和青木对视,眼眸里映着皑皑白雪,就像此刻他的大脑一样,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芍药阿姨在一边打趣:“青儿啊,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的呀,他就是那个凶神恶煞不让你进门的邵御啊。”
青木笑了,那笑容宛若是雪后初晴时反射在冰上的阳光。
“逗你们呢,我可是很记仇的,当然什么都记得啦!看招!”
邵御说“对不起”的眼神和表情,和当时一模一样,青木可以说是立刻就回忆起来了。
青木抓起一团雪扔向邵御,这回邵御躲开了,并加入了打雪仗的行列中去。
他们俩和小鬼们闹腾了一下午,孩子们都到屋里吃零食去了,邵御和青木却没有进屋,而是躺在柔软的雪地上,凝视着灰蒙蒙的天。
两人一直都没说话,也没人出来扰乱这片安静,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大概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了,仿佛这片洁白,只属于他们二人,这时候,又开始飘雪了。
“要进去吗?”
青木扭头看躺在她左手边的邵御。
“嗯。”
从此谁也没再说起儿时的那次哭笑不得,邵御一家在G城定居下来,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无形的约定,青木遇上重大难题的时候一定会找邵御商量,而邵御也总会乐于帮忙解答,这也是青木失恋后找邵御哭诉的唯一原因。
回想起邵御两次道歉时的不知所措,青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傻笑什么,你是失恋了还是失脑子了,”邵御瞥了一眼青木。
青木做了个鬼脸,端起那碗红枣桂圆茶抿了一口,发现邵御毁了自己的厨房还算毁得有价值。
“看在这茶还不错的份上,你在厨房砸坏的东西就不让你赔我了,感谢我的宽宏大量吧。”
那一碗红枣桂圆茶被青木喝得一干二净。
“你要是能把自己的脑子找回来,十个厨房我都赔给你,”邵御轻轻拍了一下青木的头,“还要喝吗?”
“切,你才没脑子,”青木摆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我想睡觉,你不会在我睡的时候走了吧。”
红枣桂圆茶喝下去真的暖到心底了,青木开始昏昏欲睡了。
“我打算走的话就根本没必要来,睡吧,有事睡醒再说。”
邵御觉得室内空气不大好,于是把窗打开然后去整理厨房,等他收拾完,青木已经睡着了。
大概因为没睡好,邵御这会儿感觉有点头疼,他坐在地上枕着青木的床打算闭目养神,结果竟然也睡着了,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身上多了张毯子,青木没在床上。
“青木?”
无人应答。
青木不在屋里,手机静静躺在桌面,这是天色已经暗了,外面还下着雨,他慌了神,决定出门去找青木。
邵御往校园方向走着,希望能在放学的人群中找到青木,可惜并没有发现青木的身影,反倒是遇到了禾心。
禾心告诉邵御,青木没有去上课但很有可能去超市了,邵御又往超市那边走。
雨丝飘落,顺着脸颊,流到嘴角。
青木曾说过雨是天空的眼泪,一定是咸的,邵御舔了下,没有味道,他继续走着,还边想着回去之后要告诉青木这个事实,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他转身一看,竟是青木。
“出门也不知道带把伞,回头要感冒了我可不管你,”青木看邵御头发全湿了,衣服也湿了大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还没有弱到要你来管我,”邵御顺手接过青木手上的袋子和雨伞。
伞有点小,邵御本想揽着青木的肩膀走,可又觉得太亲昵了有点不合适,于是只好把伞倾向青木那边,等回到小窝,他右边肩膀全湿了。
因为这个,邵御和青木起了争执。
青木非要邵御把衣服换下来吹干,而邵御坚持不肯半裸着身子,双方僵持不下,直到半小时后禾心来给青木送她们一起网购的书,事情才得到解决。
“我说,他去洗个澡,你在他洗澡这段时间给他把衣服吹干不就好了吗?”
说完禾心满脸鄙视地离开了小窝。
禾心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没两个小时,这两个人又一次爆发了争执。
“你要么乖乖睡我的床,我睡沙发;要么我出去外面开房睡!”
青木抱着被子躺在沙发上,一副誓死不离开的表情。
“你做梦吧,沙发当然是我睡。”
邵御自然是两种方式都不接受的,因为无论是哪一种都很不绅士,反正他就是不能让青木单独呆着,也不能让她睡沙发,可青木就是摆着一张“这是我家,你说了不算”的脸,怎么办?
怎么办呢?
邵御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嘴角不禁上扬……